第一百七十章
三個字,到底要等什麼,誰都沒有給出答案,也許是絕望,也許是希望。
但是又有誰知道,雲湮和燕寧天所要等待的其實是一個人,能和希望畫為等號的人,那般的孤注一擲卻信誓旦旦。
上萬隻魔獸似是瘋了般在陸地上跳躍奔跑,紅色的瞳仁愈發的明亮嗜血,閃爍著一眼就能察覺的興奮,像極了餓的快要虛脫卻忽然發現鮮肉美食的狼群,或者,那種興奮度比狼群更甚。
而就在領頭的幾隻魔獸身上,赫然是納蘭瑾和殷離以及宗凱的身影。
宗凱身上的斗篷隨著魔獸的跳躍一上一下,轉瞬間露出面容卻快的還沒讓人看清就再次被斗篷遮住,沉穩的氣息絲毫沒有任何的慌亂之感。
殷離側眸看了看宗凱,又將視線轉移到納蘭瑾身上,不得不承認,納蘭瑾身上有一股氣勢震撼著她,即使那人騎坐在魔獸背上,即使看著前方那黑壓壓的一片,那人自始至終都噙著一抹淡然的笑,溫潤飄逸的就似看破紅塵的仙,根本就不像是即將要開始一場屠殺的魔。
她收回視線,低頭看著緊抓著魔獸紫色毛皮的雙手,從見到納蘭瑾開始,這雙手就從未停止過出冷汗,直到現在,這雙手已經冰冷的失去所有的溫度,僵硬的有些笨拙。
「後悔了嗎?」
溫柔的嗓音從身側傳來,殷離驀地一驚,猛然抬頭,便看見身側的納蘭瑾讓魔獸放慢了腳步,和她並肩,唇角的笑容溫潤的讓人心悸。
納蘭瑾看向她,笑的淺然而平淡,卻讓殷離感到全身發冷,如至冰窖,「後悔跟著本座了嗎?」
被這前後兩句話問的有些不知所措的殷離完全沒有意識到納蘭瑾的自稱是那般的奇怪,她訕訕笑著,頭皮有些發麻:「早在之前陛下也明白,殷離只是想要得到燕項天而已,這步路是殷離自己選的,何來的後悔之說?」
而事實上,她確實是後悔了,她恨尉遲筠,但是並不代表自己投入魔道要屠殺天穹的百姓。殷離在那雙幽深的目光下不著痕跡的移開了視線,納蘭瑾的注視會讓她有種什麼都藏不住的危險感,毫無**可言。
「殷離小姐這般的深愛燕項天,即使是生靈塗炭也要得到這個人,倒也是真心可見。」納蘭瑾笑笑,將目光從殷離身上移開,放在前方那越來越近的軍隊上,似是不經意間提到:「可惜了……燕項天竟然沒有選擇殷離小姐,而是寧願為尉遲筠喪命。」
「什……麼?」殷離睜大眼睛看著她。
「殷離小姐不知道嗎?燕項天已經死了。」納蘭瑾偏頭笑看著她,一字一句,滿意的望著殷離臉上的血色一點點的褪去,「而且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還是尉遲筠……害死了他。」
言盡於此。
納蘭瑾看著殷離緊緊的咬著下唇,雙手因為緊握成拳關節泛白,淡淡一笑,將視線放在前方,一揮手,萬獸止步,第一句話便是:「尉遲筠呢?」
兩軍對戰,終是在一處平原地帶正式開始,自此也為後來史記上添上神話色彩的一筆。
「紅月,沒事吧?」
鄉村小道上,兩抹身影在風雪中若隱若現,一青一紅,妖冶十分。
「沒事,只是離了花海有些不適應。」其中一個聲音有些無力的回應道。
「不管怎麼樣,先休息一下。」花青月驚艷的面容隱隱有些擔憂,目光向四處空置的房屋掃了一眼,最後定格在一間房子上,「去那間房裡休息下吧。」
花紅月任由著花青月扶著他走過去,剛站在門前準備推開門時,木門卻忽然從裡面打開,兩人眼前一道白光閃過,再定睛時,只見一把劍已經抵在花青月的喉間,只要輕輕一推,便可刺穿。
花紅月和花青月同時皺了皺眉,抬眸看去,只見一個俊美的少年眼神凌厲的打量著他們,面色有些冰冷卻遮不住眉眼間的疲憊。
「如果要休息,去另外的房子。」確認兩人不會隨意出手之後,那少年收回劍,吐出這些話語,只是還未放下戒備。
花青月笑了笑,剛想說些客套話,身邊的花紅月卻忽然一聲大喊:「尉遲筠!」
還不等花青月反應過來,少年剛收回的劍再次抬了起來,劍鋒泛著寒氣:「你們是什麼人?!」
「你又是她什麼人?!」花紅月絲毫不怕那劍會不會下一秒就刺向自己,同樣目光凌厲的望著少年,眼角卻時不時的瞥向屋內的一個人影,即使只是輪廓,他也確定那肯定是尉遲筠。
花青月順著花紅月的視線望去,只見屋內床榻上確實躺著一個人,不論是身形還是側臉,亦或是那種若有似無的清冷氣息,真的很像那個女人。
看著兩人往屋內窺探的目光,少年皺了皺眉,用身形不著痕跡的遮去兩人的視線,雙目中已經隱隱有些不耐和怒火,「你們,到底是什麼人?!」
花紅月上下打量著他,良久露出一抹玩味的笑:「你不會……也是那女人的夫君吧?」
『也是』?少年眉頭皺的更深,看著眼前兩個男的,確實是魔魅如妖孽,這樣的禍水……少年眼眸輕斜,瞪了床榻上那個正昏迷不醒的女人一眼,這該死的尉遲筠在宮外又養了幾個男人?!
看著少年咬牙切齒的樣子,花青月和花紅月就知道這個小子誤會了什麼,不過他們也懶得解釋,目前最重要的還是要知道這個女人怎麼會在這裡,花青月微微正色:「外面風雪大,屋裡聊可好?」
少年看了他們一會兒,收起劍轉身進屋。
花紅月率先走進房內,看著坐在床邊的少年,再看看床上根本就沒有要醒來痕跡的尉遲筠,輕輕蹙眉:「她怎麼了?」
「……」少年抬眸看了他一眼,然後繼續看著尉遲筠,眼神已經放柔,良久才吐出兩個字:「昏迷。」
「怎麼回事?」花青月關好門也走了過來。
少年搖搖頭,「只是……因為一些事……」
花青月和花紅月相視一眼,有些茫然。
「還沒請教兩位名字。」少年收起一些情緒,抬頭望著他們,「在下祁魂。」
「在下花青月。」花青月一拱手,然後指著身邊人,「這位是花紅月。」
「花?」祁魂想到剛才隱隱聽到他們說什麼花海,他問,「兩位可是從十里花海而來?」
「是啊。」花紅月走近床榻幾步,指著尉遲筠笑的妖嬈,「我們就是在那裡認識的。」
也不管祁魂又誤會些什麼,花紅月將手放在尉遲筠鼻下,感覺到還有氣息,回頭看了花青月一眼,花青月瞭解的點點頭,走近伸手剛想攤上尉遲筠的脈搏,卻被祁魂的劍制止。
花青月歎了口氣,「放心,我們只是看看她怎麼樣。」
「昏迷。」祁魂收回劍,「脈息都很正常,卻……一直不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