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五章
「碧染？」鷹羽臉色微微一變，隨即對著天空大喊：「碧染，我知道是你，出來！」
「呵呵呵呵呵呵」只是笑聲不斷，一聲聲的似是一種咒語般，刺激著眾人的耳膜。
「碧染！青鸞！本少主在此，還不快出來？！」
尉遲筠側眸看著一臉嚴肅的鷹羽，難得的見到他不那麼孩子氣。
「不要喲！」銀鈴般的嗓音一字一頓，就像是一個孩子在撒嬌般。
「好，你們不出來可以。」鷹羽深吸口氣，目光如炬，「那就這樣解釋一下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嬰兒呢？！」
「少主離開罪惡門幾個月，連門主的一切都忘了？」這次說話的，竟然是男子的聲音，嗓音很甜，卻冰冷無比。
腦海中忽然閃過幾個畫面，鷹羽眼睛緩緩睜大，帶著幾絲愕然和驚恐，臉色有些慘白。
「羽兒，你沒事吧？」尉遲筠輕輕皺眉，目光冷冽的掃視著周圍。
鷹羽沒有回答尉遲筠的話，卻是抬起頭，咬牙切齒：「還回來！」
「羽兒……」尉遲筠有些擔憂，從啟程的那一刻起，鷹羽的性格就慢慢的在改變，她甚至懷疑帶他來是不是一個錯誤。
「把嬰兒還回來！」他對著天怒吼，帶著內力的聲音迴盪在四周……
羽毛繼續下著，白茫茫的一片，只是少了之前的密集，很輕微的腳步聲從兩側傳來，是踩在羽毛上的聲音。
『唰』的一聲，紫晴還有五名暗門同時抽出長劍護在尉遲筠三人的周圍，看著那兩個身影在白色的羽幕中慢慢出現。
「呵呵呵」
嬌笑的聲音帶著頑皮狡黠，只是那笑聲中夾雜著太多的詭異色彩，讓尉遲筠沒由來的想到那些電影中的小孩兒們的鬼魂。
兩個身影在距離尉遲筠等人還有些距離的時候站定，綠色的衣紗幾分飄逸，白色的長袍幾乎和那些羽毛融為一體。
「碧染（青鸞），拜見少主。」
兩人同時單腿跪地，只是不等鷹羽讓他們起來，兩個人自己就站了起來。
尉遲筠不著痕跡的打量著兩個人，那個身穿綠色衣紗的小女孩應該就是碧染，看起來不過十二三歲，俏麗的小臉上帶著一些嬰兒肥，明亮如黑曜石般的大眼睛鑲嵌在這幅無暇的容顏上，閃爍著詭魅的光，可愛卻讓人有些心悸。
而另外一個人……青絲束起，雙眸中不時閃過幾絲玩味，看來此人看似冰冷，但是真正的性格卻一點都不冰，而那張讓人想要看清楚的容顏卻被一條羽毛織邊的綢巾遮住，很是神秘。
而那剛剛出生的嬰兒，此而此刻便在那白衣男子的懷中。
鷹羽一咬牙，伸手：「把孩子還回來！」
「少主確定要要回嗎？」青鸞的聲音甜柔而冷，「少主應該明白把孩子要回去也沒有什麼用了。」
「難道……？！」鷹羽雙眼驀地睜大，狡黠的眸子中沉寂著怒火悲痛以及憎恨。
尉遲筠看著鷹羽蒼白的臉色以及眼中的波瀾，垂了垂眼簾，視線移到青鸞懷中的嬰兒身上，微微瞇起雙眼，難道那孩子已經？……
鷹羽閉了閉眼，再睜開之時，只剩迷離的色彩，讓人看不清他真實的想法，「回去告訴門主。」他說，聲音很平靜，淡淡的不帶任何的感情，「明天鷹羽會回罪惡門，有些事情鷹羽想要和門主好好的算算！」
有些決絕的語氣讓尉遲筠等人微微一愣，這樣子的鷹羽，是他們沒有見過的……
有著孩子般頑皮天真面容的碧染甜甜的笑容微微一僵，娟秀的雙眉輕輕蹙起：「少主……」
「青鸞必會把少主的話轉告給門主。」青鸞微微頷首，白色的面巾微微晃動：「先告辭。」
說完，腳尖一點，頓時凌空飛起，躍上了屋頂，冷睨著碧染，似是在等著她。
碧染斂起笑容，看了鷹羽一眼，隨即正色掃視著尉遲筠等人，不著痕跡的皺了一下眉，隨即雙臂一展，如鳥兒般飛上茅屋，和青鸞相視一眼，運用輕功，雙雙向著那陰森的第九鬼峰飛去，直至消失在第九鬼峰那濃郁的黑氣之中。
「主子。」
知道紫晴想說什麼，不等尉遲筠開口，鷹羽便無力的擺手：「不用去追，那嬰兒已經死了。」
死了？！紫晴六人面色一變，和她們的訝異比起來，尉遲筠和燕項天平靜的多，好像早就知道了這件事。
「還有就是……」尉遲筠看著那漫天的羽毛，微微皺眉：「就算追，你們無論如何都追不上。」
剛才她看的清清楚楚，那叫青鸞的男子只是藉著一根羽毛便能凌空飛行，其輕功怕是自己都望塵莫及。
「明天罪惡門，恭候各位的大駕。」
嬌笑的聲音再次從四面八方傳來，回音陣陣，詭異無比，在話音落下之時，那漫天的羽毛便驀然落下，不再飄零，只剩滿地白色如雪。
那些村民已經恢復剛見面時的狀況，該幹什麼還幹什麼，好似剛才發生的事情對他們根本就沒有任何的影響。
「走吧。」鷹羽轉身，兀自騎上一匹馬，頭也不回，「在修羅道前有一間破廟，今天晚上就先在那裡休息，就在村子前面不遠。」
鷹羽……尉遲筠看著鷹羽有些纖細的身影，輕輕蹙眉，手上忽然被一個溫暖的溫度所包裹，側眸，便看見燕項天淺淺的笑著，只是那雙眼睛中的絲絲擔憂還是遮擋不住，他說：「讓他自己靜靜。」
夜幕下的第九鬼峰愈加的瘆人冷森，無時不透露著鬼魅之氣，就如人間地獄般，寒冷的即使是遙遙相望也能感到毛骨悚然。
也許……那本來就是地獄……
鷹羽坐在破廟的屋頂上，看著那座荒涼驚悚的高峰，眼簾微微壓低，有種痛恨的情緒在眼睛中醞釀。
他恨那個地方……
他蜷起雙腿，雙臂緊緊的環抱著，將自己蜷縮成一團，似是這樣的動作才能讓他感到安心。
他討厭那個地方，很討厭很討厭……
「孩子呢？！孩子在哪裡？！羽兒……羽兒……救救娘親，救救娘親……」
那種事情……他將頭埋在雙臂中，眸中氤氳著絲絲霧氣，為什麼一定要讓他去救？為什麼一定要用那種方式去救？
在他很難得才聽到自己的娘親那麼喚著自己的時候，竟然會是在那種情況之下……還真是，諷刺。
「不要理我。」
他聲音悶悶的從雙臂中傳來，他知道有人坐在了他旁邊，而且那個人還是他的愛人。
「我是怕夜裡涼，凍著你這隻小狐狸。」
似是有一件披風披在了自己身上，然後聽到那女人說道：「不過看來是我多想了，狐狸的皮毛都很厚的，應該不怕凍著。」
有些無奈和戲謔的語氣讓鷹羽鼻子一酸，抬起頭，猛的抱住身邊人，『哇』的一聲就哭出來，好好的發洩著這一路上一直在抑制著的情緒，有些複雜的情緒。
猛然被人抱住，然後有人伏在自己懷裡痛哭，尉遲筠不禁無奈的搖搖頭，唇角卻是掛著一抹淡淡的有些心疼的寵溺笑容，只是摩挲著那頭青絲不言不語，任由著這隻小狐狸痛哭流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