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布衣雖說要幫助史大奈尋找親生父親,可經過幾天尋覓,卻發現事情的複雜超過他的想像。
以蕭布衣現今在東都的勢力,不要說找個人,就算找個螞蟻都是不成問題。可經過數天搜索,竟然音訊全無。
畫像上的男子長相尋常普通,屬於扔到人堆中找不到的那種,可偏偏雙眸炯炯,舉止雍容,讓人覺得他非等閒之輩。
蕭布衣在東都請的畫師自然出類拔萃,可見到這幅畫像居然自歎弗如。他們雖然能描繪出畫像的形體,卻還是描繪不出畫像的神韻。
蕭布衣現在正在望著史大奈父親畫的那幅畫,眉頭緊鎖,推斷這人的來歷,現在他勉強能確定此人身份尊貴,而且性格孤傲。這實在是種很奇怪的感覺,畫師們都在討論這人的筆畫不拘一格,飄逸離奇,他卻首先感覺到作畫之人的性格。
或許這就是隔行如隔山,也或許是他和畫師的角度的確不同。
如此孤傲性格之人去鐵汗國做什麼,那時候是文帝在時,楊廣還沒有登基。這人在西域春風一度後,飄然而去,結果有個兒子,武功高強性格卻是懦弱,此人應是文采飛揚……
正沉吟的功夫,廳外腳步聲傳來,蕭布衣扭頭望過去,見到史大奈和盧老三已然回轉。只是看到二人的臉色,蕭布衣就知道事情還是沒有眉目,安慰道:「老三,那個符平居不符合嗎?」
東都姓符的不少,這幾天的功夫,蕭布衣已經找到了三個符平居,可前兩個都是年紀不對,這次盧老三就是帶史大奈去找第三個人。
盧老三苦笑道:「那人這輩子都沒有出過河南,如何去西域?」
蕭布衣見到史大奈的沮喪。微笑道:「大奈,不要急。苦心人天不負,只要堅持。定然會有結果。」
史大奈雖是沮喪,卻心懷感激,「蕭將軍。我知道你公務繁忙,可為我竟然如此操勞,大奈不知道何以為報。」他這幾日說話多了,雖然還有些懦弱的性格,可吐字已經流暢了很多。
蕭布衣微笑道:「行善之人已然心安,何須報答。」扭頭向廳外望過去,見到將作監廖凱走了進來,身後跟著一人,微笑道:「廖大匠,有何收穫?」蕭布衣初入東都的時候就已經結識廖凱。那時候廖凱是將作監,蕭布衣是太僕少卿,二人和虞世南一起發明了雕版印刷術,也是交情不錯。後來蕭布衣平步青雲。幾進幾出東都,和廖凱聯繫的倒是少了,但是交情還在。相對而言,蕭布衣的出身決定了他的平易近人。雖然和朝官也是交往甚密,但是對於這些中下層地、無論是匠人還是兵士,都有著更加親近的態度。
廖凱一如既往的平實穩重,伸手指著身後一人道:「蕭將軍,這是你需要之人。此人是將作少監閻立德,擅長工藝,多巧思。工篆隸書……」原來蕭布衣不但找人兵分數路。就算這幅畫地來源都在他的考慮範圍之內。依他的想法,能做出這幅畫地人絕非無名之輩。是以他讓廖凱幫他找個畫藝精湛之人另闢蹊徑。
廖凱身後那人風度頗佳,人在中年,聽到廖凱這般介紹,忍不住笑道:「廖兄實在過獎,我是雜而不精,什麼東西都是稍有涉獵而已,要說真才實學,那是遠不及你。」
大隋九寺五監,廖凱介紹的技能當然不脫離將作監的本職之事,蕭布衣聽到閻立德是少監,知道他是大匠廖凱的手下,微笑道:「要廖大匠做事不難,要他說謊殊為不易,能得他稱許,那必定有真才實學。」
他話一出口,廖凱和閻立德心中都是頗為舒服,廖凱微笑道:「立德或許旁的地方和我相若,但是要說到繪畫一事,你總不能再謙虛吧?」
閻立德微微一笑,神色頗有自負之意。
廖凱介紹道:「蕭將軍,立德家學淵博,繪畫是師從其父,想殿內監閻大人文武雙全,立德得其親傳,青出於藍,或許能從這幅畫中看出端倪。其實不止立德,其弟立本亦是技藝高超,不過我想眼下有立德在已經足矣。」
蕭布衣也不知道閻立德的父親是哪個,先帶閻立德到了桌前,想驕傲之人多半有驕傲的本錢。閻立德本是自負,可目光落在畫像上突然愣了下,轉瞬又是輕咦了聲,伸手想去向畫上摸去,可手到半空,又是停住。
蕭布衣早對畫像沒了興趣,只是注意閻立德的表情,發現他表情有激動、有困惑、有詫異還有讚賞,不由疑惑非常。
廖凱輕咳聲,「立德,不知道你對這幅畫有何看法?」
閻立德終於回過神來,「蕭將軍,此人高手。」
蕭布衣微笑道:「還有呢?」
閻立德有些臉紅道:「繪畫講求用筆、用墨兩種。用筆時力輕則浮,力重則飩……」
蕭布衣有些苦笑,暗想你和我講這些有什麼作用,我求的不是這畫的精妙之處,而想知道作畫之人,不過他習慣傾聽,卻不打斷。廖凱卻看出蕭布衣地心思,咳嗽聲,「立德,蕭將軍事務繁忙,我們有時候就要長話短說,再說蕭將軍眼下只想知道作畫之人是誰。」
閻立德猶豫片刻,「其實我說的並非廢話,尋常畫匠只求肖形,務求畫人畫物惟妙惟肖,自以為已臻至高境界,卻不知道高手作畫,不以肖形,卻以通意為主。一幅畫像若是畫匠來畫,最多是相像,可若是高手來繪製,當能繪出胸中的抱負,氣質性格,這才是上品。大匠,這和建築一樣,尋常人到了東都,只知道東都宏偉壯觀。讓人陡升敬畏心理,卻少有人知道當初大匠宇文愷喻用天人合一理念,引洛水貫都。以象天漢,橫橋南渡,以法牽牛。可若理解宇文大匠的匠心獨具。自然能看出更深地道理。」
廖凱聽到他以宇文愷做例,終於點頭,「你是說這幅畫蘊含極為高明的道理?」
閻立德凝望那幅畫道:「我只知道畫像之人胸中蘊含極遠的抱負,這個很難解釋,但卻是我心中的感覺。這人一幅畫竟然能通意如此,實在是讓我望塵莫及。」蕭布衣暗自點頭,心道這個閻立德並非無地放矢,他也正有這種奇怪的感覺。
廖凱徑直問,「那立德可知道東都有誰能畫出這種人像來?」
閻立德苦笑,「最少我是畫不出。」
廖凱搖頭。心道你說了半天,敢情都是廢話。閻立德卻是突然想到了什麼,「我雖畫不出,可據我所知。最少有兩個人能夠畫出。」
蕭布衣終於來了精神,「哪兩個?」
「一個是家父。」閻立德猶豫道。
蕭布衣看看閻立德,又看看史大奈,暗想自己不會看相。可也覺得這二人絕對沒有血脈關係,又看了眼廖凱,廖凱明白蕭布衣地意思,苦笑道:「閻大人前幾年已經過世。當初他率人去追兵部侍郎斛斯政,後來回歸的途中……染病身故,實在讓人扼腕。」
閻立德臉上也露出黯然之意,卻輕聲道:「據我所知。還有一人多半能畫出這幅畫來。他就是朝散大夫展子虔,不過展大人也是早在十年前就已經病故。後人都已離開東都,到現在沒有人知道消息。」
蕭布衣微有失望,卻還是含笑道:「不過我還多問一句,這畫上之人可像展子虔大人嗎?」他沒有問閻父,知道若是像閻父,也就不用這麼多話。閻立德和廖凱一齊搖頭道:「絕對不是!」
「兩位大人辛苦了。」蕭布衣有些苦笑。
等送走閻立德、廖凱後,蕭布衣並不氣餒,拍拍史大奈的肩頭道:「大奈,不著急,慢慢來。」
史大奈心中感動,不會說什麼,只是重重地點頭。
正待收起畫像的時候,老五已經快步走了進來,低聲道:「蕭將軍,你讓我跟蹤之人已經找到了落腳地地方。」
蕭布衣知道他是說文宇周,雖好奇他為什麼到東都,卻還是覺得二人地關係八桿子打不到,文宇周應該對他沒有什麼而已,「他最近做什麼?」
「他一直居住在通遠市集的平安客棧,早出晚歸,很多時候都在李府附近走動。」老五回道。
「哪個李府?」蕭布衣皺眉問。
「李淵家眷地府邸。」
「他難道認識李家的人?」蕭布衣喃喃自語,暗自琢磨宇文家難道和李閥有什麼恩怨,是以文宇周才在李府附近徘徊不去?不過李淵留在東都的都是家眷,又怎麼會和文宇周有什麼關係。老五這時候的目光卻投在了畫像之上,臉上突然有了古怪。蕭布衣斜睨到老五表情異樣,不解問,「老五,怎麼了,你認識畫像中的這個人?」
老五搖頭,「不認識,老三說要找人,我也一直沒有看到過這幅畫。不過……有句話不知道當講不當講?」
蕭布衣精神一陣,「你說。」
老五凝望著那幅畫,指著那人的臉,「你們看,這人的頭向左望,於是露出了右耳。」
盧老三笑起來,「老五,你跟蹤糊塗了吧,這不是廢話嗎?」
蕭布衣卻是看著那人的右耳,突然伸手輕輕撫摸下,沉聲道:「畫像中這人右耳根部好像有細微地傷疤?」他雖是看出這點,卻還是不明白老五的用意,暗想這人繪畫如神,又像是對自己極為瞭解,就算一道傷痕都要畫出來。
老五點頭道:「蕭老大果然看的仔細,不過若是尋常人來看是道傷痕,我看卻是有極大的不同,我覺得畫上這人是易容了!」
他此言一出,眾人先是好笑,後是駭然,更多地卻是不信。蕭布衣訝然道:「易容,畫上的人易容?」老五的提法實在駭人聽聞,也難怪蕭布衣也要吃驚。不過一想到老五本身是個易容大行家,蕭布衣倒信了幾分。
老五苦笑道:「我也是說出自己的感覺而已。不見得是對。易容其實分多種,比如說文宇周那種是最粗陋地一種。無非是用鍋底灰抹黑了臉,稍微高明點就是用麵粉、泥膠之類改變臉部形狀。不過這種易容一洗就會露餡,更高明的就是用一種罕見動物薄薄的皮膚來做面具,只要戴到臉上。馬上換個人來。不過這種面具頗為難做,而且就算戴在臉上,通常也會在嚙合處留點痕跡,而不被人注意地顯然是耳根處,所以很多時候嚙合點選在這裡,會形成這種疤痕。我因為對這方面有研究,所以第一眼看到這人的右耳處,感覺不是傷痕,而是易容,再說這人的神韻和臉部地平庸差異太大。我這才想到了可能是喬裝易容。如果這人真是易容畫像,那你們按圖索驥真地是不得其法,可這人特意這麼畫法,而且留了這麼一筆。實在讓人奇怪。」
「沒什麼奇怪。」史大奈突然怒吼道。
蕭布衣和盧老三聽地都是有些入神,沒想到史大奈突然喊了一嗓子,傷心欲絕地樣子。蕭布衣想到了什麼,臉色微變。老五倒有些奇怪,「你知道為什麼?」
「我只知道,他絕情寡義!我娘想了他二十多年,他卻連臉都沒有讓我娘看過!我恨他!」史大奈握緊拳頭,淚水卻是流淌出來,他轉身衝了出去,受傷地野獸一般。他雖是懦弱木訥。可並不是蠢。這些天在東都找不到已經讓他焦躁不安,聽到老五的分析。知道大有道理,心道要不是易容改姓的話,自己怎麼會一無所獲?一想到自己二十多年都沒有見到這個父親,可見其絕情寡義,母親念念不忘這個負心人,讓他來中原尋找,哪裡想到過此人不但名字是假,臉也是假,母親到死都被父親欺騙,怎麼能不讓他悲憤欲絕?他瘋狂衝了出去,門外聽到哎呦一聲喊,卻是有人被史大奈撞倒在地。老五因為一直忙著別的事情,不知道隱情,難免莫名其妙。蕭布衣卻暗叫糟糕,心道自己一時被畫像吸引,倒忘記了這點,「老三,跟他出去,莫要讓他做傻事。」
盧老三應了聲,急急的跟出去。
蕭布衣放心不下,也想去看看,宮中黃舍人卻是從門外走進來,拍著身上的灰塵,齜牙咧嘴道:「蕭……將軍,怎麼回事?」
蕭布衣見到黃舍人,只好止住腳步,「沒什麼,有個朋友遇到了傷心的事情。」
「諾大個漢子,竟然不知道分寸。」黃舍人搖搖頭,突然意識到什麼,陪笑道:「不過男兒傷心之處,失態也是正常。」
「不知道黃大哥來此何事?」蕭布衣問道。
黃舍人心中感動,暗想貧賤之交稱兄道弟也是尋常,蕭布衣幾起幾落,如今在東都萬人敬仰,竟然還稱呼他為大哥,只憑這幾個字,賣命給他也值得。
「越王有請。」
蕭布衣沒有辦法,心道盧老三做事穩重,史大奈這種情況,發洩一下多半沒事,「那我和黃大哥同去。」
二人出了將軍府,騎馬並轡向內城的方向行去,黃舍人見到四下沒有人注意,低聲道:「布衣,皇甫無逸最近緊鑼密鼓,我只怕會對你不利,你可千萬要多加小心。」
蕭布衣有些感動,「多謝黃大哥關愛,不知道越王找我何事?」他隨口應付,心中卻還在想著史大奈父親的身份。他當初為史大奈尋找父親地時候,做夢也沒有想到他父親身份竟然如此神秘,今日聽老五一分析,更是覺得迷霧重重。
黃舍人神秘道:「布衣,京都今日又來了個人,只怕你還不知道。」
蕭布衣愕然,「是誰?」
黃舍人壓低聲音,「是江都郡丞王世充。」
蕭布衣這才皺起了眉頭,暗自凜然。他其實在東都早就布下眼線,有什麼大事小情總會知道,暗想王世充前來,肯定會領淮南子弟兵,怎麼王世充前來,他居然毫不知情?根據他最新的消息,王世充的大軍離東都甚遠,這個消息實在有些出人意料。
「王世充來了。這……他若是來了,定然會大張旗鼓吧?」
黃舍人搖頭道:「這下老弟可猜錯了,王世充讓大軍向東都開拔。自己卻是帶著幾個手下輕騎喬裝入了東都,現在除了越王和皇甫無逸外,很多人都不知情。蕭老弟你不知道也是正常。」
蕭布衣笑容不減,卻是暗罵王世充這個老狐狸。很顯然,這傢伙跑到東都也是佔便宜奪權來了。當初李密大軍攻打東都的時候,就不見這老小子這麼熱心。李密大軍一撤,他快馬加鞭地前來,當然是怕蕭布衣培養鞏固了勢力,那他江都撈不到,東都沒有好,處心積慮這些年,倒搞個竹籃打水一場空。如何能夠不急?
「今日我出宮的時候見到,王世充和皇甫無逸比較親近。」黃舍人有些憂心道:「蕭老弟,你一定要小心,雖說害人之心不可有。可防人之心不能無呀!」
蕭布衣點頭,「多謝黃大哥提醒。」
二人密語的功夫,已經進了內城。黃舍人帶著蕭布衣去了龍光殿,先去殿中復旨。片刻的功夫召他入殿。
蕭布衣緩步走進龍光殿,見到群臣大多都在,越王高高在上,皇甫無逸大搖大擺地坐著,下手一人金髮碧眼,滿臉微笑,正是王世充!
蕭布衣臉上浮出愕然。不等說話。王世充已經霍然站起,搶步上前。一把握住蕭布衣地手,大聲道:「蕭將軍,一別多日,見你風采更勝從前,真讓我欣慰無比。我是早也盼、晚也盼,只盼能再蕭將軍一面,今日得償所願,實在讓人感動莫名。」
他說到這裡,眼淚竟然流了下來,蕭布衣只能配合道:「其實我也十分想念王郡丞,不過先讓我見過越王如何?」
王世充一拍腦袋道:「你看我激動的失去了禮數,還請越王責罰。」
越王頭一次露出開心的笑容,擺手道:「王郡丞性情中人,本王怎麼會責怪。如今王郡丞也到了,本王無憂矣。」感覺皇甫無逸臉色有些陰沉,越王慌忙補充道:「有皇甫將軍坐鎮東都,蕭將軍大才,王郡丞地領兵,三劍合併,東都無憂矣。」
他這個越王當的實在窩囊,不敢得罪任何一個重臣,只能期冀佛主保佑這些人能夠齊心協力,接楊廣回轉。李淵掩耳盜鐘,他倒更像是掩耳送鐘。
王世充慌忙擺手道:「越王太過誇獎我了,想我不過是個粗鄙的雜種,如何敢和皇甫將軍、蕭將軍相提並論?」
蕭布衣聽到雜種兩個字地時候,不由歎息王世充地臉皮厚逾東都城牆,讓人自愧不如。仔細的打量著王世充,暗想他也是西域人,如果有機會,倒可以讓他看看那幅畫。
皇甫無逸臉上露出點微笑道:「王郡丞莫要過謙,想無上王盧明月禍亂中原,當年蕭將軍都是無功而返,如今王郡丞竟然斬了無上王盧明月,功勞赫赫,不讓蕭將軍呀!」
他此言一出,朝臣震動,蕭布衣也是詫異,「王郡丞竟然斬了無上王?」
王世充卻是沒有絲毫得意,只是搖頭道:「慚愧慚愧,不過是幸運而已。」
越王高高在上,微笑道:「這怎麼是幸運,只能說王郡丞大才。聖上派王郡丞帶兵來援東都,沒有想到盧明月這狗賊居然在下邳攔截。當初薛將軍中竇建德那狗賊地暗算,全軍覆沒,王郡丞卻沒有重蹈覆轍,安營對抗,趁盧明月麻痺大意之時,出乎不易的襲擊盧明月的後軍,盜匪大敗,亂軍之中,王郡丞一刀砍下了盧明月的腦袋,可算是用兵如神!」
越王說的眉飛色舞,可算是揚眉吐氣,無論如何,無上王為禍已久,王世充出手殺之,讓他終於看到迎接楊廣回轉的契機。盧明月都是難逃一死,如今蕭布衣、王世充聯手,想必李密也是遲早敗亡。他總是喜歡往好地方想,難免振奮。
蕭布衣聽到這裡,只有一個結論,王世充在撒謊!
到現在為止,沒有任何人見過盧明月這個人,無上王也和空氣一樣,想當初張須陀楊義臣都是數次出兵攻打,都是不傷無上王根本,王世充如何能斬?
可王世充為什麼要撒謊,蕭布衣只是轉念之間就得出了結論,王世充知道東都的局勢,迫切地需要樹立威信。如今皇甫無逸根深蒂固,他蕭布衣聲名鵲起,王世充不過是江都郡丞,若想和他們分庭抗禮,當然也要有功勞來抗衡,而斬了盧明月的功勞顯然份量極重。
東都危急,眼下誰也管不了許多,若是被揭穿也是以後的事情,到時候只要王世充能再樹威望,這種事情還有誰會再來挑刺?
蕭布衣想到這裡,不由佩服王世充的機心之深,雖是晚到,可舉手之間已經扭轉了頹勢。對於王世充地出招,蕭布衣大為頭痛,這王世充狡詐非常,是個強勁的對手,外憂李密、內患除了皇甫無逸,又多了個王世充,他想要擺平絕非那麼簡單的事情。
見到蕭布衣不語,王世充目光閃動,沉聲道:「不知道蕭將軍對如今瓦崗橫行有什麼看法?我聽說瓦崗圍困東都的消息,夙夜興歎,憂心忡忡,斬了盧明月後,等不及大軍推進,立刻帶手下快馬趕來,想就算不能救衛東都,可能為東都送條性命,向聖上、越王表示忠心,也是無憾。沒想到蕭將軍竟然先破了賊兵,說起來,還是蕭將軍救了我一命呢。」
說到這裡,王世充滿臉地感激,越王高位上輕歎,「王郡丞,你真是個大大的忠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