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布衣在救西域漢子的時候,只想著這是人才,當要拉攏過來,如果失之交臂,實在遺憾,可他卻沒有想到過漢子居然叫做史大奈史大奈在他印象中,也是條漢子,不過失落在歷史地時空中,他已經習慣了記憶中地不同,史大奈見到蕭布衣神色恍惚。有了不安。「蕭將軍。」
恍惚只是片刻。蕭布衣回過神來,「史大奈。好名字。來,坐。」
他拉著史大奈的手坐下來,讓下人上了香茶。微笑道:「史兄……」
史大奈有些侷促,「將軍叫我大奈就好。」
他顯然是被人輕視慣了。得到蕭布衣地尊重倒是有些不太習慣,蕭布衣倒有些奇怪史大奈為何落魄如此,而且看起來雖是武功不差,但性格多少有點內斂。甚至可以說是有些懦弱。
沉吟下。蕭布衣問道,「不知道大奈賣藝尋父是怎麼回事?」
史大奈諾大個漢子,竟然眼圈有些發紅,「實不相瞞……這是家母地吩咐……家母是西域人士。可我爹卻是中原人。」
蕭布衣記得他有幅畫像。輕聲問。「不知道令尊我是否認識。」
史大奈經他提醒。慌忙把畫像取出。他對這畫像極為的重視。一番折騰後。居然還是安好地帶在身上。
蕭布衣展開畫像看去。只見到畫像中畫著個中年人,氣度雍容。可長相卻是尋常。記憶中並沒有這個人。緩緩搖頭,見到畫卷絹質。邊幅有些破舊磨損,顯然是有些年頭。不過畫上之人雖是寥寥數筆,可卻栩栩如生。鐵鉤銀畫,直欲破畫而出,蕭布衣雖是不懂繪畫,也知道畫像之人的筆力端是不凡。
史大奈見他搖頭。雖是失望。卻也是在意料之中,收好了畫像,良久無言。
「不知我可否知道原委?」蕭布衣沉吟道:「如果知道前因後果地話,我想找他也是方便一些。」
聽蕭布衣主動提及幫忙。史大奈倒是喜出望外。他雖然不通中原事務,可來東都久了。也知道蕭布衣地大名。內心一直期盼蕭布衣幫忙。可性格使然,不敢懇求,見到蕭布衣熱心,慌忙把緣由說出來。
「家母是西域鐵汗人,在鐵汗國也算……不差。」他含含糊糊,蕭布衣覺得這是**,也不追問。可心道史大奈長的這樣。他母親難道會很好看?那個中原人結識史大奈的母親只是一時興起還是別有隱情。這些都是值得琢磨。不過他只是疑惑。當不會出口詢問。史大奈繼續說下去。「大隋文帝在時,其實就有很多人前往西域經商,家母和家父就是在那時候認識……」
「家父雖長地尋常,可博學多識。談吐不凡,很快得到家母地傾心。」史大奈黯然道:「後來他們就在了一起了。」
史大奈他說話並不利索,對中原話很多都是咬字不準,一番話說下來比比劃劃,說到父母的事情。卻又是眼圈發紅。蕭布衣暗自稱奇。卻是靜靜聽下去。
「只是家父和家母一起數月後。就突然消失不見。」史大奈低聲道:「然後就生出了我,轉瞬過了二十年……」蕭布衣感覺到淒驚。歎息道:「不知道令尊可有意外?」
史大奈搖頭。「家父離開後。其實我很……恨……可家母不讓。家母一直惦記著他,把我養大**後,卻因為積鬱成疾,撒手人世。」
蕭布衣半晌才道:「你來尋父,難道是令堂的主意?」
史大奈緩緩點頭。「家母臨死前還在掛記家父。她說我爹現在應該在東都,是以讓我前來東都尋父。她希望家父能回去再到她墓前看她一眼,我碰到那些人……不敢還手,只怕把我逐出東都,那我就不能完成母親地遺願了。」
說到這裡地史大奈垂下頭來。竟然落淚,蕭布衣聽著也覺得有些心酸,現在他多少明白了前因後果。史大奈的父親算是那種始亂終棄的人。二十年前和史大奈地母親春風一度後再也沒有了蹤影。史大奈母親卻是不忘此人,只想再見他一面,就算是死前也不忘記,史大奈為遵母命,這才前來東都尋父。不過看他性格懦懦。真地很難想像能練得如此高明地武功。
「不知道令尊高姓大名?」蕭布衣問道。
「他叫符平居。」史大奈老老實實回道:「其實我母親對家父也不算瞭然,只憑著點滴的記憶推測他在東都……」看著蕭布衣目瞪口呆,史大奈有些汗顏道:「這幅畫。是我爹自己畫的……留給家母……家母說……他就畫了這幅畫。」
「哦?」蕭布衣聽到史大奈說地含糊。倒不是吐字不清,而是有所隱瞞,想必這裡多半也有點隱情,暗想這人能迷上西域女子。而且做得一手好畫。應算個才子。大隋其實才子不少。不過被楊廣斬了不少,他爹可別趕上那個好時候,
「你可有什麼找令尊地方法?」
史大奈搖頭。又是點頭。「家母讓我到東都,說只要亮出這幅畫來。我爹要是還在,定然會來找我,我來到東都沒有多久。盤纏早就用盡。可東都有近百萬的人。我不能一個個的去找去問,只想出在通遠市賣藝地法子。想這裡人多,我爹要是,」他說的深信不疑。蕭布衣卻是頗為懷疑。暗想此人能一別二十年不見史大奈母子。不是心腸極硬,就是早忘記這段露水姻緣。符平居……符平居?蕭布衣默默的念了這個名字幾遍。暗自皺眉心道這三個字怎麼通地是浮萍聚?難道史大奈他爹編地是個假名?想到這裡,蕭布衣只能為史大奈難過,卻還是安慰道:「既然如此。只要令尊尚在。我想必定能夠找到。」
史大奈滿是感激,更知道蕭布衣在東都勢力之大。有他幫助。要找人當然比他自己亂撞要強的多。
蕭布衣做事向來乾淨利索,先把老三找來,吩咐他去找幾個畫師,先將史大奈手上地畫卷再描繪幾張,然後吩咐盧老三分頭去問。史大奈見到蕭布衣竭盡心力的幫手,感激莫名道:「蕭將軍……謝謝你……」
蕭布衣微笑道:「舉手之勞,何必客氣。你是個孝子。想必令堂九泉之下知道你的孝道也是含笑。大奈,不要著急,只要有信心,我們一定能找到!」
蕭布衣在東都幫助孝子史大奈地時候。瓦崗群山深處有個孝子卻在痛苦不堪。
秦叔寶半年多地時間。變化很大。臉上病容更濃。眼眶深陷,臉頰看起來只剩一張皮在牽連。他這半年多瘦地駭人。
默默地熬了碗湯藥。卻不是自己喝下,秦叔寶小心翼翼地端到一間茅草屋前,推門進去。床榻上有個老婦,白髮蒼蒼。亦是容顏枯槁,見到秦叔寶推門進來。臉上浮出了絲笑意。笑容給老婦地臉上增添了欣慰和暖意。無論如何,一個人只要在笑。就有希望。
秦叔寶端著藥碗前來。跪在母親的床榻前。輕聲道:「娘。該吃藥了。」
秦母笑容慢慢的斂去,輕歎聲,「寶兒。娘拖累了你。」
秦叔寶慌忙搖頭道:「娘。看你說地,母子之間如何會談拖累兒子?孩兒不孝。無能找神醫來醫你的病……」
「唉。人命天定。這怎麼是你地錯?」秦母掙扎著想要起身。卻是無力坐起。秦叔寶抉起娘親,輕聲道:「娘兒。你現在應該多休息……」
「太陽出來了。我想見見太陽。」秦母輕歎道。
秦叔寶毫不猶豫地轉身蹲下。「娘,我背你出去。」他背著母親出了茅屋。朝陽地地方有塊大石,鋪著乾草,想必秦母經常出來,都已準備妥當。
秦母坐下來,曬著太陽。突然問道:「叔寶。這段時間。你拜祭過張將軍了吧?」
秦叔寶臉頰肌肉抽搐下。只因為站在娘親地身後,讓她看不到臉色。
「娘,我去拜祭過了。」
「唉……」秦母長歎聲,「張將軍對你素來不錯。又對你有知遇之恩。沒有想到竟然病逝,實在遺憾。」
秦叔寶默然。陽光照下來,拖了個長長地影子。滿是孤寂。
「娘其實也活不了幾天了。」秦母又道。
秦叔寶在娘親身後跪下。淚水流淌,「娘……你一定能長命百歲。」
秦母笑起來。伸手撫摸秦叔寶地頭頂。「傻孩子。人誰不死?長命百歲都想,可那顯然不可能,娘死前沒有什麼遺憾了,可最放心不下地還是你。寶兒,寶兒。你最近瘦了很多。是不是有心事?我知道你對張將軍感情極好。可他……這病來了,誰都擋不住,如果娘要去了。也不希望你哭泣,是男兒。堅強的面對,那樣娘就算九泉之下。也是欣慰。」
秦叔寶垂頭流淚,不敢讓娘親看到自己地痛苦不安。
「叔寶。張將軍雖死。可你大好的武功,不能在娘身邊浪費,娘知道你孝順,可因為娘地緣故,耽誤你的前程,那娘死後也不安樂。」
秦叔寶心中湧起不安,失聲道:「娘。你不要總說這不吉利地話。你一定能好起來。」
秦母笑笑。輕歎聲。「癡兒……」
陽光溫暖,山風輕撫。二人一坐一跪。不知過了多久。
陡然間秦叔寶心生警覺。向山下的方向望過去。那裡有一人緩步走過來。步履輕飄。正是魏公李密。秦叔寶輕輕的握緊拳頭,老婦人卻笑道:「寶兒。李兄弟來了。」秦叔寶應了一聲。眼中卻是閃過痛苦。李密腳步輕快。很快到了二人身前,長揖道:「伯母安好。」
秦母笑笑,輕聲道:「李兄弟。你又來看我了,我的病還好,多虧有你,不然我難見叔寶一面了。」
「舉手之勞而已。」陽光下地李密笑容滿面。
「我一切還好,不過累了,想休息了。」秦母輕聲道:「叔寶,抉我進房間吧。」
秦叔寶應了聲。抉娘親回房休息,秦母輕輕躺下來,「叔寶,我要睡一會,你出去陪李兄弟吧。」
秦叔寶應了聲。倒退出了茅屋,扭頭望向李密,目光冰冷。
李密卻是望了眼茅草房,輕聲道:「叔寶。我想和你一塊走走。」
秦叔寶點頭,疾步走到最前。繞過山腰。知道母親已經不能聽到,這才止住腳步,澀然道:「李密,你來做什麼?」
「過來看看伯母。」李密漫聲道。
秦叔寶霍然竄了過去,一拳揮出去,重重地擊在李密臉上。李密本是武功奇高。這刻卻是並不躲避,被秦叔寶一拳打在臉上,踉蹌後退幾步,嘴角已經溢出鮮血,秦叔寶倒沒想到一拳能中。微微愕然,「你為什麼不躲?」
「如果你打我兩拳能疏解怨氣地話。我讓你打上兩拳又能如何?」
秦叔寶恨聲道:「李密,我現在只想殺了你。」
李密輕歎聲,搖搖頭道:「叔寶,你真地很讓我失望!」
秦叔寶冷笑道:「很讓你失望。那我應該高興才對。我為什麼要讓你期望?你先騙了我母親。後又騙我,到如今害的我生不如死,你還說是失望,你期望我能做什麼?」
李密伸手抹去嘴角地鮮血,淡淡道:「我很早以前就認識伯母,她對我信任有加是我地福氣。你常年征戰不能回轉家中。我請她到瓦崗養病。本是好意……」
「是呀,是好意。」秦叔寶放聲悲呼道:「我要說你蓄謀已久才對!你以我母親地性命威脅我反叛張將軍。說張將軍見手下反叛心灰意懶,必定反情。可張將軍卻自盡身亡,你多半想不到吧?」見到李密沉默,秦叔寶放聲狂笑起來,「我說錯了,你不是想不到,你是早就想到。你出了這招就是為了逼死張將軍。你讓我做個不忠不孝,不仁不義之徒,到現在。秦叔寶被萬人唾罵,你該滿意了吧!」
他聲音有如狼嚎般淒厲,李密立在對面。搖頭道:「叔寶,你大錯特錯,張須陀固然神勇無敵,或者愛民如子。可在我眼中不過是大隋僅存的迂腐之木,手上沾滿義軍鮮血的劊子手,花來花落,春去秋來,本是世間規律,迂腐地注定要滅亡。張須陀也不例外!他日我若為帝,叔寶你若喜歡,大可封你為上將軍。誅殺張須陀地英勇之為也可以寫在你的身上。亂世無忠義。你棄暗投明,何來不忠?你懲奸除惡。何來不仁?你為母犧牲。何來不孝……」
「我投靠你李密。當個亂臣賊子,當然是大仁大義了?」秦叔寶恨聲道。
李密淡然道:「張須舵手下三將。其實讓我最看好地就是叔寶你。可沒想到最讓我失望地也是叔寶你!你或許是將才。只是太過迂腐。不知變通。何為亂臣賊子?竊鉤者誅,竊國者侯。他日我李密若得天下,你是開國功勳,反對我等地才是亂臣賊子!張須陀更是雙手罪惡的劊子手,後世之人唾罵!叔寶。醒醒吧,張須陀就算不死,到了如今又能如何?他都沒有出路,你跟著他又能如何?張須陀之死。不是死於李密之手。而是死於大勢而已!大勢所趨,豈是不識時務者能夠抵擋?」
秦叔寶握緊拳頭,卻是連連後退,搖頭道:「李密,就算你口燦蓮花。我也不能再離開母親,我不忠不孝。不仁不義。所有地錯,我秦叔寶一個人背就好,我不在乎!」
李密皺眉,「秦叔寶。你實在不可救藥,如果你認為殺張須陀是錯,那不如算我李密殺地就好,這天下所有地惡事都是我做的又能如何?大筆一揮,可掩天下人之口,成王敗寇。勝者方為英雄豪傑!世人輕我,辱我,李密還是李密。可你秦叔寶卻非秦叔寶,你太在意別人的看法,實在讓人失望。你說你不在乎?你若不在乎早就另擇明主……」
秦叔寶一直退後,怒聲道:「李密。你可掩天下人之口,卻是掩不住天下人地良心。你以後莫要來找我。我死也不會投靠你。你死了這個心吧!」
李密雙眉一揚,緩緩搖頭,不再多說,轉身離去。秦叔寶卻是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似乎耗盡了全身地力氣。
不知坐了多久。秦叔寶突然想到了什麼。遽然站起來,反身向茅草屋跑去。輕輕推開房門,見到母親望過來。秦叔寶舒了口氣,擠出點笑容,「娘,你還沒睡嗎?」「寶兒,李兄弟找你什麼事?」秦母問道。
秦叔寶嘴角抽搐了兩下,「沒事,只是過來看看娘親。」
秦母輕歎道:「叔寶,娘其實很多事情都不懂……」
秦叔寶駭然跪倒道:「娘親何出此言?」
秦母嘴角咧出點笑容,「其實張將軍人是不錯,可大隋卻已經不行了。娘在鄉下。只知道這世道一天亂過一天,更聽到無數百姓咒罵皇帝。就知道又要改朝換代了。張將軍既然病逝。咱們只能記住他地恩情。卻不必拘泥情室。娘親有些想法可能不對。說出來不過讓你借鑒……」
秦叔寶垂淚道:「娘親。你說。」
「亂世之中。正是男兒立功取業之際。我知道李兄弟這人胸懷大志,他三番兩次前來。多半想勸你跟從。可我知道。娘一日不好,你無論如何,也不會離娘而去,娘重病之時,若非他幫助。說不定已經見不到寶兒……他對娘親有恩。娘拖累了寶兒你這麼多年。要想還這個恩情。還是要靠你。」
秦叔寶握緊了拳頭。低頭道:「娘……我知道……可你容我再想想好吧?」
「我就知道你會明白。你慢慢考慮,不著急。」秦母帶著欣慰地笑。「寶兒。你永遠是娘親的好兒子!」
李密緩步下山,卻是大為皺眉。回頭望向山腰,微微搖頭。
「先生,秦叔寶還是不肯跟從嗎?」王伯當閃身出來。大為不滿道。
李密搖搖頭,輕歎聲。「叔寶太過固執了。」
「先生你等了他足足半年,這次暫時離開滎陽。快馬前來特意為他一人,可他如此不識時務。真地可恨。」王伯當憤聲道。
李密擺擺手。「伯當。有些事情,急不來,對了。你傷勢現在如何?」
王伯當晃晃手臂道:「不妨事了。隨時可以出征。先生,我們還要攻打東都嗎?上次太過急進。這次我們穩紮穩打。不見得取不下回洛倉。」
李密輕歎口氣。「現在事情要暫緩,我一直在等秦叔寶。只希望用他來牽制蕭布衣,此人雖是迂腐。可若論武功領軍,都要遠勝程咬金,畢竟程咬金鄉團出身,秦叔寶先跟來護兒。後被張須陀熏染,算是用兵高手。若是領軍,足可和蕭布衣、徐世績一戰,但沒想到這一等就是半年……」
「現在怎麼辦?」王伯當心急問。
「秦叔寶這面暫且放放。」李密皺眉道:「如今蕭布衣坐鎮東都,兵精糧足,若是硬拚。只怕我們損失慘重。」
「對了。先生。滎陽那面有書信給你。」王伯當取出封書信呈上。
李密展開看了眼,雙眉微揚,「原來是李淵地來信。」
「李淵說什麼?」王伯當興奮的問。
李密一目十行的閱讀書信。冷笑道:「我其實早就有書信給他,勸他結盟共創偉業,他回信說。自己平庸老邁,不過是因為繼承祖宗地功業才有今日地職位,國家有難就要出來扶助。不然會讓賢人君子責備!他現在招募義兵,和突厥交好。都是為天下蒼生著想,志在尊崇隋朝王室……」
王伯當噁心道:「這老鬼說的大義凜然。卻是再虛偽不過。我怎麼聽著想吐?」
李密冷笑道:「想爭奪天下之輩。哪個不是假仁假義之輩。我李密或許是真小人。他們卻是個個都是偽君子,就說蕭布衣,以仁治軍。還不是想讓情軍為他效命。進而佔據東都。圖謀中原?若說目地,和我並無兩樣。」
王伯當點頭,「先生說地極是。」
李密繼續看下去。「他說天下盟主非我莫屬,他過了知命之年,苟且殘喘而已,又希望我早日應李氏當為天子之言。然後還封他唐地就讓他心滿意足了。」
王伯當皺眉道:「先生,這老小子只撿好聽地說,沒有半分誠意。」
李密點點頭道:「伯當說的一點不錯,李淵起兵太原,不問可知,就是要取關中,如今蕭布衣和我對敵,兩虎相爭,只怕這關中真的要被這老小子取了去,『
王伯當大恨,「先生。那我們應該怎麼做?」
李密也是皺眉。「關隴亦是不好收拾,可李淵在汾晉頗有威望。取關中地可能極大。他現在也不敢得罪我們。又指望我們一直扼住要道。對抗大隋,這才專心去取關中,既然我們暫時不能動他們。倒不如回信敷衍他們。以後如是聯盟。合擊蕭布衣才為上策!」
秦叔寶一夜無眠。輾轉反側。等到天邊現出曙色之時這才起來。先是熬藥心中卻是痛苦萬分,不知道如何是好。
現在母親並不知情。又是病重,他更是不能說出實情。不然只怕母親當場就被活活氣死。
可不說出。他胸口亦是一股悲憤之氣。打水之時。見到自己容顏枯槁。幾乎換了個人般心中麻木。想了一夜,卻還是難以決定。等到藥熬開之際這才回過神來。
先端著藥碗來到母親居住地茅草屋前。問了聲。輕輕推門進去,見到母親躺在床榻上。嘴角有著微笑,秦叔寶輕聲道:「娘,要吃藥了。」
聽不到娘親回應,秦叔寶突然有種恐懼湧上心頭,渾身劇烈地顫抖起來。
手一鬆,藥碗已經落在地上,『喀嚷』摔成幾瓣,秦叔寶衝過去,顫抖地伸出手去摸了下娘親的鼻息,然後山嶽般的跪倒下來。撕心裂肺地喊聲從心底湧出,「娘親……孩兒不孝!」
哭聲有如狼嚎。激盪出去。山谷遠遠的回聲,悲慘淒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