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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二六三節 南『征』北戰(二) 文 / 墨武

.    張須陀率精兵兩萬晝夜兼程,順運河而上,悄無聲息的到了方山。

    到方山之後,張須陀並不急於進軍,只是先派兵扼住方山,以防賊寇襲擊洛口倉。

    他雖是心焦,卻並不急切,多年來的征戰讓他知道,勇氣可以讓你活命,可衝動只能讓你喪命。

    草莽之中,每多豪傑之輩,更有能人異士藏身其中,張須陀知道翟讓,李密能攻金堤關已非可等閒視之,如今賊兵聚眾十萬,他不過精兵兩萬,雖說全然不懼,可當求周密行事。

    方山在偃師虎牢南部,和偃師,虎牢三地成三角之勢,而洛口倉正在三角之中。

    江南糧食多是囤積於此,洛口倉是為天下第一大倉,盜匪能聚如此之快,滎陽倉的糧草充足是一要素,張須陀一想到這裡,已然決定穩中求勝,這洛口倉,萬萬不能再讓盜匪奪了去。

    滎陽城在方山虎牢以東,方山、虎牢、加上滎陽城,又為三角之勢,想到此處,張須陀精神微振,虎牢城高牆厚,地勢極為扼要,兵精糧足,如今有裴仁基把守,讓他無憂,如果這時再有奇兵一支……

    想到這裡的張須陀,雙眉微蹙,目光從遠方投到身邊三將的身上。

    羅士信、秦叔寶、程咬金都是默然,也是在望著遠方,表情默然……

    他們很少有這麼沉默的時候,張須陀有些喟然,心道這三人跟自己東征西討,忠心耿耿,可如此打下去,自己都有些疲倦,何況是他們。

    疲倦不是來自身體。而是骨子裡面深切的悲哀。

    楊廣不改治國之策,這注定是一場無法取勝的戰爭,贏了又如何,張須陀想到這裡,神色多少有些恍惚……

    「將軍,前方有探子回報。」羅士信大聲道。

    一騎遠方奔來,馬上兵士飛身下馬,大聲道:「張將軍,前方軍情來報。」

    探子呈上文書。張須陀展開看了眼,皺了下眉頭,羅士信一旁問,「將軍,怎麼了?」

    張須陀將文書遞給羅士信,輕歎聲,「滎陽郡又有三縣被克,如今滎陽除了滎陽城外,其餘郡縣多被攻克,滎陽已經是孤城一座。盜匪猖獗,甚至在虎牢關前出沒。河南諸盜這次多是依附瓦崗,聲勢浩大。據前方軍情所知,就有王德仁,彭孝才,孟讓等人依附作亂,盜匪如今比起我們出發前。聲勢更隆,不容小窺。」

    羅士信聽著大皺眉頭,張須陀提及的王德仁、彭孝才和孟讓都是曾經的敵手,也是擁兵數萬,攪亂中原。

    三人如今雖是鋒芒不在,但都是作亂一方的巨盜,如今均是依附瓦崗,地確是讓人頭痛的事情。

    見到張須陀憂心忡忡,羅士信安慰道:「將軍不必擔憂,滎陽。虎牢兩城兵精糧足,只要靜心防守,賊寇絕對不能奈何。」

    張須陀沉吟道:「我擔憂的不是這點,而是滎陽遍佈盜匪,我們出軍多半不能隱秘行事,只怕盜匪再次望風而逃,不能根除。叔寶,咬金,你們有什麼妙策?」

    以往商議軍機,秦叔寶和程咬金都是積極響應。今日軍情傳來,二人卻有點心不在焉。

    聽到張須陀詢問,秦叔寶和程咬金走過來,都是搖頭,秦叔寶道:「將軍。這次盜匪聲勢浩大。又佔據了滎陽倉,糧草無憂。我等不可輕敵。依據方山,循舊例出擊,賊兵可敗。」

    程咬金也是點頭,「賊兵勢眾,卻是兵力不強,抗不住大隋精兵衝擊,我也覺得穩中求勝最好。」

    張須陀點頭,「叔寶,咬金,你們說的和我想的不謀而合。只是如今賊兵勢眾,鋒頭正銳,不可以常理而度,正兵雖好,可損失卻大……」

    「那依將軍的看法?」三人不約而同的問。

    張須陀沉聲道:「滎陽,方山,虎牢呈三角之勢,滎澤又在滎陽之後。賊兵雖強,卻暫不敢兵動虎牢,只能在滎陽附近擄掠,早擊散一日,百姓早一日出於水火。依我所想,如若有一人能徑直前往虎牢,領那裡精兵輕騎兩千出城,沿黃河而下,以奇兵出乎不易佔據滎澤,和我們形成前後夾擊之勢,迅猛衝擊圍攻滎陽的盜匪身後,敵兵慌亂,必當潰敗。」

    三人都是點頭,卻都是沉默。

    張須陀臉上苦意更濃,喃喃道:「只需要一將率精兵數千……誰堪此任呢?」

    三將還是沉默,張須陀居然也沉默了下來。

    山風吹拂,頗有冷意,行軍大旗風中招展,上面一個張字,看起來也是落寞無限。

    兩萬大軍駐紮的方山,驀然變地寂靜無聲,遠處駐紮的兵士沒有向張須陀等人望過去,卻是有些淒迷的望著東北的方向。

    那裡,過了平原,跨過河流,衝開盜匪的重重攔阻,就到了他們魂思夢繞的地方。

    張須陀這次帶足精兵兩萬,幾乎都是當初隨他東征西討的精兵。

    這些兵士大多都是齊郡人,跟隨張須陀多年,身經百戰,生死與共,幾乎什麼場面都是見過。

    他們不懼生死屠戮,血腥悍匪,以前只是為了保家為了親人,可現在呢,親人已經離的太遠。

    張須陀沉默,三將沉默,眾兵士亦是沉默,可心思如潮的絕非張須陀一人。他心中驀然湧起悲涼之意,這種情形以前他也遇到過。

    當初在攻打無上王的時候,賊兵甚眾,隋軍糧絕,支撐不了幾日。任憑你鐵打地精兵,若是沒有糧草,也絕對支撐不了幾日。張須陀大隋名將,比任何人都明白出兵在於以正合。以奇勝。他當時想計,假意撤離,引賊兵來攻,卻留人奔襲去燒無上王的糧草輜重,賊兵糧草一盡,自然潰敗,到時候再率大軍反攻,可獲全勝。

    可他計策是好的,問有誰前往。眾將居然無人應。後來秦叔寶,羅士信終於站出來,領精兵襲擊,又遇李靖前來,終於擊潰了無上王的賊眾。三將都是他極為信任之人,當不會聽不出他的言外之意,張須陀想到這裡,輕歎一聲,「到底誰……」

    目光掃處,秦叔寶目光移開。羅士信垂下頭來。

    「如果將軍不嫌我老程粗莽,我可以前往虎牢請兵出發。」程咬金突然道。

    張須陀微喜,更多的卻是悲涼,他沒有責怪秦叔寶和羅士信,他心中突然湧——對他們地愧疚。

    「咬金粗中有細,可當大任。」張須陀振奮了精神,「老夫這就親手寫封書信。咬金輕騎去虎牢領兵順黃河而下,繞路到滎澤,如若順利,四日後我們可前後夾擊圍攻滎陽諸盜……」

    張須陀蹲了下來,在地上先是將詳細部署畫出,又回帳篷親筆書寫封信件交付程咬金,微笑道:「咬金,你肩負重任,此事若成,你當記頭功。」

    程咬金笑起來。「功勞倒是不想,只想早些平匪後,早點回轉老家吧。」

    他說完這句話後,翻身上馬,疾馳向北方虎牢關地方向而去,張須陀默然的望著他的背影,直到消失不見。寶都是望著自己,見到張須陀回頭,都是移開了目光。張須陀奇怪問,「你們有事嗎?」

    秦叔寶搖頭,羅士信卻是問了句,「張將軍,就算擊潰了瓦崗的翟讓、李密又能如何?」

    張須陀微怔。好像從來沒有考慮過這個問題。良久才道:「我方才說了,盜匪就是盜匪。燒殺擄掠,無所不為,我們即為大隋兵士,就應保百姓安寧。」

    羅士信還想說什麼,終於還是換了個話題,「將軍,吃飯吧。」

    張須陀點頭,傳令下去埋鍋做飯,等到飯熟,張須陀卻是先去巡營,見到兵士三人一夥,五人一群的默默吃飯,隨意找個人群湊過去,蹲下來。

    眾兵士見到是張須陀,紛紛站起,低聲道:「將軍……」

    張須陀揮手示意讓眾兵士繼續吃飯,隨手拿過個飯碗,自己鏟飯,操起樹枝做的筷子,和眾人一塊扒飯。

    眾兵士望著張須陀,眼中帶有欽佩和尊敬。張須陀如果除去了鎧甲混跡在他們之中,實在和老農並沒有什麼兩樣。張須陀極是赫赫威名,可對於這些子弟兵實在不錯。和眾人一塊吃飯也是司空見慣,自然而然。

    兵士們當張須陀是將軍,當他是朋友,當他是父親,也當他是生死與共的兄弟……

    張須陀吃了半碗飯,見到旁邊有個兵士頗為年輕,一碗飯只是吃了幾口,輕聲問,「為什麼不吃飯?」

    兵士吃了一驚,大口大口扒起飯來,只是吃的太急,米飯又噎到嗓子中,連連地咳嗽,口中的米飯噴灑了一地。

    旁人都是望著那兵士,沒有惶恐,卻多少有些默然。張須陀走過去,輕輕地幫他拍拍後背,兵士受寵若驚,放下了飯碗,終於止住了咳,卻是滿臉通紅,「將軍……」

    他話到半截,伸出筷子去撿地上的米粒,竟是一粒粒的送到口中,旁人眼中只有認同,沒有奇怪。

    張須陀竟也探出筷子夾起地上的一粒米,放在嘴中,慢慢的咀嚼。

    兵士又是想咳,終於還是忍住,喏喏道:「將軍,這個我吃過了。」

    張須陀笑笑,「無妨,你很好,知道這糧食,一粒也浪費不得。他說完後,雙眸也有了渾濁,愁苦的臉上露出笑容,「你們都很好。」

    眾兵士眼中也是淚花翻湧,你望我,我望你,又是望著張須陀,激動莫名……

    張須陀緩緩站起,點點頭,轉身就要離開。一個兵士突然叫道:「將軍,我可以問你一句話嗎?」

    「你說。」張須陀轉過身來,慈父一樣的望著兵士,滿是鼓勵。

    「我們離開家鄉太久了,我們什麼時候回轉?」兵士本是鼓足了勇氣,見到張須陀很是寬容的目光,反倒喏喏不能語,「我……我……我很想……回家,很掛念……親人。」

    他說了幾個字。用盡了全身地力氣,眼中卻已經有了淚花。

    一旁的兵士也是沉默,有地望著張須陀,有的看著說話地兵士,有的垂頭,還有的,臉上悄無聲息地流淌著冰冷地淚水。

    他們跟隨張須陀,戰無不勝,可他們畢竟也是人,也有感情。也想念無依無靠的父母,也想念翹首期盼地妻子,也想念嗷嗷待哺的子女,兵士說出了這裡太多人的心聲。

    張須陀沒有怪責,只是輕歎聲,「老夫對不起你們……」

    兵士駭然,咕咚聲跪倒在地。磕首在地,「將軍,我沒有不滿,你沒有對不起我們。當年若非你開倉放糧,齊郡百姓不知道會餓死多少,我們地命,我們家人的命都是將軍一手賜予,將軍的大恩大德,我等永世難忘!」

    「將軍的大恩大德,我們永世難忘。」周圍地兵士紛紛跪倒。齊聲說道。

    張須陀老眼含淚,伸手去扶眾兵士,一個個,如同看待自己孩子般。

    齊郡開倉放糧,張須陀腦海中閃過這個字眼的時候,感覺很遙遠,卻又如在眼前。

    那年楊廣遠征高麗,齊郡本是稅賦極重,又是遇到災荒,谷米昂貴。甚至要換同等份量的銅錢。百姓啃樹皮,吃草根,生死一線,張須陀等不及向楊廣奏明情況,百姓也是一樣等不及。張須陀不等楊廣聖旨。已然決定開倉放糧。齊郡眾官都知道聖上猜忌極重,私自開倉的罪名等同謀反。都勸張須陀不可輕舉妄動,以免招惹殺身之禍。張須陀當著齊郡眾官說道,聖上離的太遠,若是請旨,一來一回,不知道要餓死多少人。開倉放糧,老夫一人所為,若是聖上責怪,老夫一肩承擔,死不足惜。

    正是因為張須陀的堅持和擔待,無數齊郡百姓免於餓死,又因為張須陀作戰勇猛,為楊廣堅守征伐高麗地後方,楊廣知道此事後,非但沒有責怪,反倒安撫有加,獎賞了張須陀。這些兵士多數家在齊郡,父母兄弟姐妹因此活命,對張須陀自然感恩戴德,方才兵士咳嗽噴出的米在尋常人眼中,撿起吃掉實在過於滑稽,可又如何知道,這幾粒米在兵士心目中,實在比金子還要貴重。

    張須陀將眾兵士一個個扶起,感喟道:「我們的確離開的久了,你們牽掛家人也是人之常情,此次擊敗瓦崗眾,解滎陽之圍後,老夫定當帶你們回轉齊郡保護家園。」

    眾人齊聲道:「謝將軍!」

    張須陀人雖老,腰板挺地還直,只是神色更是愁苦,嘴角沾著粒米飯,輕輕的嚥下去,感覺滿是苦澀!

    「張須陀要和翟讓、李密開打了。」蕭布衣望著樹上略微有些發黃的樹葉,輕聲道:「我聽說這次瓦崗聲勢浩大,非比尋常,只怕又有一番慘烈了。」

    「這是好事,我們佔據了襄陽城,雖說如今交通隔斷,可消息總有一天要傳到楊廣地耳朵裡面,如果張須陀有暇,不會不來打你。可現在好了,我們又有些緩衝的時間。」裴蓓人在蕭布衣地身邊,輕聲細語。

    蕭布衣臉上卻有了絲悲哀,「無論如何,我總是敬重張須陀,不想和他為敵。」

    「就算他想要殺你?」裴蓓輕聲問。

    蕭布衣苦笑道:「他要佈局殺我,我就要佈局殺他,這本是天經地義。可事後我想想,他做地不見是錯,我做的也自認不錯,錯只錯在,我們立場不同,生不逢時,不然我可能和他是很要好地朋友,我很喜歡和他這種人交朋友。」

    裴蓓一旁道:「可他要殺你,我就殺他,只可惜我殺不了他,可惜我沒有裴小姐的實力,若她來佈局,殺張須陀也非不可能之事。可張須陀是大隋棟樑,裴小姐怎麼可能殺他?唉……」

    簡簡單單的幾句話,裴蓓說的斬釘截鐵,蕭布衣滿是感動,輕輕的握住她地手,「現在不需要我們動手,張須陀已經和全天下盜匪為敵,我不希望你去冒險。再說這世上,武功再高。也敵不過人的機心,不知道張須陀……怎麼會輸?」

    蕭布衣口氣中有著疑惑,裴蓓卻並沒有理會他地更深含義,點頭道:「我也希望輸的是張須陀,畢竟瓦崗若勝,張須陀要敗,滎陽被克,江南和東都要道被封,楊廣人在江南,就是徹底不能回轉。他困在江南。天下大亂之勢已成,他就無力回天,只是張須陀……他不見得會輸!」

    蕭布衣嘴角有了譏誚,「張須陀的輸贏都已經不關我們的事情,就算他贏了瓦崗,離襄陽也實在太遠,無法顧及我們了。」

    「那你當初讓徐世績押翟讓去瓦崗。是否就已經準備放了翟讓?你放了翟讓,是否已經考慮到當今的局勢?你知道張須陀要殺你,所以你早就準備,讓翟讓、李密牽制困住張須陀,你卻可以有充足的發展時間?不然張須陀一直追你,你根本沒有時間發展。」裴蓓突然道,表情有些異樣。

    蕭布衣苦笑道:「你未免把我想像的太可怕了吧,我怎麼會考慮的這麼長遠?我要是那樣地話,我不和神算沒有什麼區別,我不過是因為好人有好報吧。」

    裴蓓望著遠方。輕聲道:「好人有好報是個原因,可更重要地一點卻因為你是天機,天機當然比任何人考慮的都要多。」

    蕭布衣沉默下來,關於天機的事情,很多人都是心照不宣,卻很少主動像裴蓓這樣向蕭布衣提起此事。

    蕭布衣沉吟良久,「蓓兒,我實在不知道怎麼和你解釋……」

    裴蓓笑了起來,「蕭大哥,你不用解釋。我知道你做事總有你的道理。我雖然說你太過婆婆媽媽,或許我就是喜歡你地婆婆媽媽,人生如此奇妙,往往無法解釋。我不管你是誰,我只知道。我這輩子。不會再和你分開,除了……」

    說到這裡。裴蓓止住了話語,飛快地扭頭望了蕭布衣一眼,見到他也在望著自己,羞澀笑道:「不談天下,談談風花雪月好不好?」

    「怎麼談?」

    「對牛彈琴一樣的彈。」

    二人都是笑,少有地輕鬆開心。蕭布衣和裴蓓此刻一身便裝,並肩在襄陽中遊歷,享受少有的溫馨時光。

    紅火的夏日悄然逝去,大隋中原濃烈地殺氣給整個夏日帶來了絲絲的寒意。

    金秋看起來清爽愜意,滿是豐收的喜意,襄陽城的百姓奔走相告,如今襄陽城來了個好將軍,和郡守重新頒布均田令,租庸調製,而且今年賦稅全免,這在百姓心目中,蕭將軍簡直比皇帝還要厲害。

    很多人其實都是不信,可又不想不信,盜匪一來,燒殺擄掠,民不聊生。莊稼收成已經不好,如果官府再催征的話,估計有太多的人只能鋌而走險,加入盜匪的行列。可皇上太久沒有說話,蕭將軍宣佈賦稅全免,郡守也是遵從,又開始召集百姓,按人頭派使耕牛,分種土地,街頭巷尾地百姓歡呼雀躍,有如過節一般。

    眾人都是狂歡,卻沒有注意到身邊正是給與他們幸福的人,蕭布衣現在覺得,其實自己也很幸福。

    蔚藍色的天空下,白雲飄蕩,蕭布衣和裴蓓已經走了好一會兒。

    二人話說的少,都是很享受這種寧謐的感覺,只有在血雨腥風中走過的人,才知道這種寧謐的可貴。

    幽幽的歎息下,裴蓓突然道:「蕭大哥,我們有多久沒有這麼並肩走過?」

    蕭布衣扭頭望著她白玉般的臉頰,裴蓓沒有回頭,臉上卻是泛起淡淡的紅意。

    她和蕭布衣呆地時間越久,害羞之意反倒更為明顯。

    蕭布衣突然笑了起來,「你和巧兮一起久了,她的害羞好像也傳染給了你。」

    裴蓓輕咬貝齒,想要瞪眼去望蕭布衣,卻沒有了當初的勇氣,她也感覺到自己改變了很多,「沒有哪個女人整日喜歡想著打打殺殺,蕭大哥,記得嗎,當初你說過要娶我?」

    蕭布衣毫不猶豫,「是的,我說過要娶你,再見面的時候就娶你,可是……」

    「可是我沒有答應……」裴蓓微笑道:「其實我心中一百個願意,一千個願意……」

    她說到這裡的時候,臉上紅霞滾滾,眼中也是有了羞意,蕭布衣幾乎不敢相信她是那個在草原叱詫風雲,力敵歷山飛的貝培。

    「我知道蕭大哥說過的話,一定兌現,但是我還是沒有馬上答應你,你知道為什麼?」不等蕭布衣回答,裴蓓已經幽幽道:「因為我覺得對誰都不公平,尤其是對巧兮和蒙陳姐姐。蕭大哥,我知道,我認識你認識的晚,你對她們也是難以割捨,我一直都在猶豫,我感覺自己搶了別人的東西,寶貴地東西……」

    「你把我比作東西嗎?」蕭布衣笑了起來。

    「你不是東西,」裴蓓恢復了狡黠,眼中滿是笑意,「你在我的心中,是永遠和我相濡以沫的蕭大哥,生死不棄,永不分離!」

    這些話她其實在心中早說過很多遍,這次說出來,自然而然,蕭布衣滿是感動,裴蓓又道:「若是以往,我搶你過來並沒有愧疚,可和你相處久了,和巧兮妹妹相處久了,我發現把你搶過來是很殘忍自私的事情,所以我準備等,等你把我們一塊娶過門,這才讓我對巧兮的歉然少一些,蕭大哥,答應我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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