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蕭布衣沒有留意韓雪的眼神,不然早看出來她對自己的情意。他全神貫注的敷好藥後,掀開長衣,撕下短襟的一條,為韓雪包紮好傷口。
韓雪默然的望著蕭布衣的一舉一動,眼眸有些濕潤,自小到大,她雖然也有人服侍,畢竟是婢女。這麼照顧一個女人的男人,她這生是第一次遇到。
一股暖流蕩漾在心中,韓雪說不出話來,只盼時光永遠停留在這一刻,不用去管什麼僕骨,可敦,蒙陳族……
蕭布衣卻是抬起頭來,望了下天色,皺眉道:「不知道還有多久才能出山。」看到死的惡狼,蕭布衣也是有些心驚,不知道自己何時有了這種能耐,以前的自己遇到惡狼,多半只有逃命的份吧?
韓雪清醒回來,掙扎要站起來,卻是『哎呦』了一聲。蕭布衣微皺眉頭,「傷的重不重?」
韓雪忍著痛搖頭道:「不重。」
蕭布衣看到她上馬都有些困難,苦笑道:「也不急於一時。」
韓雪才踩到馬鐙,腳又一軟,掉了下來,蕭布衣伸手扶住,才要說什麼,韓雪卻已經搖頭道:「布衣,現在商隊心急如焚,我們早一刻到僕骨,就給他們早一分希望。」
蕭布衣何嘗不知道如此,緩緩點頭,翻身上馬,伸出手來。韓雪一愕,轉瞬醒悟過來,毫不猶豫的伸手。
二人雙手一握,目光卻是錯開,蕭布衣手一用力,韓雪已經坐在他的身後。
蕭布衣催馬前行,呼哨一聲,另外一匹馬自動的跟在他們身後。
蕭布衣馬術精湛,二人一騎,絲毫不費力氣,駕馬疾馳那是又快又穩,青霄又是好馬,如履平地一樣,反倒比方才快了很多。
好在此刻只有小路一條,蕭布衣倒不虞走錯。
二人擠在一匹馬上,難免耳鬢廝磨,蕭布衣只覺得耳後香風陣陣,吐氣如蘭,心中不由起了漣漪,卻還能鎮定心神,小心趕路。韓雪卻不知道何時已經伸出雙手,環住蕭布衣的蜂腰,輕輕的將臉頰靠在他的背上,一時間難以自已。
這是個讓人心動的男子,也是讓人欽佩的男子,韓雪芳心早就牽繫,她只怕這是他們最後一次如此親近。
蕭布衣策馬急行,突然眼前開闊,一個好大的湖呈現在眼前。周圍芳草淒淒,山花爛漫,樹木成蔭的環繞在湖邊,或盤或據,沒有太直的樹木,倒是千奇百怪,只是如此一來,反倒景色絕佳,美不勝收。
蕭布衣已經見怪不怪,這裡山清水秀,山水相依向來都是司空見慣。韓雪也回過神來,「布衣,過了這湖,大約再過了幾里就能出山,出山後再行一段時間,就可以到了僕骨人聚集的族落。」
轉瞬口氣中有了感慨,「沒有想到過了多年,這裡還是沒有什麼改變。當初我和克麗絲無意發現這個地方,這裡幽靜,偷閒的時候……」
說到這裡的韓雪有些臉紅,沒有了下文,她只是在想,這裡有個大湖,我和她少時交好,沒事的時候,倒經常來戲水,可這話怎能對蕭布衣說明。
蕭布衣看不到身後韓雪的臉色,只是道:「馬兒也累了,不如先休息一下再走。」
「是呀,現在天色還早。」韓雪現在渾身上下沒有一處不痛,只是怕耽誤路程,一直不說。蕭布衣當先跳下馬來,攙扶她下馬,扶到湖邊,微笑道:「這裡洗個澡倒也不錯。」
韓雪聽到,臉上一紅,只覺得渾身有些發癢。
在山寨她還好些,有冷水熱水送到房間,蕭布衣每次總是知趣的走開,留給她充足的時間洗浴。可是跟商隊出塞,她一個女人極大的不方便。每次過了溪流河水的時候,這些男人都是粗獷的直接到河裡去洗,她卻絕對不行。
好在蕭布衣還體諒她的難處,會把清水打到帳篷裡,不過那時洗澡也是偷偷摸摸有如做賊,擦下身子了事,這下見到了清澈的湖水,早有這個念頭。
「我去湖那面看看。」蕭布衣微笑道:「這附近好像沒有什麼野獸,有事的話,你喊我一聲就好。」
他沿著湖邊走遠了些,慢慢離開了韓雪的視線。
韓雪知道蕭布衣不會走遠,還會留在她附近保護自己,望著清澈的湖水卻有些臉紅。她手傷腳也不太聽使喚,如何能夠進水?還是禁不住清澈湖水的誘惑,韓雪四下望了眼,先鞠一捧清水洗了下臉,然後想了下,悄悄的除去了鞋子,將秀氣的小腳浸在清涼又略帶些溫暖的湖水中。
韓雪微閉雙目,享受著難得的靜謐時光,心中在想著蕭布衣在做什麼的時候,聽到了一聲喊。
韓雪迅速的睜開了眼睛,她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聽到是一聲女人的喊叫。
這裡除了他們兩人,竟然還有別人!
韓雪第一時間的站起,扭頭望過去,發現蕭布衣已經略帶緊張的跑了回來,低聲道:「那面有個女人。」
「是誰?」韓雪問後就覺得愚蠢。
蕭布衣看了她一眼,歎息道:「她在湖裡。」
韓雪見到蕭布衣的尷尬,反倒笑了起來,知道女人在湖裡,當然是光著,蕭布衣貿然過去,難免會讓人驚叫。他是君子,當然會折返,讓她多少有些意外的是,這裡地形偏僻,怎麼會有女人到這裡?
「那我們先走吧。」韓雪善解人意道。
蕭布衣點頭,見到韓雪還是赤裸纖足,她不但皮膚如玉,就算纖足都是粉致生光,極為美妙,不由發怔。
韓雪臉色酡紅,心道你難道剛才看那個光的還沒有看夠,這下想到我身上?如此一想,不知為何,竟然渾身發熱,卻還是抓緊穿上鞋子。
蕭布衣過來扶她上馬那一刻,韓雪只覺得渾身酸軟,心道好在自己不是水中那女人,不然多半已經沉到水裡,上了馬後,還是不忘記問上一句,「女人沒事吧?」
蕭布衣心道敢情你以為我是變態色魔,不然何以這麼一說?沉吟半晌才道:「她只露個頭,見到我在,飛快的游到遠處,好像從一塊大石後上岸走了。」
韓雪不再多問,伸手向前指道:「湖對面有個谷口,從那出去後,離僕骨不會太遠。」
蕭布衣點頭策馬,輕快的繞湖行去,心中也有個疑問,這裡人跡少有,女人從哪裡冒出來的?
二人繞湖走了沒有許久,谷口已經清晰可見,這次卻是韓雪坐在前面,蕭布衣手臂環過韓雪的纖腰,勒住馬韁。
韓雪並沒有多話,臉頰發熱,卻只想軟倒在蕭布衣懷中。人非草木,孰能無情,這段時間的朝夕相處,她已經明白蕭布衣的秉性,知道若自己不開口,蕭布衣對她絕對會君子相待,若非她傷了腳,蕭布衣更不會和她合乘一馬,如此一來,是福是禍,是偶然還是命運?
韓雪神馳遐想之際,蕭布衣卻是目光一凝,低聲喝了聲,「小心。」
韓雪一怔,卻見馬鞍的長弓已到了蕭布衣的手上,他馭馬取弓的動作彷彿娘胎中帶來,行雲流水般的自然。只是顧不得佩服蕭布衣的動作,韓雪驚駭的望著前方一人已經竄了過來,動作有如獵豹般的快捷!
那人頭髮烏黑發亮,身著青衣,體型彪悍,臉上稜角分明。他不知從哪裡竄出,迎著馬頭而來,就算韓雪都看到他來意不善,他來這裡當然不是送禮,因為他手上赫然是一把亮晃晃的長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