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垃圾場山秦老爺子的小院兒中,葉子軒坐在秦老爺子的對面,誠懇的道:「秦爺爺,咱們場山,在和官府打交道的時候,究竟有什麼克敵制勝的法寶,能讓你這麼踏實?」
秦老爺子躺在籐椅上,嘿嘿一笑,道:「葉小子,好鋼要用在刀刃上,區區一個縣太爺,也能逼咱們亮出底牌,那咱們場山這些年能有那麼安穩?且安心,秦爺爺手裡的底牌,我不死的時候是不能見光的,除非到了生死攸關的時候。」
葉子軒靜靜的看著秦老爺子,突然咧嘴一笑,道:「得勒,有老爺子您在,那我就不用操這份心了。」
秦老爺子搖搖頭,道:「不可麻痺大意,官面兒上我們是可以不用在乎,可是這些人豈能善罷甘休?白天太陽光下解決不了的事情,往往會選擇在天黑夜晚來臨後,再用江湖手段解決。歸根到底,江湖事,江湖了啊。葉小子,道上的事,你得盯緊點,不要陰溝裡翻船。」
葉子軒面色肅然道:「秦爺爺,我記得了,任何人想威脅到咱們場山,我都不會手軟的。我不是一個心軟的人。」
秦老爺子啞然失笑道:「你要是菩薩心腸,我能讓你當山主嗎?垃圾場山歷代山主,哪個手上不是沾滿人血,殺人成魔。你放手去殺,大不了就是個玉石俱焚,垃圾場山的脊樑,從來不曾彎曲過。」
葉子軒沉聲道:「是。」
第二天,葉子軒如常和秦思吾跑到了迷離縣城上學,在日益緊張的氣氛中,讀書的樂趣,是葉子軒生活中的調劑品。尤其是英語課,書本裡李雷和韓梅,莉莉和露西他們之間的對話,直白,簡單,卻讓人覺得很純潔,靈靜,淡淡的讀幾遍,似乎自己的生活也簡單明快了許多。可以換一換腦子。
當然,關上書本後,就不能再去想湯姆的足球是否踢的棒了,這些對於葉子軒來說雖然很美好,但過於虛無。
走進教室,看見白塵已然坐在座位上,葉子軒衝他打了個招呼,坐到座位上,拿出書本,準備上課的東西。
待葉子軒坐下後,白塵神秘兮兮的靠過來,低聲說道:「小葉子,你也別掏書了,我估計你又快要請假了。」
葉子軒眉尖一挑,奇怪的說道:「我幹嘛請假?」
白塵嘿嘿一笑,道:「我這兩天專門吩咐手下的蛾子,盯著點你們垃圾場山,蛾子們雖然進不去垃圾場山,可是可以看看哪些人出入,別說,還真有所發現。」
葉子軒似笑非笑的盯著他,說道:「你對垃圾場山還真是不死心啊。」
白塵惱怒道:「小葉子,你別不識好歹,想我堂堂江湖百曉生,屈尊紆貴,主動幫你瞭解垃圾場山的動態,你不表示感謝還罷了,竟然懷疑我的一片好心,真是狗咬那個呂洞賓,不識我這份好心啊。」
葉子軒呵呵一笑,雙手作揖道:「百曉生大人,你原諒我這江湖小輩的無知吧,那麼現在請你說說,你到底發現了什麼。」
白塵得意的瞇起了原本就不大的眼睛,說道?:「罷了,看在你這麼有誠意的份上,我就原諒你了,咱畢竟也是江湖上人人敬仰的百曉生嘛,這點氣量還是有的…」
就在他喋喋不休自賣自誇的時候,葉子軒翻開課本,預習起上課的內容來。
白塵滔滔不絕的把自己誇了一刻鐘後,抬頭一看葉子軒竟然壓根就沒有聽,一個人捧著本英語書看的津津有味,不時還微笑一下,白塵頓時勃然大怒,低吼道:「小葉子,哀家的懿旨你聽見了沒有?」
一激動聲音沒控制好,整個教室裡都迴盪著他那公鴨似地嗓音,尤其是「哀家」和「懿旨」兩個詞,把班裡的人都雷的裡嫩外焦,轟然爆發出一陣大笑。
白塵自己也不好意思的笑了起來,過了好一會,大家才平靜下來,白塵左右看了看,拉著葉子軒道:「兄弟,我不是跟你開玩笑,我手裡的蛾子回報說,民政部的那個老東西,和條瘋狗似地到處跳,昨天從你們那個地方回來後,他先去了青樓,還上了三樓,據打探,那裡是迷離縣城最近來的那個洋鬼子的住處,汪松陽手下的那個傑克,就是那個洋鬼子的人。」
葉子軒輕笑著點點頭,道:「不錯,傑克是那個叫保羅的洋鬼子的手下。」
白塵詫異的看了眼葉子軒,道:「你還知道一點,不錯,不是傻子,不過我下面說的你肯定不知道。」
葉子軒「哦」了聲,道:「真的假的,說來聽聽。」
白塵「切」了聲,道:「低劣的激將法,不過沒關係,咱倆的交情,我本來就是幫你打探的。記得前幾天我給你說的那個,托我們家找人的那個洋鬼子嗎?民政部的那個老色鬼就是在幫他辦事,這幾天,差點把整個迷離縣城給翻了個遍,所有二十年前到迷離縣城落戶的人,全部都是他們關注的對象。」
白塵伸出手在葉子軒的包裡摸索了會,掏出水壺,仰起頭灌了幾口,繼續道:「結果,所有的人都找遍了,也沒找到他們要找的人,這才把注意力放到了垃圾場山,在我們家的委託也撤銷了,估計是真的確認了人在你們垃圾場山,現在我可以告訴你他們要找的人了,那個人叫做葉正凌,小葉子,我後來感覺,這個人八成和你有關,所以才這麼上心幫你查的。」
葉子軒聽到「葉正凌」三個字的時候,瞳孔猛然收縮,雖然他早就推斷出,那個叫保羅的洋鬼子是來找爺爺的,但是直到現在親耳聽見,才終於確定,原來,爺爺當年的仇人,終於找上門來了。
葉子軒不知道為什麼,第一感覺就認定了這些人是仇人,沒有原因,就是直覺。
沉默了會兒,葉子軒拍拍白塵的肩膀,道:「謝謝你,你的消息對我很有用。」
白塵雙眼頓時笑成了一條細縫,胖乎乎的臉擠到一起,但是並不醜,而是讓人覺得很可愛。
葉子軒並不是逗白塵開心,白塵的消息對他真的很有用,至少,在心理上,葉子軒已經將保羅一行人,劃為了生死大敵,無論他們是否準備侵犯垃圾場山。
白塵笑了會兒,一拍腦門子,說道:「還沒完呢,昨天民政部長從青樓出來後,直接去了縣政府大樓,進了縣長辦公室,在裡面待了近一個小時後,老臉笑的和菊花似地出來了,葉小子,我估摸著,恐怕他們不會善罷甘休啊。」
葉子軒眉頭皺了起來,不肯善罷甘休是肯定的,只是,秦爺爺那邊又說不要擔心官府的事,到底是怎麼回事呢?
葉子軒一時有些拿不定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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