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風輕拂,猶如少女的撫摸一般柔軟。
殘月如霜,揮灑在葉子軒的身上,一件老式西裝修改粗糙的外套,一條粗布褲子,一雙土布膠鞋。
一米五六的個子,消瘦的身形,走路的樣子卻有一種閱盡滄桑的感覺。
只是,手裡的長劍,添加了些許肅殺。
葉子軒走的不快不慢,沒有龍騰虎氣,更沒有什麼王霸之氣,連沉穩都算不上,只是在靜靜的前進著。
葉子軒住的地方離鐵拐李的家不是太遠,一里路,走了一會兒就到了跟前。
鐵拐李的石屋在垃圾場山算的上是氣勢恢宏了,談不上精緻,但是給人感覺很高很大,很結實,還有一點霸氣。
葉子軒站在高高的院牆下面,更顯得瘦弱不堪,但是手中的劍,卻紋絲不動。
「咚」一聲,鐵拐李家高大的鐵門被葉子軒一腳踢開。
院子裡沒有人,但屋裡的人顯然已經聽見了動靜,一陣丁零噹啷聲響後,鐵拐李,光頭和酸秀才三人匆匆忙忙的趕出來,想看看什麼人吃了雄心豹子膽,敢在垃圾場山踹山主家的大門?
三人出門往院子裡一看,發現竟然是葉子軒後,先是鬆了一口氣,然後勃然大怒。
聽見門外的動靜,原本以為是什麼硬茬子來上門找麻煩,三人心裡沒什麼底,卻發現原來是場山的人,這他娘的真是老壽星上吊,嫌命長啊。
鐵拐李在硬茬子跟前可以低聲下氣,彎腰諂媚,但是在垃圾場山這一畝三分地上,就是把他另一條腿也給打折了,他都不會軟的。無論是在現實還是在內心世界,這塊土地,是他最後的人生領地,絕對不允許任何人挑釁。
鐵拐李看著打上門來的葉子軒,暴目猛然通紅,臉上青筋暴起,怒喝道:
「葉小雜種,老子還沒去找你,你竟然還敢找到老子家來。也好,老子今天就在這解決掉你這個王八蛋,想那個孫老不死的也沒話說,老子今天讓你站著進來,躺著都出不去。」
鐵拐李轉頭對一旁眼神有些閃爍的光頭厲聲道:
「光頭,去把院子裡的狼狗放開,老子要用這小雜種的血肉來餵狗。」
光頭一聽立馬轉身就去,他看著手中提劍的葉子軒,心裡委實有點打怵。
酸秀才摸了摸手和嘴巴,這兩個地方一個是被葉子軒給削去了食指,一個則是被鐵拐李給敲掉了牙齒,都是因為眼前這個看起來瘦弱不堪的少年,嘶,狠人哪,酸秀才心裡說了聲後,慢慢的向屋裡退去。
「汪,汪汪。」
光頭轉眼間就牽了兩隻高大的狼狗過來,狼狗綠油油的眼睛死死的盯著葉子軒,一陣狂吠。
「光頭,放狗。」
鐵拐李看著葉子軒紋絲不動的站在那裡,靜靜的看著他,猶如看著一個死人一般,心裡一陣惱火,便讓牽著狗過來的光頭放開狗鏈子。
這兩條狼狗不是什麼名貴的品種狗,場山裡有一戶老人家養的母狗跑進山裡一個月後回來就懷孕了,生狗崽子的那天,垃圾場山外聚集了十幾條從兩界山那裡出來的狼。
鐵拐李知道這事後,就去那家把生出來的小狗崽抱回來餵養,倒也喂的凶殘猛烈,除了鐵拐李的幾個心腹外,這兩條狼狗絕對是敢吃人的貨。
葉子軒依舊靜靜的站在那,似乎身後快掉下來的鐵門和眼前的一切都和他沒有任何關係一樣。
就連葉子軒自己都不知道為什麼會這樣的平靜,要知道,今天所為何來。
兩隻巨型狼狗同時跳起來撲向葉子軒,鐵拐李等人殘忍的獰笑著,似乎接下來發生的事情能夠讓他們興奮不已。
月光下,一道黑光閃過,兩隻巨犬似乎在一剎那間凝固,同時發出一聲慘呼後,向身後飛去,「砰」的一聲,摔在院子的石板上,沒了聲息。
而葉子軒,依舊靜靜的站在那,紋絲不動。
好像一切沒發生過。
「光頭,操傢伙,昨晚是咱們大意手上沒帶傢伙,不然這小雜種昨晚就該死了。」
鐵拐李看著躺在地上的兩條愛犬,瞳孔猛縮了幾下後,朝著光頭厚道。畢竟,光頭是他手下的頭號戰將,跟他多年,跟著那些外來搶食的拾荒者拚命的時候,光頭總是衝在最前面,好像那些人是他的殺父奪妻的不共戴天的仇人一樣。
可是這次,光頭眼神閃爍著,磨磨蹭蹭的從門口的架子上拿了把大砍刀,卻沒有往前衝。
鐵拐李看見光頭不爭氣,臉色更加難看,口氣陰森的說道:
「怎麼著,光頭,你怕了?你不會讓這小子給嚇破膽了吧?要不你把汽配廠區的那幾座山都給他,估計他就退下了。怎麼樣?」
光頭本來猶豫的表情頓時消失,沒了那幾座最肥的山,全家靠什麼生活,當年那種苦日子,光頭是一分鐘都不想過了,太苦了。苦倒也不怕,關鍵是沒了那幾座山,全家老小一點希望都沒了。
光頭拿起砍刀,面目漸漸猙獰起來,厲聲吼道:
「葉小子,別怪光頭大爺不仗義,去了地府,告訴閻王,光頭大爺也是為了活下去。」
說著,舉起大刀,使出千斤之力,劈向葉子軒。
可是,這看起來勢不可擋的一刀,再已經練習五年《技擊圖錄》中奇妙招式的葉子軒眼裡,儘是破綻。
手中黑鐵劍輕輕揚起,點在光頭大刀刀身的三分之一處,光頭自己一頭栽倒在地。
葉子軒一眼就看出,光頭使勁過猛,重心都轉移在刀尖處,固然可以使得力量完全聚集在刀尖爆發出駭人的威力,但前提是能夠砍到人。
光頭這一下摔得七葷八素,眼冒金星,滿臉是血。掙扎了幾下,晃晃悠悠的準備站起來,葉子軒卻沒有耐心再和他磨蹭下去,劍身揚起,劍背落下,光頭徹底的趴下了。
鐵拐李看著光頭連葉子軒的毛都沒挨著,自己就被廢了,不由恨恨的罵了聲:
「廢物。」
然後抬頭看著葉子軒,這個他從前雖然很痛恨,但卻沒有放在心上的毛頭孩子,今天,竟然自己的成了心腹大患。
鐵拐李看著站立在那的葉子軒,恨聲說道:
「當初放你們一把真是錯誤,就應該趁著砸死那兩個女人順帶著把你們這些小畜生都殺了。」
葉子軒抬起頭,看著一臉恨意的鐵拐李,輕輕的說出一段石破天驚的話:
「這些年,你活著,是因為我不殺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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