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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卷 西望太行 第一百三十三章 結果 文 / 六軍

    第一百三十三章結果

    大宋太上道君皇帝喘著粗氣坐在艙中,這個時候,他已經氣急敗壞了,哪裡還有半點風流天子的從容儒雅。

    倒是外面那個長身而立的龍衛軍指揮使一動不動地站在甲板時,還時不時將頭轉過來,把好奇的目光投射進華麗的船艙之中,最後落到太上皇的身上,徘徊不去。

    這種無禮的窺探讓趙佶十分惱怒,看了看身邊的太上皇后和高俅,他竭力控制住自己的情緒,用低沉的聲音說:「小小一個龍衛軍軍漢,也敢對我無禮,此乃大不敬。當治罪。」

    高俅和艙中的幾個隨行官吏都同時相視苦笑,現在是人為刀俎,我是魚肉。還談是治罪不治罪?這事情能擺明了就是當今皇帝的意思,兩朝天子,又是父子。清官難斷家務事,更何況是皇帝家的家務。

    高俅看到艙外甲板上那一群耀武揚威的龍衛軍武士,心中一陣震恐,又涼到極點。他是太上皇帝的心腹,新朝清算舊人,按說他是跑不掉的。不過,說起來也奇怪,那份政治黑名單上居然沒有他的名字。這讓他慶幸的同時,又頗覺意外。

    回頭一想,卻有明瞭。自己在天子的眼睛裡根本就沒什麼份量,他做官這麼多年,一直都在殿前司都太尉位置上混日子,要說本事卻是半點沒有,被人輕視也很正常。

    可現在不同了,連太上道君皇帝都被人劫持,看樣子,童貫那邊也好不了。如果真被人家帶回東京,天子一個不高興。隨便治一個罪,要砍自己腦袋還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想到這裡,高俅心中一寒,心道:「不管怎麼說,得想個辦法渡過這一關。太上道君皇帝現在是徹底完蛋了,將來也不過被軟禁在東京混吃等死,再也幫不上忙。要想活命,還得靠自己。」

    「陛下,童公公那邊還有三千捷勝軍,我們身邊也有不少禁衛。何不走出去怒叱反賊,招禁衛反擊?」太上皇后厲聲建議。

    「不行了,不行了。」高俅搖頭苦笑,手指著窗外,「陛下,你看,那些禁衛還堪使用嗎?再說,真亂起來,傷了陛下龍體,我等百死莫贖其罪。」

    外面,太上能皇帝隨身所帶的禁衛越集越多,都站在岸上大聲鼓噪,可偏偏都投鼠忌器,沒一個人敢衝上來。

    反觀那隊龍衛軍士兵,一個個好整以暇地站在那裡,面色不帶任何表情,沉靜得如泥塑木雕一般。

    高俅注意觀察了一下,自上船以來,這些士兵站在那裡就沒動過,腳下如生根一樣牢牢釘在甲板上,身體隨著波浪微微起伏。無形中散發出一股強大的殺氣。

    高俅做了這麼多年軍事長官,自然知道其中的厲害。別看岸上的禁衛喧嘩得厲害,真戰起來,這船上的人能夠在最短時間將他們徹底擊潰。

    「捷勝軍呢,童貫怎麼還不來?」太上道君皇帝大叫。

    話音剛落,卻見遠處捷勝軍大營方向騰起大團煙霧,接著便是一片激烈的廝殺聲。

    「啊!」艙中人都驚叫起來。

    太上皇帝:「這是怎麼回事,高俅,這究竟是怎麼了?」

    高俅痛苦地搖了搖頭:「捷勝軍完了。」手上的棋子已經全部被人吃掉,再沒還手之力。算了,還是先顧著自己吧。

    他突然跪下:「陛下,為今之計當速傳李綱前來覲見。陛下可對他說,不進正陽門,不住龍德宮。臣請陛下立即頒旨,向天下人明示。」

    眾人都呆住了。

    高俅不等趙佶點頭,立即站起身來,衝出船艙,走到楊華身邊,大聲說:「太上道君皇帝有旨,宣尚書右丞李綱。」

    說完這句話,他朝岸上的禁衛下令:「各值班殿衛,都回去吧。」

    楊華深深地看了高俅一眼,身體很明顯地鬆弛下來,「有勞高大人了。」

    艙內傳來太上道君皇帝無力的歎息和眾人的哭聲。

    遠處的喊殺聲逐漸沉寂下去,李綱大步走上龍船。他本身高體長,這一來又走得急了,壓得跳板一顫,高俅的心也隨著那根跳板一抖,「見過李大人。」

    李綱不予理睬,只走到楊華面前,低聲咬牙道:「我問你,這事是你的主意還是有其他人指使?」

    楊華淡然一笑:「殊途同歸,為蒼生黎民計,楊華雖萬死而不悔。」

    「好一個萬死不悔。」李綱眉毛一揚,想說些什麼,但神情卻突然落寞起來:「帝王家事,我等身為臣子,參雜其中,不是為人臣的本分。楊華,你是我一手提拔起來的,我不希望你走哪條不歸路呀?」

    楊華神色不動:「李相,末將知道自己在做什麼。楊華為人如何,大人想必十分清楚。」

    李綱還要說些什麼,艙內傳來太上道君皇后憤怒的聲音:「李綱,誰讓你到這裡來的,你又想做什麼?」

    高俅忙道:「李大人快進去吧,楊將軍請。」

    楊華跟著李綱昂然而入。

    「臣李綱拜見太上道君皇帝陛下。」李綱跪在地上磕頭。

    楊華不屑地看了一眼那個面色蒼白的中年太上皇,微一拱手:「見過陛下,臣楊華甲冑在身,不便全禮,陛下莫怪。」

    太上皇后還在問:「李綱,你究竟想做什麼,童貫呢?」

    楊華看了一眼這個陷入中年危機的美婦,一笑:「這事同李相沒任何關係,是楊華一手所為。李相也是剛被我放出來的,呵呵,大宋皇帝思念太上,命末將來取陛下回京團聚。陛下呆在這裡不走不留,讓皇上很是煩惱,做人臣的,當為主分憂。說不得今日就來請行。咱粗魯兵痞出身,得罪了。」

    太上皇后大怒:「你這個賊配軍,哪裡還有半點做人臣的模樣。」

    楊華冷笑:「忘記告訴陛下了,童貫欲聯絡西軍諸將謀逆,已被我誅殺了。」

    「啊!」

    艙中眾人同時大駭。

    「胡說,童愛卿忠心耿耿,怎麼可能謀逆?」太上皇帝大叫。

    李綱轉頭:「楊華,你住嘴,快向太上皇請罪。」

    「童貫謀逆確非空穴來風。」高俅突然插嘴:「昨夜,童貫那廝請我去他軍中議事,說了些胡話,還說,他已經聯絡上西軍各將,要圖謀什麼大事,問臣做何打算。」

    「啊!」趙佶大驚:「怎麼可能?」

    高俅不動聲色:「臣當然不敢附逆,這才匆忙趕回來。因為夜實在太深,陛下已經就寢了,臣就沒敢打攪。」

    趙佶默然無語,「罷了,去傳旨,我們回東京,不進正陽門,不住禁中龍德宮。」

    「陛下!」艙中眾人小聲地哭泣起來。

    一帆順水,船隊行得甚快。

    做出這個重大決定的趙佶好像已經放棄了,他徹底放鬆身子,臉上已經帶著一絲笑意:「李綱,皇帝的一份孝心,我都知道了,放心吧,不會讓你們這些做臣子的為難。對了,我回京城後住哪裡。其實,我這個人不怎麼講究的,只要有一處清修淨地就可以了。只是太上皇后住慣了龍德宮,現在搬出去住,有些不習慣。」

    畢竟是女人,又享慣了富貴,太上皇后聽丈夫說起這事,立即留了神。

    李綱心情也轉好,忙說:「稟陛下,其實天子派臣來接陛下時已有安排,擬將擷景園改為寧德官,供太上皇后居住。」

    太上皇后突然發出不滿的聲音:「那地方我知道,雖然寬敞,可年久失修,簡陋得緊,我不去。」

    李綱忙道:「太上皇后不必擔心,這事情也有安排的。陛下已經急令相州解送一百萬貫夏稅進京,就為修葺寧德宮所用。不但如此,今後一年,朝廷還將陸續撥下三百萬貫改建。陛下,朝廷正在用兵,國庫空虛,大臣們的俸祿都還欠著未發。皇上也下令縮借禁中開銷,貴如天子,每日也只吃兩餐。」

    「如此就好,如此就好。」趙佶和太上皇后都歡喜起來。

    楊華看得好笑,這皇帝家的事同普通老百姓分家時也沒什麼區別,為一棟房子,一塊地爭得面紅耳赤。哎,這北宋的官家眼界也忑低了些!

    李綱和太上皇帝說了半天話,從朝政說到軍事,又大力渲染了皇帝對太上的一番孝心。

    趙佶聽了,淚如雨下,歎道:「皇帝仁孝,天下所知。」

    楊華心中膩味,太上皇帝的眼淚怎麼看都透著虛假。不過,用一個孝字做台階,新舊兩朝也就在這一番閒聊中完成了最後的交接。

    「對了,這次送相州夏稅進京還是這位楊華將軍押解的。」李綱辦妥這件大事,心情大好,笑著說。

    「辛苦了。」太上皇微笑點頭

    楊華忙順勢下坡:「這是臣的本分。」

    居無何,船行到開封西水門碼頭。楊華也不敢耽擱,同前來迎接太上皇的諸臣辦完交割,又將童貫的人頭仍給開封府。也不去見皇帝,帶著三百騎兵,一道煙回林慮去了。

    不日,朝廷有旨頒下,任命楊華為隆德觀察使,實領,命龍衛軍即刻起程兵發隆德,配合姚古大將收復失地。此旨一下,朝臣大嘩。有御使以祖宗之法不可變上書皇帝,痛陳唐末藩鎮割據之害,並彈劾楊華跋扈嗜殺,有違抗聖旨,擅自與宗望大戰,當軍法從事。

    皇帝置之不理。

    這個時候,姚古大軍已經開始運動。

    而感覺到不妙的宗翰開始陸續撤離隆德,準備北歸雲中避暑。

    同時,楊華招集齊眾將軍,道:「無論如何,必須搶在姚古將軍前面進入隆德,接收政權。隆德府七縣一府,丟了一城你們也不用來見我。李鷂子。」

    「末將在!」

    「你的騎兵隨我立即開拔,奔襲隆德。」

    「得令!」

    「古松。」

    「末將軍在。」

    「聯絡隆德我方細作開城接應。」

    「是!」

    「趙明堂。」

    「末將在。」

    「你帶陌刀隊主力隨後跟進,不許掉隊。」

    「遵命!」

    「周得勝。」

    「末將在。」

    「隨我軍推進,接管各縣、府、鎮、寨、堡、關、監、井、務、場等地方政權,實行軍管。」

    「得令。」

    「高昌。」

    「在。」

    「組織所有百姓,將林慮糧食、人口、牲畜,統統都給我搬過去。」

    「是。」

    楊華一振衣袖站起來:「此次大搬家,當取一個快字。隆德乃東京北面門戶,是北奴南下的必經之地。隆德若失,我大宋黃河以北再無屏障。願與諸君做鎮國之橫江鐵索,努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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