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重逢(下)()
晨光搖搖頭,沈琴見狀急切地問:「為什麼?你反正都需要一個落腳點,在這裡我可以照顧你,又能及時交流,為什麼非要在外面風餐露宿啊?」
晨光沉吟了一會,寫道:「國安部的可能會監視你。」
沈琴看了一愣,想想覺得也有道理,工作上自己是晨光的左右手,他有困難是有可能來找自己或者老廖。如果國安部的還知道自己對晨光一往情深,就更有理由監視自己是行動,以便找到晨光的行蹤。想到這裡她不由臉又紅了,但她還是不願意讓晨光離開,說道:「監視就監視嘛,大不了讓他們發現你,就能證明你是清白的。」
晨光又搖搖頭,寫道:「我一定要抓住『白手套』!」
沈琴明白他的心思,他對證明自己不是「白手套」一點也不熱心,只是執著於要抓捕真正的「白手套」歸案。當時上級要求移交「白手套」案,他就非常不情願,現在好不容易得到這樣單獨行動並能看見「白手套」的條件,豈肯輕易放過?她就問道:「你剛才看得見『白手套』嗎?他長什麼樣?」
晨光寫道:「太黑,沒看清,體格很強壯,身材跟我差不多,可能還高一點。」
沈琴抬起手,摸到晨光喉頭的部位,神色憂傷地問:「你會不會從此以後一直都是個隱身人,而且再也說不了話了?」
晨光拍拍她的手,在紙上寫:「那樣更好,以後我就是隱身警察,超級無敵!」
沈琴知道他並非假裝不在乎,但她不由自主要考慮他今後如何生活,不禁說道:「也許可以治好的,我要看見你的臉、聽見你的聲音。」
晨光默然,突然又在紙上寫:「我餓了。」然後用右手指指餐桌。
沈琴見了立即興奮起來,大為高興,說:「哎呀,差點都忘了。都是專門為你做的,早就涼了,我去給你熱熱。」說著起身就去忙碌。
晨光獨自坐到餐桌邊,打開啤酒喝了起來。不一會湯菜都熱騰騰地端了上來,晨光拿起筷子就大吃起來,畢竟多日沒有吃過一頓像樣的飯菜了,吃得是津津有味。沈琴默默地坐在旁邊,看著自己做的菜被他用筷子夾起來,奇妙地消失在他帽子之下、衣領之上的空氣中,心中歡喜無限,竟然忘了自己今晚也粒米未進。晨光見她只是看著自己吃,用筷子指了指盤子裡的菜,示意她也吃。沈琴淺笑盈盈地說:「我吃過了,這些都是給你做的,你必須全部吃乾淨。」
晨光果然將六菜一湯吃了個底朝天,還外加一瓶啤酒和三碗米飯,用右手拍拍自己的肚子,然後向沈琴豎起了大拇指。沈琴高興地拉他去沙發上坐,可晨光指了指掛在牆上的時鐘,已經凌晨三點了,示意自己要走了。
沈琴大急,緊緊拉住晨光的手說:「別忙走,還有好多事情沒說呢。」
但晨光站著不動,其實該交流的情況已經交流得差不多了。沈琴只好說:「那……那你洗個澡再走吧?這些天身上肯定髒得像個叫花子,可惜我這裡沒有剃鬚刀……」
晨光搖搖頭,示意還是要走。沈琴急得直跺腳,叫道:「不許走!必須洗了澡才能走,否則……否則我就把你銬在這裡!」
晨光的身體顫動起來,沈琴知道他是在笑,她的手銬已經被「白手套」帶走了,哪裡還有什麼手銬?沈琴又急又氣,狠狠在晨光手臂上掐了一下,說:「那我就去舉報你,把你抓回局裡去,看你往哪兒跑?!」
晨光不笑了,終於點了點頭。沈琴大喜,當下就拉著晨光走到衛生間門口,將他推了進去,然後關上門,對裡面說:「不許逃跑,否則我真的舉報你!」
晨光之所以還是答應洗了澡再走,主要原因還是怕自己身上太髒了發出惡臭,就容易在隱身行動是被人察覺。他對著鏡子照了照,一個沒有臉的人,心想:如果從此就一直是隱身人了,不但別人再也看不見自己,連我自己也看不到自己的臉了。
他看看鏡架上擺的全是女士護膚用品、化妝品,還放著一包衛生巾,感覺很異樣,渾身都不自在。脫了衣服走近淋浴房,架上擺的也都是女士沐浴用品,一個像繡球一樣粉紅色沐浴泡泡紗掛在架旁,他沒敢用。身上確實太髒了,前晚雖然在護城河裡洗了一下,但河水畢竟不是清水,又沒有衛生用品,洗了也沒有多大作用。
洗完後他覺得全身清爽,精神也為之一振,卻看著掛在洗手池邊的雪白毛巾犯愁,顯然那是沈琴自己用的,那麼自己用什麼擦乾濕漉漉的身體?最後只好用襯衣胡亂擦了擦,才穿好衣服走出了衛生間。
沈琴已經將餐桌上的盤子、碗筷收拾乾淨,自己的右手也貼上了創口貼。見晨光出來馬上迎上去說:「頭髮還沒幹,怎麼就把帽子戴上了?」說著就把晨光的帽子摘了下來。
晨光戴著白手套的右手指指沈琴,又指指臥室,然後指指自己,又指指大門,示意沈琴該睡覺了,而他該走了。沈琴明白她的意思,但卻一臉茫然地搖搖頭。晨光知道她在裝傻,但苦於沒法說話,只好拉住她的手,拉著她走進臥室,把她按到床上坐下,輕輕拍拍她的肩頭,然後就走向大門。
沈琴知道留不住他,起身追到晨光身邊,問:「那你什麼時候再跟我聯繫?」
晨光只用戴著白手套的右手拍了拍她的肩膀,打開大門走了。
晨光之所以堅持要走,最重要的原因是他想回到富華集團的董事長室裡假寐,看看「白手套」是否還會來施用「魔法」,如果再來,他一定要讓「白手套」不死帶傷。雖然他覺得「白手套」在天亮前又來故伎重施的可能性很小,他也不能放過哪怕一線可能性。當然,他也明白沈琴對他的感情,他害怕在這種特殊的情況下發生不該發生的事情。他很想去看看夕陽,但無需沈琴告訴他,就已估計到夕陽已被國安部監視,去了很可能不好脫身,畢竟自己不能像「白手套」那樣高來高去、飛簷走壁。
回到富華大廈的董事長室,一切都跟他離開時一樣,便倒頭睡在了沙發上,靜靜地等待「白手套」的到來。
可直到天亮,清潔工進來打掃衛生時也沒看到「白手套」出現。清潔工打掃完畢出去後,他覺得非常睏倦,終於在沙發上睡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