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脆弱()
下午凌一彬接到黃雨佳打來的電話,她說遭到了那個「風清揚」的騷擾,語氣驚惶又傷心,凌一彬覺得很嚴重,就立即趕到了她的住處。
「怎麼回事?」凌一彬進門就問。
黃雨佳沒有答話就撲到了他的懷裡,放聲大哭起來。
凌一彬被嚇了一跳,覺得有點尷尬,不過看來她受到了很嚴重的傷害,就忙問:「別哭別哭,告訴我到底怎麼回事?那小子對你做了什麼?」
黃雨佳只管哭,並不回答。
凌一彬有點著急了,感覺被她抱得緊緊的,也看不到她的樣子,只得繼續問:「別哭了,哭有什麼用啊?你先告訴我到底發生什麼事了,聽話!」
黃雨佳一邊哭一邊含糊不清地說:「沒……沒什麼……」
凌一彬一直都是個看到女孩哭就手足無措的人,晨曦雖然很少哭,不過一旦哭起來,他的麻煩就大了。現在看到黃雨佳還是哭個不停,好像傷心程度遠比上一次為甚,又不說究竟出了什麼事,讓他感覺自己就像被放在熱鍋上的螞蟻。問也無果,勸也無效,凌一彬只好沉默,等她平靜一些再說。
不知為什麼,凌一彬突然感覺到黃雨佳這次的哭和上一次的哭有很大區別。上一次她是環抱著他的腰,只是把頭靠在他的胸口上,而這一次她是摟著他的脖子,臉貼著他的脖子,身體也緊緊靠在他身上。凌一彬感受到這個青春期女孩身上散發來出的強烈的異性吸引力,不禁有點本能的衝動。但他立即就想到了晨曦,本來自然而然放在黃雨佳腰上的兩隻手馬上就不知道該往哪裡放了,他抬起頭望著天花板,希望黃雨佳的哭泣快點結束。
良久良久,黃雨佳的哭聲漸漸止息,凌一彬輕輕拍拍她的肩膀,說:「好了,坐下來,告訴我怎麼回事。」
黃雨佳依舊緊緊地抱著凌一彬的脖子,輕輕說:「不,就這樣抱著我。」語氣中竟然充滿了撒嬌的味道。
凌一彬吃了一驚,不由暗暗叫苦,男人遇到傷心事恐怕就不能這樣抱住一個女孩不放,還讓對方無法拒絕,只得無奈地說:「那你告訴我那小子到底對你幹了什麼,讓你那麼傷心。」
黃雨佳依偎在他懷裡,說:「他來找我,用花言巧語騙我說他喜歡我,要我做他女朋友,我不答應,還說你就是我男朋友,他就……他就失控了,他……撲到我身上,想……想……強姦我……」
凌一彬不禁「啊」了一聲。
黃雨佳接著說:「放心吧,我練過跆拳道,他不是我對手,我又把他的鼻子打出血了。」
凌一彬心裡一寬,問道:「又?你什麼時候把他鼻子打出血過?」
黃雨佳抬起頭,臉上還掛著淚痕,恍若梨花帶露,看著凌一彬說:「是你打的啊,昨天那一記右直拳真的好帥啊。」
凌一彬聽糊塗了:「我打的?昨天?沒有啊,你在說什麼呢?」
黃雨佳的身體離開了他的身體,但雙手仍然勾著他的脖子,疑惑地看著他的眼睛,驚疑地問道:「昨天在路上救我的那個人不是你?」
「什麼在路上救你啊?昨天又發生什麼事了?」凌一彬說著,趁機把她拉到椅子上坐下,自己坐在了另一張椅子上。
黃雨佳疑惑不安地看著凌一彬,說:「如果那個人不是你,他為什麼要來救我啊?他又怎麼知道我是住在這裡的?
凌一彬越聽越糊塗,焦急地問:「到底怎麼回事啊?我都被你搞暈了,你沒看到救你的那個人長什麼樣嗎?」
「沒有看到。」黃雨佳搖搖頭,就把昨天中午一個摩托車手出手相救、送她回家的事說了一遍,最後皺著眉說:「我一直以為是你呢。」
「你怎麼會認為那人是我啊?」
黃雨佳扁扁嘴,說:「你自己說的要買摩托車的嘛,如果不是你,那人幹嘛來幫我?如果不是你,那人怎麼會知道我住這兒啊?而且他和你差不多高……哦,好像那人要魁梧一些。」
「那會是誰啊?會不會是你的同學,或者射擊隊的?」
黃雨佳茫然地搖搖頭:「不知道。」似乎她此時已並不關心那人是誰了,因為那人不是凌一彬,她有一種說不出的失望。
凌一彬確定黃雨佳並沒有受到什麼實質性的傷害,覺得這樣跟她單獨呆在一起不妥,就說:「你沒事就好,身體還沒痊癒,好好休息一下吧。我還得回去上班,你要小心那小子報復,不問清楚是什麼人,千萬不要開門了,不行就打110報警。」
黃雨佳點點頭,欲言又止,目送著凌一彬離去。
凌一彬下班回到晨光的家,見嫂子已經回來了,正和晨曦說話,自己在路上盤算了半天準備如實告訴晨曦的那些話只得暫時擱下。
晨曦回過頭來,一臉興奮之色,說道:「冰淇淋,姐真的懷孕了!」
「是嗎?」凌一彬也興奮起來,「那我就快做……呃……做姑父了啊!」
「呸!」晨曦白了他一眼,「誰是我侄兒的姑父還不一定呢!」
「你怎麼知道是侄兒不是侄女?」凌一彬問道。
晨曦轉向夕陽問道:「對了,姐,男孩女孩啊?」
夕陽用手指在晨曦額頭戳了一下,說:「還早的很呢,怎麼可能現在就檢查得出是男是女?」
晨曦見嫂子的臉色又要轉陰,知道她只要說到孩子就會想起晨光,便連忙說:「姐,告訴你個好消息!今天我給沈琴姐打了個電話,她能證明我哥不是到火場裡救我的『白手套』。」
「噢?為什麼?」夕陽問。
「因為當時我哥和她在一起啊,都在公安局辦公室呢。」
夕陽點點頭,對她來說這算不得什麼好消息,她的內心深處本就堅決不相信丈夫會是「白手套」,她所揪心的是晨光的安全。
這時,沙發旁邊的座機電話響了,凌一彬離得最近,就抓起電話:「喂?……喂?……」耳機裡沒有任何聲音,凌一彬又「喂」了兩聲,還是沒有回音,便準備放下電話。
夕陽問道:「是誰啊?」
凌一彬把電話遞給夕陽,說:「沒聲音,可能沒接通吧。」
夕陽對著電話裡「喂」了一聲,就聽見耳機裡傳來「嘟嘟嘟」的聲音,對方把電話掛斷了。
晚飯後,一段時間沒有聯繫過的聶雲飛給夕陽發來一條短信:「最近還好嗎?」
夕陽突然想到剛才那個電話,疑心就是聶雲飛打的,但奇怪他為什麼不打自己的手機,回道:「還好,你呢?」
「我現在在上海,聽說雲州的項目進展很順利,謝謝你啊。」
「應該的。」夕陽只做了簡單的回復,她其實知道自己此時很無助,似乎挺希望聶雲飛能在身邊,陪自己說說話,給自己出出主意。但她又怕自己現在狀態是比較脆弱的,還是希望聶雲飛不要來找自己為好。
——
富華集團總部下班後,晨光四處查看了一下,有不少保安在值班,每層樓都有監控攝像頭。他溜進了保安部的監控室,看了看那些監視器的顯示終端,知道這些東西看不到隱身的自己。他又閃進保安部經理的辦公室,查看了一下白板上的清潔工工作安排,以便瞭解什麼時候回清潔董事長室,免得猝不及防。
天黑之後,他將窗簾全部拉上,遮得嚴絲合縫,才打開電腦上網。他很早以前就申請了一個qq號,六位數的,那時還叫oicq,但他很少使用,因為覺得文字的交流方式很浪費時間。現在他不能說話了,又必須隱匿自己的行蹤,才覺得有必要使用這個工具了。他先隱身登錄qq,所幸他的六位數號碼竟然還有效,沒有被盜號,便修改了密碼,設置了長達十五位的複雜密碼,用了大小寫,也用了特殊字符。然後他就退出了,因為他還沒有想好具體的行動方案,雖然看到沈琴在線,卻也不便冒然與她聯繫。
隨後他下載了一個名為mindmanager的腦圖軟件,他早已習慣使用這個工具整理思路,先將所有信息點和支離破碎的想法列出來,然後再尋找它們只見的關係,逐漸梳理出線索,形成不同的行動方案。經過三個多小時的整理,兩套計劃漸漸清晰起來,核心都是一樣的:誘敵深入、請君入甕。
做好了計劃草案,實在困得不行了,晨光關掉電腦,重新拉開窗簾,睡到了會客區的布藝沙發上,倒是頗為舒適。這一夜睡得非常安穩,是他變成隱身人後的第四個夜晚,前三個夜晚他都沒有條件徹底放鬆和休息。他知道富華集團的清潔工會在早上七點就開始打掃衛生,在八點半集團總部上班之前完成清潔工作。雖然他沒有帶任何計時提醒的工具,但只要腦子裡有了這根弦,屆時自然就會醒來,這是他多年以來練成的職業技能。
次日早晨六點五十分,晨光睡醒了,他睜開眼睛,朦朧中看見天花板上擺著一圈布藝沙發,覺得很是奇怪。定睛再看,不由驚詫莫名,那些布藝沙發就是自己昨晚睡的布藝沙發,怎麼跑到天花板上去了?再看沙發的周邊,更是匪夷所思,董事長辦公室裡原來放在地面上的一切都跑到天花板上去了,而且位置與在地板上時完全一致對稱。
他不由得有點發懵,一下子坐起身來,頓時感覺到一陣暈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