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滅口()
夜半時分,冷月清光鋪滿了衡平鎮,靜謐的小鎮上沒有汽車在行駛,也沒有人在走動,除了偶爾有一兩聲狗叫,似乎一切都已沉沉睡去。
在鎮上如歸旅館二層的一個單間裡,劉芸和老侯默然無語地坐著,神情都很無聊,時不時看看手錶,似乎在焦急地等待著什麼。劉芸從老侯放在桌上的煙盒裡拿出一支煙,手在微微顫抖,連點了幾次才點燃香煙。她吸著煙,不安地回憶起這幾天的經歷。
在趙恆被送進精神病院的當天上午,蘇萍就給了她和老侯一人五萬元錢,叫他們自謀生路。劉芸雖然不知道蘇萍是如何把趙恆給弄瘋的,但蘇萍連哄帶嚇的要求她和老侯配合,假裝不認識趙恆,沒想到趙恆就那樣瘋掉了。既然事後要解雇他們,又給他們一大筆錢,顯然是封口費了,但蘇萍竟然沒有提什麼要求,這讓劉芸有一種可怕的直覺——殺人滅口!但蘇萍又拿出了兩張長途汽車票,一張是去彤縣的,一張是去豐隆縣的,這讓劉芸又消除了那種可怕的感覺,至少先把這筆錢送回家再說。
劉芸回到彤縣衡平鎮三天了,太平無事,就徹底放鬆了警惕,準備再過幾天就去縣城裡找份工作,她是不願意在自家麵館裡端盤子的。今天下午她出門想去找一個在縣城裡混得不錯的朋友,請他幫忙找工作。剛轉過街角,迎面就看到了老侯,她非常詫異,問老侯怎麼到這裡來了。老侯緊張地說:「蘇萍派殺手來追殺我們兩個了!」
劉芸聽了大驚失色,驚惶地看看四周,問:「你怎麼知道?」
老侯不耐煩地說:「你別管我是怎麼知道的,今晚你不能回家了,否則必死!」
劉芸渾身一哆嗦,緊張地問:「那,那我們怎麼辦?」
老侯說:「逃是逃不掉的,我們只能報警,警察會保護證人。」
劉芸點點頭,覺得老侯的見識是要比自己高得多,自己心裡只想到了逃亡,就說:「那我們現在就去派出所吧。」
老侯眉頭緊鎖,大搖其頭,說:「不行不行!就你們這裡的幾個警察,能保護我們嗎?說不定還被買通了一起害我們。」
劉芸倒抽一口涼氣,覺得老侯說的很有道理,便問:「那我們怎麼報警啊?」
老侯語氣堅定地說:「回省城,去市公安局!」
劉芸聽了眼睛一亮:「是啊,只有這樣才最安全。」但她看看表,眼神又暗淡了下去,接著說:「最後一班車已經開走了,今天走不成了呀。」
老侯點點頭說:「嗯,我一下車就去買車票,但還是晚了一步,就買了兩張明天第一班去省城的車票。」
劉芸非常感激地看著老侯,原來在趙家時,雖同為傭工,她卻從來沒有正眼瞧過老侯,也不知是因為自己的收入更高還是因為自己跟趙恆非同一般的關係。此時見老侯不但專程跑了來提醒自己,還想得如此周到,自然覺得又慚愧又感動。半響才說:「謝謝你!那我們今天晚上怎麼辦?」
「你家是不能回的了,」老侯想了想說,「只能找個小旅館躲一夜了,明天一早就趕車回省城。」
就這樣,他們來到了如歸旅館,開了這個單間,再也沒有出門,只等次日早晨六點半的第一班車。天黑之後,老侯從自己的包裡拿出兩盒方便麵,兩人湊合著當晚飯吃了。房間裡連個電視機也沒有,等待十分無聊,感覺時間像停止了一般。
夜深了,老侯叫劉芸上床去睡覺,說自己坐等天亮,劉芸雖然已經感覺睏倦,但自己睡覺,旁邊守著個大男人,還是覺得不妥,便依舊坐著苦等。老侯見劉芸不睡,也不再說話,從包裡掏出一小瓶老白干,擰開蓋子,默默地喝著。工夫不大,二兩老白干都被老侯喝完了,他黝黑的臉上開始放出紅光,眼睛裡也現出血絲。劉芸從來沒看見他喝過酒,估計是因為被追殺,心裡壓力太大吧。見他喝了酒的樣子有點可怕,就輕聲說:「老侯,不要喝醉了,明天一早還要趕路,要不你上床去睡會吧。」
老侯搖搖頭,又從包裡取出一小瓶老白干,也不知他帶了多少瓶這樣的小酒。劉芸覺得有些害怕,怕他喝多了發酒瘋,就想坐到房間另一頭去,離老侯遠點,便起身假意去上衛生間。
她剛走到衛生間門口,忽然感覺身後有人,剛想回頭看,只覺後腦與頸項的結合部被人重重一擊,眼前一黑,立時暈倒在地。
也不知過了多長時間,劉芸慢慢醒了過來,睜眼茫然地看看四周,自己還是在旅館的那個房間裡,躺在床上,老侯站在床邊看著自己。她不知道發生了什麼,想坐起身來,這才發覺自己的兩個手腕和兩個腳踝分別被繩子捆在了床的四個腳上,身體像個「大」字一樣擺在床上,無法起身。她驚恐萬分,想張口呼叫,才發現張不開嘴,感覺嘴上被膠帶給帖住了,喉頭只能發出唔唔的微弱聲音。
老侯雙眼已佈滿血絲,臉色發紫,神情卻很無奈,他輕聲說:「小芸,你不要怪我,我也是沒有辦法啊。蘇萍打發我們走,我就知道他們肯定會滅口,就一直不敢回家,怕他們連我的老婆、孩子一起殺了……但,但東躲西藏不是個辦法,只好來借你的命……自保。但願他們能看在我殺了你的份上饒過我,我也可以繼續給他們賣命的。就算……就算他們還是要滅我的口,至少不會去殺我老婆、孩子了吧……」
劉芸聽了不禁毛骨悚然,渾身不住地顫抖,四肢拚命掙扎,但無濟於事。她心裡悔、恨交迸,沒想到蘇萍沒有來滅口,老侯卻替她滅口來了,竟然還精心策劃,裝出一副俠義心腸,這世道之險惡簡直到了匪夷所思的地步。
老侯說完,慢慢地從包裡拿出一把匕首,刃口雪亮、寒光閃閃。劉芸嚇得魂飛魄散,瘋狂地掙扎、吼叫,但掙不脫,只是把手腕和腳踝上磨出了血,她也叫不出,喉頭發出的那點聲音恐怕貼在門外也聽不見。
老侯握著匕首,慢慢將刀刃放到劉芸的脖子上,劉芸不敢再動,滿眼儘是哀求,淚水也奔湧而下。她能聞到老侯噴出的濃烈酒氣,只覺他的呼吸越來越粗重,他的視線慢慢從她的臉上轉移到她的胸部。
老侯突然把匕首拿來起來,將它放在了床頭櫃上,然後氣息不勻地說:「反正你就要死了,也不在乎貞潔不貞潔的了,再說你早就是趙老闆的通房大丫頭了,再、再說既然你的命都是我的了,先玩玩你的身子又有什麼所謂?」也不知他是在寬慰劉芸還是在說服自己,總之他是想要強姦了劉芸再殺她,也許是酒精的作用,也許是即將行兇殺人精神高度亢奮所致,他的眼神已經瘋狂了。
老侯撲到劉芸身上,將她的衣服盡數撕破,顫巍巍地露出一對飽滿的乳房。老侯看了變得更加歇斯底里,又將劉芸的裙子和內褲扯去,然後急不可耐地脫下自己的褲子,像一隻發情的野獸粗魯地進入了劉芸的身體。
劉芸的淚水奔湧著,絕望地閉上了眼睛。她看到過很多次關於強姦的報道,自己的第一次也差不多就是被強姦,是趙恆強姦了她。但那次的感受與現在完全不同,那一次自己沒有現在這樣痛不欲生的屈辱,沒有生不如死的絕望。
老侯正做得興起,突然停止了動作。劉芸不禁睜開了眼睛,只見老侯那張近在咫尺的臉上眼睛瞪得如銅鈴一般,嘴巴半張著,表情極其恐怖,彷彿凝固了一般定在那裡一動不動。
劉芸不明就裡,驚惶地看著老侯。
這時,一隻白手套握著匕首從老侯的背部提了起來,寒光四射的刀刃上沒有一滴血。老侯隨即撲倒在劉芸身上,抽搐了幾下,再也不動了。
劉芸驚呆了,怔怔地盯著那只白手套,也不知是不是因為被老侯沉重的身體壓著,她覺得自己馬上就要窒息了。
那只白手套將匕首扔在了床上,然後將老侯的屍體從劉芸身上扳到一邊,又飄過來撕掉了劉芸嘴上的封口膠。
劉芸愣了一會,見「白手套」正要解開自己腳上的繩索,突然控制不住地驚聲尖叫起來,聲音淒厲恐怖已極。
「白手套」在空中停頓了一下,立即飛到窗邊,拉開窗簾,從窗口飛出,消失在黑暗之中。
住在三層標間裡的小烏被尖叫聲驚醒,一下子坐起來,見旁邊的床上沒有人,不知晨光跑哪裡去了。他心裡感覺有點沒抓拿,一邊急匆匆地穿衣服,一邊大叫:「頭兒?頭兒?晨隊?晨隊?」
沒有回應,小烏繼續聽見有女人在驚叫,便不再猶豫,抽出佩槍,衝出門去,循聲跑向二層。
來到二層,見過道昏暗,幾個房間打開門,有人探出頭了張望。小烏一邊奔向發出尖叫的房間,一邊大喊:「都回房間,關好房門!」
他一腳踹開發出尖叫房間的門,一個箭步衝了進去,用槍指向床頭。只見一個女人渾身赤裸,四肢被繩子捆著,將她拉成個「大」字擺在床的中央,一個赤裸下體的粗壯男人躺臥在一邊,情形不堪入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