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七章高高躍起
在場眾人都聽到了龐莫雲這氣息悠長的嘯聲,雲中鶴雖然色迷心竅,但始終算得上是見識不凡,聽得對方捕快中竟有如此內力高深之輩,不由得心中亦是暗暗大驚,不知哪裡來了這樣的高人竟扮成捕快在此,莫不是有什麼圈套?他當然沒有看清龐莫雲在此,也是龐莫雲剛才那聲長嘯並非特意施為,未盡全力,要不然雲中鶴定能聽出虛實,也早就會扭頭便逃。這時雖然覺得對方內功可能略勝自己,但雲中鶴自持輕功過人,天下無雙,自然沒把這群捕快放在眼裡,冷哼了一聲,「何方高人,請現身吧!」言罷當胸一拳擊飛房叔來,又跨出一步,再擊倒一人,這才一縱身形,直向一個小閣樓飛去。顯然是事先早就踩好了點子,木家大院內上跳下縱,竟然熟悉無比,勝似閒庭信步一樣。
雲中鶴的神情和出手都表現的大大咧咧,像是把在場的所有人都輕視到了極點,其實卻暗中在留意著剛才長嘯的龐莫雲,見眾捕快並無動作,這才被色迷了心竅又逐漸大膽起來直接縱身躍上木家小姐所在的閣樓。
房叔來內力雖不見長,但做為大理國內第一神捕,他的外家工夫卻是練到了一定火候,是以對自家武功倒是有著幾分自信,見對方一躍而起,便自恃臂上硬功了得,當下也縱身跟上,左格右拳尾隨而至,雲中鶴空中雙腳一變換,互點兩下,身形已轉,隨手揮掌擊出,用的竟然是江湖賣藝之人都會的長拳和游身掌一類粗淺功夫,只是出招極快,他一個竹竿般的瘦長身子搖搖擺擺,東一晃,西一飄的看在房叔來眼裡卻只能見一道道的黑影。尋常捕快早看不清兩人的招數,房叔來這才知道雲中鶴這個『淫』賊也並非沒有真才實學,不像其他採花賊那麼好對付,當下不敢大意,把身形使得越加沉穩,出手也逐漸凝重。
兩人一動一靜,轉眼已拆了近百招。突然「潑」的一聲,雲中鶴高高躍起,似乎被震上半空,房叔來卻「哇」的吐了口鮮血。眾捕快大驚,想不到勝負見曉如此之快。忙過去攙扶,只見房叔來原本黝黑的面龐變得慘白,被邊上的捕快扶住了勉強站住,想要說句場面話,不料一張口便又是一口鮮血。
雲中鶴心中得意,忍不住炫耀了一手飄忽的輕功,被掌力震起的身形一轉,就好似雪花隨風飄舞,輕輕落在木大小姐的閣樓之上,這才發出一陣忽尖忽粗的笑聲道:「木大小姐,不如這就跟了我走罷」言罷一縱竄便進了閣樓。
適才場上兩人打鬥,司空玉和公孫小怡雖然看得眉頭微皺,但見龐莫雲沒有想要動手的意思,便也都袖手旁觀,這時見那醜陋的瘦竹竿進了人家姑娘的閣樓,便再也坐之不住,公孫小怡擎出西河雙劍,剛要縱身跟上。便聽得一聲嬌喝:「惡賊,樓內傳出叮叮噹噹的兵器撞擊之聲,公孫小怡便緩了一緩,原來屋內還有高手在。
過了一會,打鬥聲音稍歇,便聽到閣樓內一個女子的嬌聲喝罵,同時雲中鶴『淫』笑道:「妙啊,這小娘兒好標緻。只是不夠風騷,尚未十全十美……不過大娘子到是個妙人兒喲」
說話之間,公孫小怡已然飛身入得閣樓之內,唰的一劍,向雲中鶴後心刺去。雲中鶴聽得響動右手中的一柄鋼抓反擊,叮的一聲大響,兩股內勁相碰,坐在床鋪上的木婉清只覺一陣窒息,氣也透不過來,又見自己的師父被點中了穴道,癱坐在牆角,不由心中一陣悲忿,怒目看向雲中鶴,一掀袖中機括,噗噗噗,三枝短箭如閃電般激射而出,一齊射向雲中鶴的小腹。眼看便要射中,哪知跟著拍拍拍三聲響,三枝箭都落在地下,這才看清雲中鶴的腰腹處還別著一柄鋼爪,那三枝袖箭無巧不成書的竟都射在那柄鋼爪之上。
木婉清身子一顫,又是三枝毒箭射出,兩枝奔向他胸膛,第三枝直射面門。但見雲中鶴雖然在公孫小怡的劍下顯得左支右拙,但見袖箭射來,身子左一飄、右一乎,便把射向他胸膛的兩枝毒箭躲了開去。第三枝箭將到面門,雲中鶴心中一急,也只好把攻向公孫小怡的鋼爪回撤,輕輕在箭桿上一揮,那箭登時飛得無影無蹤,只是雲中鶴本身便不是公孫小怡的對手,這時便越發顯得被動,眼看就被劍光逼得無路可退。當下虛晃一招,同時向後縱出,準備逃走,卻不料被旁觀的木婉清又射了一記袖箭,公孫小怡看出便宜,手腕一翻撒出一片劍光,頓時在雲中鶴身上留下了十一處劍傷。
雲中鶴手中鋼爪也早被擊飛,踉蹌著向後退了幾步,卻突地感覺到背後一涼,然後前胸又是一冰,低頭看去,卻是一把修羅刀從後背捅入,穿了個通透。雲中鶴不相信的看了看胸前露出的一抹寒光,吃力的回過頭去,『淫』聲笑道:「還是……還是大娘子長得……更……更俊一些個!嘿……嘿」這才前撲倒地而死。
原來是司空玉也不知什麼時候一起進了閣樓,剛把秦紅棉的穴道解了,秦紅棉惱怒雲中鶴剛才言語中的猥褻,剛要舉刀上前廝殺,卻不料這『淫』賊非常戲劇性的倒退幾步,竟自己撞向了刀口。
直到雲中鶴倒地身亡,龐莫雲才邁進閣樓,叫了聲:「二位娘子,解決區區一個雲老四怎麼這麼久?」抬頭卻見床前一個麗人側身站著,臉旁輕紗散落,一絲青綠色的髮帶靜靜地垂絛而下,落在柳肩之上,身形有說不出的婀娜動人,被大理風味的服飾勾勒出無以倫比的凹凸曲線!單看她那美麗的背影,你就可以想像出她的絕世風華的迷人風韻!這,便是木婉清嗎?龐莫雲疑惑的看了看旁邊還在發愣的修羅刀秦紅棉,但見她尖尖的臉蛋,雙眉修長,模樣倒是甚美,三分倔強,三分凶狠的意味從目光中透出來,卻別有一番風韻。
龐莫雲看了幾眼她手中那對修羅刀,突然就想起原來的天龍世界裡木婉清好像出身並不是什麼木員外,大財主之家啊!他依惜還記得是秦紅棉在深山裡把木婉清撫養大的,還只是讓她叫師父,不許叫媽媽,這個木家大院裡的木大小姐真的是木婉清嗎?不會是弄錯了吧!
下意識的往前走了兩步,龐莫雲便聞到一陣香氣,似蘭非蘭,似麝非麝,氣息雖不甚濃,但幽幽沉沉,甜甜膩膩,聞著不由心中一蕩。待到木婉清轉過身來,龐莫雲不由身如雷擊,眼前所見,如新月清暉,如花樹堆雪,一張臉秀麗絕俗,只是過於蒼白,龐莫雲腦中只剩下一句話,形容起現在的情形,應是很恰當吧,「人生若只如初見!」是的,便是這句話,是的,便是這張容顏!那個曾經在夢裡對他說過:「不求你記得我,只求我記得你」的女人,孟昭慈!怎麼會這般相像?龐莫雲只愣神了不到半秒鐘,便清醒過來,只是眼睛還在慣性的盯著她看,心中卻在大喊:這個女子是木婉清,她不是他的孟皇后!
孟皇后是真正刻在龐莫雲心上的那個人,是無論過了多久,無論記得她的容貌與否,哪怕已記不起她的模樣,也無需記得她的模樣,因為她的美麗早已被刻畫在心底,那心動時一剎那的芳華從來不曾老去!
如果沒有這次的相遇,龐莫雲恐怕真的已記不起她孟昭慈的模樣,記不起那個雖然並不時常想起,但卻無法忘懷的女子!只是,是真的記不起來嗎?龐莫雲心中苦笑,從那次突然的相遇開始,自己就一直在經歷著太多的愛恨離別,一直到他與司空玉等二女結為連理,每每在簡單的幸福與懊惱的苦悶中,那個早已經從他的生活範圍中消失的,似乎已經在另一個世界青燈古佛般的孟昭慈,總會在夢中悄悄地提醒他,她還是那個他龐莫雲一生都無法忘卻的女人。
龐莫雲只能苦笑,他有時覺得自己應該去認識一下段正淳,他覺得他們倆個應該有太多太多的共同語言!龐莫雲邪惡的想到:比如說馬夫人!
直到公孫小怡咳了一聲,龐莫雲才回過神來,便聽木婉清抱拳道:「多謝兩位姑娘大恩!」她語音清脆動聽,但語氣中卻冷冰冰地不帶絲毫暖意,聽來說不出的不舒服,似乎她對世上任何事情都漠不關心。轉過頭來看向龐莫雲時,木婉清心裡卻複雜之極,方才聽他說話,心知這人定是救自己及師父的那二位女俠的丈夫了。只是見他方才目不轉睛的的盯了自己看,而自己又有那個羞人的誓言,之所以長年戴了面幕,不許別人見自己的容貌,便因為在師父面前立了誓言:倘若有人見到了,如不能或不願殺之,便得嫁之!
木婉清心中亂極,這人即見了自己容貌,而且又算是自己和師父的恩人,殺便不能殺了,況且自己的武功又怎麼殺得了呢,可是嫁又怎麼嫁?他已經有兩個妻子了,有兩個妻子了呀!這麼一想,不由便把一雙妙目向他凝視半晌,餘光再瞥見司空玉與公孫小怡,便從目光中流露出不勝淒婉之情。
秦紅棉看著木婉清的模樣,沒來由的心中就是一痛,自己當年可不就是也心甘情願的喜歡上了一個有夫之婦嗎?不也和婉清現在一個模樣兒?唉!∼這便是命嗎?剛要上前說些什麼,便聽到木婉清說道:「師父,這位相公是世間上第一個瞧見我面貌而沒死的男子,這,這可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