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上乘武功
不等龐莫雲說完,童姥便道:「你師父也未曾與你細說?這『逍遙派』的名字,若不是本門中人,外人是決計聽不到的。倘若旁人有意或無意的聽了去,本門的規矩是立殺無赦,縱使追到天涯海角,也要殺之滅口。」
龐莫雲一拍腦門,自己怎麼把這茬給忘了,不過,好像,自己曾在無量山上到處炫耀過逍遙派的名聲呢,呵呵,不管那麼多了,我是掌門,我說的算。話說回來,這個靈鷲宮也不錯,手下更多一些,也都有各自司職能手,自己正好懶得經營,當下與童姥一前一後返回靈鷲宮大廳。
一進大廳,龐莫雲便見地上跪了一片江湖中人,總共約有一百多位,胖瘦高矮,男女老少各色人等魚龍混雜,穿著也是形形色色,長衫短打,什麼樣式都有,但人人眼蒙黑巾,不敢抬頭,這些個人連大氣也不敢喘上一口,雖然把這大廳佔了小半去,但這一大屋子人,也不聞一聲響動,一百多人齊齊一跪,竟是奇靜無比。
龐莫雲一路上被童姥教知,這些個跪在地上之人便是什麼「三十六洞洞主,七十二島島主」之流,都是被靈鷲宮收服的小門派,而所謂「洞主,島主」,只不過是因為他們在江湖上既不屬任何大門大派、又不隸什麼大幫大會,且大多數都散居偏僻之地,有的散處東海、黃海中的海島,有的在崑崙、祁連深山中隱居,後來被靈鷲宮收拾的服貼,便湊了這個「三十六洞,七十二島」的雅趣。
其實這些個被靈鷲宮收服的小幫小派倒是超過了一百零八個,其中幫主,老大一流,武功或高或低,人品或善或惡,但他們之中俱都是人人獨來獨往,各行其是,平日裡相互不通聲氣,江湖上也向來不沾惹事非,所以平日裡名聲也不是很召顯,但辦起靈鷲宮交下的事宜,卻不含胡。靈鷲宮折服了這幫子人,也只為平日裡為宮中採辦珍珠寶貝、綾羅綢緞、山珍海味、胭脂花粉等物!
童姥還是坐了那妙幔後的石椅之上,接過蘇星河遞過的方子,便有那特有的妖媚蒼桑之音傳了出來,「天風洞安東明、海馬島欽忠祿,黑風洞烏旺財,劍魚島區不還,紫巖洞霍永勝,鐵鰲島哈大霸,鐵門島於凱,紫雲洞雲濤,清風島司馬一」
被點了名的江湖客便向前爬了幾步,趴在眾人之前齊聲道:「恭聽姥姥聆訓!」
童姥道:「你們九個混帳王八蛋聽好了,回去之後除卻月供奉綱之外,還要再齊備幾味藥物!爾等且記明瞭,要三百年海龜的龜蛋五枚,五尺長的鹿角兩根,一尺高的鵝毛玉鳳花一束,百年的仙鶴草七根,眼鏡蛇含草一兩,綠萼梅桿蟲十隻!」
九個人齊齊跪頭稱是,便好像事先都有演練一般,極為整齊的又向後退著爬回原處,依舊趴著。
童姥又一一召見,每九位江湖客一組,除了應備奉綱之外,都吩咐其找幾味難尋之藥物。
不片刻,吩咐完了,童姥才向龐莫雲道:「莫雲賢侄,你是本門的掌門人,又已將生死符等一干功夫學會,從今日起,你便是縹緲峰靈鷲宮的主人,靈鷲宮九天九部的奴婢,都唯你命是從;靈鷲宮座下三十六洞,七十二島這些混帳,也都生死一任你意!」
底下跪著的眾人都是心底大驚,均不知這個什麼莫雲是何來歷,什麼脾氣,是不是也一樣的狠辣無情,一個一個雖然心中無數驚疑,卻都不敢說話,也不敢把面巾扯下來看看新主子是何許人也。
童姥身邊眾女每一個都是在艱難困危之極的境遇中由童姥出手救出,是以人人感激她的恩德,平日又對其都是極其敬畏,但有令出,如有臂使,這時聽童姥吩咐,便皆俯伏在地,口中稱道:「謹尊法旨」
龐莫雲自從把水玲瓏吸收之後,心性早就喜歡排場權勢,雖然每日都自省要淡定,要寧靜致遠!但心中的權利慾念一經生出,便如野草,春風一吹,即便瘋長,怎麼也約束不住!這時聽童姥安排,心中一陣高興,卻也不好表在臉上,只是他又極會做戲,這時便在臉上堆出極其真誠的慌恐出來,道:「師伯,師伯,這個萬萬不可。」而偏偏龐莫雲對童姥也有七分真心孺慕,三分感激愧疚,這戲做起來就顯出十分的真誠,恭謹來。
童姥為人雖然喜怒無常,對待下屬極其嚴厲,對待三十六洞洞主,七十二島島主之流更是狠辣非常,但獨獨對龐莫雲甚好,也可說得上是寵溺,聽了龐莫雲的話,不由笑罵道:「臭小子,什麼萬萬不可。這九天九部的奴婢,以後便著你照看啦……」
童姥做了這樣的安排,也不再擔心兩年後返老還童之事,便如心中大石卸下,有說不出的輕鬆自在。其實武功修練到了童姥這樣的境界,早就應該喜怒不形於色了,只是童姥一生最傷心之事,便是練功失慎,以致永不長大。此事便是李秋水當年種下的禍胎,當童姥練功正在緊要關頭之時,李秋水在她腦後大叫一聲,令她走火,真氣走入岔道,從此再也難以復原。而後又與李秋水因了無涯子而互相攻鬥,幾十年下來便積攢了那麼一股子虐氣,而自家武功中又有大缺陷存在,時時擔心,日日算計,所以才顯得脾氣無常,爆虐無端。等到她收了龐莫雲這樣一個得心嫡傳弟子,怎麼看怎麼順眼,怎麼看怎麼如意,便立時就寬了心思,只把一顆心都放在了武學之上,爆虐的脾氣在不知不覺間便收斂了許多。童姥做了許多安排,眾人聽罷,一一尊令,童姥便自去石室中參悟上乘武功,琢磨八荒**唯我獨尊功的根腳。
龐莫雲看了看這一大廳跪著的眾位江湖豪傑,也先不說話,逕去坐了童姥之前坐的石椅,也不用特意做作,自有一番高人一等的派頭。
要說龐莫雲為人並不如何鋒芒畢露,加上他雖然外表是十五六歲的少年,其實心理年紀卻是要連前世也都算上,早就近五十歲的人啦,故而逕自往那石椅上一坐,雖是隨隨意意,卻並不顯得怎麼跳脫,反而無形中便帶了幾分沉穩從容。加之幾個月的相處下來,他與靈鷲宮眾女無不溫溫正正,團團和氣,而童姥對他可算得上是溺愛有加,是以眾女早就在心中認可了他的地位,這時見他上坐,便都跪地口稱尊主。
蘇星河瞧了一眼這位掌門師弟,見其溫溫和和地,但其中一股威嚴自也不凡,一派掌教的氣度已經有了七八分。當即也一跪到底,只是他口中卻稱掌門,不稱尊主。康廣陵,薛慕華等八人也俱都恭恭敬敬地跪了一地,和蘇星河一起山呼掌門。
龐莫雲微微一笑,示意眾人起身,又吩咐那些個洞主,島主都把蒙眼布去掉。眾人剛才聽得靈鷲宮中竟有男聲,早就驚詫莫明,心中雖然明瞭這個說話的男子便是新任宮主,這時又聽這新任宮主竟叫自己這些人摘下眼罩,便都遲疑起來。其實也不怪這些人心存懼怕,二十一年前,曾有人大著膽子,偷偷拉開蒙眼的黑布,向童姥望了一眼,還沒來得及將黑布蓋上眼去,便被童姥刺瞎了雙眼,又割去了舌頭,斬斷了雙臂。眾人揣摩童姥之意,均知摘下眼罩乃是犯了童姥的大忌,便再也沒有敢在靈鷲宮中摘下蒙眼黑布之人,龐莫雲見眾人猶疑,知其心思,便凝了真氣,把九陰真經中的攝魂之法也使了出來,低聲喝道:「都摘了下去罷!」音浪滾滾,繞樑不絕。
眾人心中一凜,俱都被龐莫雲聲音氣勢所奪,便把蒙眼黑布去下,隨即便有內功高強者恢愎過來,望著手上的黑布,心中惴惴,也不敢抬頭。黑風洞烏旺財江湖上的朋友都習慣叫他烏老大,為人倒不失爽快,眼見這蒙眼黑布既已摘下,心中暗道,便是死了也要看個回本。當下四處裡張望,見那大廳正當中的石椅之上坐一翩翩美少年,不由一愣,心中暗想,莫非此子便是新任宮主,聽童姥口氣,這個少年竟真會生死符嗎?
龐莫雲見眾人都恢愎如常,才緩緩說道:「爾等且自我介紹一番,也好讓我認識一二!」
龐莫雲突地想起幾人,不等眾人反應,便又開口說道:「哪個是烏老大?哪個是桑土公?哪個是安洞主?便從爾等三人開始介紹」龐莫雲前世讀《天龍八部》之時從來沒特意記過這些個龍套角色,沒想到這時竟都成了他的手下,好在一時想起了這三個人名,便點將起來。
烏老大等三人,沒料到新任宮主竟然點了他們三個的名,一時間竟自呆住,也不知是福是禍,眼見眾人都拿眼看著他們三個,便只好如先前一般又跪爬出列。烏老大此時早就低下頭不敢再行亂看,額頭更是冷汗直冒,趴在那裡顫聲道:「在下便是烏旺財,江湖上的朋友看得起在下,便都叫在下一聲烏老大!」
龐莫雲見爬出列的三人,一個長得長臂長腿,一個短粗矮胖,還有一個相貌極其普通,眼見這個長手長腿的人自稱烏老大,便猜那個長了十根棒槌般的胖手指的矮胖子必定便是桑土公了,而那個普通漢子便一定就是安洞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