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生了老大的悶氣
這時她突然又聽得師兄無涯子原來尚在人間之語,怎能不喜,當所有的這一切的一切都化作相思六十幾年後的再相見,其間的所有苦,所有痛,都顯得那樣的微不足道!李滄海俏目微微泛起濕意,一時間竟不能語,千言萬語都彷彿無從說起一般。
李滄海即知無涯子師兄沒有死,便知道他定是在這三個木屋之下,這是逍遙派收徒門戶的規矩,她再熟悉不過,當下收斂心情,蓮步輕移,直接向那無門無窗的木屋走去,也不見如何做勢,便把木板穿了個人形空洞。
蘇星河此時心中隱慮盡去,心情大松,不由面露微笑,手上卻又多出幾張白紙,揮筆疾書,只片刻便成信八封,卻是分別寫給給他那八個徒弟,叫人漆好火漆,送了出去不表。
李滄海踏入空洞之中,下落了好一會才著地面,只覺著地之處極為柔軟。但見自己處身在一間空空蕩蕩、一無所有的房中。不由心道,無涯子師哥不知可還記得我?我見了他的面第一句話要說什麼呢?李滄海這時竟在內心處生出了一絲退去之意,只是念頭一閃便即消失,千里之外苦苦相思六十幾年,又豈能再次錯過。
只聽得隔著板壁一個蒼老低沉的聲音傳了過來:「你是哪個門派的?」
李滄海的心頓時如被雷擊中一般,悸顫的轉過身子,輕輕喃呢著道:「師哥,是你嗎?」
卻聽那聲音激動地道:「你是小師妹?真的是你嗎,小師妹?」沉默了半晌才又喃喃自語:「你又不知我還在人世,定是不會來的,就算是來了,我這副模樣還是不見的好!!唉,莫不是我大限將至,竟生出幻聽心魔!」
李滄海不由心中一陣痛惜,左肩在那板壁上一撞,當即破了一洞。一眼望將進去,只見裡面又是一間空空蕩蕩的房間,卻有一個人坐在半空。可不正是無涯子師哥。只見他長鬚三尺,沒一根斑白,臉如冠玉,更無半絲皺紋,這六十幾年未見,雖然比自已夢中的師哥要老了幾分,卻仍舊似當年一般神采飛揚,風度閑雅。
龐莫雲與喬峰等人在馬大元家一呆就是三天,白天喝酒論武,晚上賞月喝酒,這一各頓好喝,直把馬大元喝的起不來床,吐的稀里嘩啦。全冠清看起來也像是喝多了一般,但龐莫雲總能不經意地捕捉到他眼裡的那一抹精光,知他腦裡倒是清醒的很,但也發現他眼裡色狼樣的光芒越來越盛了,有事沒事總是向馬夫人和司空玉那廂瞄去,不禁暗罵這個小色狼,孰不知自已也與其一般模樣被在旁邊勸酒伺候的馬夫人迷的神魂顛倒。公孫小怡也與他們喝得高興,有龐莫雲在場,她也少了許多顧及,更多了幾分豪爽,酒桌上杯來斛往,大有巾幗不讓鬚眉之勢,幾個人喝到後來就有了幾分酒逢知已千杯少的意味,管空酒罈子就把院內的小倉房堆了個滿。
正喝酒間,卻聽外邊一錦衣弟子入內秉告,「幫主,白、陳二位長老到了」
眾人俱是起身抱拳,連喬峰也是大聲笑道:「快把兩位長老讓進桌內,我們再痛飲一回!」
龐莫雲還在惦記著那封秘信,這幾日有喬峰和馬大元天天陪著喝酒也不得下手,好不容易把個馬大元喝躺下了,可是喬大爺卻是硬挺不倒,不但不倒,還越喝越有精神,要不是公孫小怡也有此特異體質,就連龐莫雲都快吃不消鳥,龐莫雲便在又一大杯酒下肚後悄悄想道,有機會定要學學六脈神劍,那工夫好哇,能解酒!他在幾十斤女兒紅下肚後就暗暗試過自已會的那幾種神功,沒有一個有六脈那麼神奇的,就是體內那神秘的太極旋,也是只能把酒勁稍稍緩解,必竟不能排出體外。讓龐莫雲生了老大的悶氣。
這會子又來個白世鏡和陳孤雁,龐莫雲雖然和白世鏡打過一次交道,卻從未單獨說過話,他一開始就知道這老傢伙看似道貌黯然,其實也是老色鬼一個,就是他被馬夫人迷了三魂七魄才把馬大元給加害了。所以對他的感覺還不如對那個整天繃個臉的陳孤雁,龐莫雲對他的人品還是頗為讚賞,上次一起去雁門關,還和他談過武功路數,其實是對他格外點撥了幾招,陳長老面冷心熱,人也精明,自然記得龐莫雲的好處。更何況龐莫雲醫名漸盛,隱隱間已和江湖人稱閻王敵的薛慕華齊頭並進,武林中人沒有幾個會得罪這樣的神醫。所以無論是白世鏡又或全冠清和馬大元,沒有一個對龐莫雲使臉色的,就是陳孤雁總對喬峰冷言冷臉的敬而遠之,但對龐莫雲卻客氣非常。
白世鏡和陳孤雁此來顯是有事,但見龐莫雲在場,還有近日江湖傳聞中的蕭劍雙姝也在桌上,便沒有過於公事化,先是坐下來寒暄了幾句後白世鏡這才起身向喬峰拱手說道,「幫主,吳長老快馬傳訊,只有五個字,鷹愁峽無礙!」
喬峰聞言大喜,拍桌而起,大聲道:「好,好男兒,好漢子,當飲一大杯!」說罷舉起大碗,也不與眾人碰杯,一飲而盡。
龐莫雲前世之時就不知道地理地圖,來到宋朝後除了對天龍八部裡提到過的幾個有名的地方專門研究後略知一二,對其它地理地名便是一竅不通,這時聽的半懂不懂,便拿眼去看司空玉,司空玉便傳音給他道:「鷹愁峽扼住西夏咽喉,是楊將軍橫刀立馬之所。」
龐莫雲立即瞭然,卻原來是前些時日一品堂要刺殺楊將軍的事有回音了。心中不禁惻然,如此簡單的五個字,不知浸染了多少丐幫好漢的鮮血,又不知經歷了多少場廝殺!當即不聲不響,也舉了大碗便干了進去,連日飲勝,早就已經微醉,這時聽那吳長風之事,更思及前些時日在雁門關的那場好殺,心中暗道,無論全冠清也好,白世鏡也罷,雖然後來禁不住馬夫人那個小娘皮誘惑,做出了那件對喬峰不利的大事,但終究也是知道內情後的事,一邊是國家民族,一邊是江湖義氣,又有美色的權重站在國之大者這廂,又怎能不讓這些無時不刻不準備為國為民拋頭顱撒熱血的漢子產生些許心思呢,說到底,此時這些個漢子,至少是現在來看,卻沒有一個不是好樣的,邊關以內能戰火不傷,這些人都居功甚偉,龐莫雲與喬峰等人相處久了,更在一起阻止了一次遼軍入侵之事,自然而然的就知道許多丐幫隱秘,丐幫雖一直暗助大宋抗禦外敵,保國護民,然為了不令敵人注目,以致全力來攻打丐幫,各種謀幹不論成敗,都是做過便算,決不外洩,是以外間多不知情,即令本幫之中,也是盡量守秘。許多大事件都止於四大長老以上職務知曉便罷,各人也從不當眾宣揚自己的功勞。是已,桌上這些個血性的漢子即然能做到長老之位,便沒有一個不是於國於民有過不少汗馬功勞之人,平日裡卻不以此彰顯,江湖上也都毫不知情。
龐莫雲又想,便是白世鏡和全冠清此時為人有這樣那樣的小毛病,也都無傷大雅,待自已收拾了康敏那個小娘皮,摸走那秘信,也就算解了這個結,白世鏡與全冠清便還是丐幫好漢!龐莫雲想到此間,不禁胸中平空生出許多豪氣來,竟自站起放聲高歌:
狼煙起江山北望
龍起卷馬長嘶劍氣如霜
心似黃河水茫茫
二十年縱橫間誰能相抗
恨欲狂長刀所向
多少手足忠魂埋骨它鄉
何惜百死報家國
忍歎惜更無語血淚滿眶
馬蹄南去人北望
人北望草青黃塵飛揚
我願守土復開疆
堂堂中國要讓四方
來賀
歌到一半,司空玉蕭聲就嗚嗚切切地響了起來,與之和韻,公孫小怡追風逐日劍也自出鞘,西河劍器酒後之舞令劍意更增嫵媚,舞姿卻更顯陽剛,眾人哪裡聽過如此豪壯之歌,哪裡又看過如此劍器之舞,在司空玉那流水般的蕭音裡一時間竟都忘了手裡的酒杯,一齊看得呆掉。
龐莫雲此時看得清楚,馬夫人雖嬌怯怯、俏生生、小巧玲瓏的樣子堪惹人憐,在坐眾人無不有意無意便看她一眼,yy之意,龐莫雲後世之人對此很是瞭解。只有喬峰端然而坐,開懷暢飲之餘卻像是根本瞧不見她一樣,惹得馬夫人看向喬峰之時總有一絲惱怒之意,而就在自已高歌之後,馬夫人那一對眸子晶亮如寶石,黑夜中發出閃閃光彩便時常向自已瞧來,而在眼波一轉之即,又有一絲忌恨與惱怒的光芒射向公孫小怡。
「大鐵箱,大鐵箱,嗎的,讓馬大元這廝藏在哪了?」龐莫雲依稀記得天龍裡說馬夫人是在馬大元的大鐵箱裡找到的那封秘信,他這時趁眾人都醉倒之即,強忍醉後不適的感覺,硬是來搜尋那封秘信,卻怎麼也找不到那個大鐵箱子。裡裡外外搜了個遍,一回頭看到馬大元夫妻那個大床,一挽紗簾半掩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