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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卷 1843 黑手高懸霸主鞭 20 永遠正確 文 / 引弓

    20永遠正確

    11月20日

    傍晚,楚劍功和李穎修兩家人四口一起吃晚飯,今天吃西餐,白油烤煮魚配土豆泥。

    楚劍功嘗了一塊魚,輕輕的說:「味道不對啊。」

    「那當然了,」傑西卡說,「這是淡水魚,沒有海水的鹹味。又是用白油,哪裡能煮出味道。」

    「那你加鹽嘛。」

    「加鹽就把鮮味蓋住了。我問過娜塔莎,他說李穎修隨便什麼樣都可以,是吧,娜塔莎。」

    娜塔莎點點頭:「奧修吃什麼都一樣,嘗不出味道的,我覺得淡的也挺好吃。」

    「你看,」傑西卡得意的笑了笑,「就你嘴刁。」

    楚劍功不再搭理傑西卡,開始和李穎修談正事:「前兩天我給你那本書,就是我新寫的那本《天下大同》,怎麼樣。」

    「前後文風不大一樣啊,而且似曾相識。」

    「說說,怎麼文風不一樣。」

    「你那本書五個部分,第一部分,變革的必要性,我覺得你大段大段的模仿托克維爾的《舊制度與大革命》,第二部分,正儒天命,裡面的小章節是模仿《新教倫理與資本主義精神》,第三部分,社會的分裂,大段大段的抄馬克思的關於商品經濟、社會化大生產的論述以及階級理論,第四部分,似是而非的辨析,則是採用了《通向奴役之路》和《致命的自負》兩本書,第五部分,社會結構,倒是挺新鮮,不過,你的導師就是盧曼,《社會結構論》和《科學辯證法》的作者,對吧。」

    「好記性,好眼光,好學識。」

    「你也不賴,這麼多書都記得。」

    「記其大略,又不用原文默寫,一本書看懂了,理解了,也就記得了。」楚劍功解釋說。

    「不過,你就準備拿這本書做我們的理論基礎,裡面有些內容是矛盾的。」

    「社會學各個學派的觀點,僅僅從邏輯而言,當然是矛盾的,因為他們根本就是產生於不同的社會背景之下。而社會學理論的作用,並不是指導人們怎樣去做,而是以這些理論為綱要,在衝突辯駁之中,對社會進行分析,只有衝突中的社會學,才是有生命的,否則那些書面概念毫無意義。」

    「stop!你準備讓晚清的人拿著這些去辯駁,去衝突。」

    「不用。」楚劍功詭異的笑了起來,「我只要他們背,先背下來再說。我給了梁廷楠一本,讓他改掉其中過於陌生的詞句,並作文字上的修飾,然後……開科舉,我的這本書,是科舉唯一指定書目。」

    「你!」

    「在這個三千年未有之大變局之下,每個人,尤其是從小農經濟社會被拋入廣州的舊讀書人,也就是有可能參加科舉的人,他們一定在尋找社會的答案。而我把我所知道的幾種答案都列出來。這些舊讀書人也許比馬克思、韋伯和哈耶克還要聰明,還要善於思考,但不大可能比他們所有人的總和更強。對於這些就讀書人思想上的困惑,我給出了不同方向上的答案,不管他們站在哪一邊,我總能提供他們需要的理論支持。也就是說……」

    楚劍功指了指自己的鼻子:「我永遠是對的。至少到21世紀是對的。」

    「這樣,你就成了永遠正確的偉人。」

    「當然,更重要的是,我檢討了以前的錯誤。」

    「你是指《正儒》?」

    「是。我曾經在黃埔的課堂上,以一種所謂較為現代的觀點解釋忠孝仁義。現在我檢討自己,不該這麼做。或者說,那是情況緊迫的權宜之計。社會思想,應該從扎根於社會基層的實踐中生長出來,而不是我灌輸給他們,不然的話,我們就是柿油黨,《阿q正傳》中的那種柿油黨,無根之木,無源之水,就是被批判的那種精英革命者。」

    「但你又要用《天下大同》做教材。」

    「我說過,社會學的意義不是提供某種概念,如果一個社會學家,告訴你社會『應該』是什麼樣,那他肯定是神學家冒充的,所以,高呼「君權神授」和高呼「人生來是自由的」,其實性質上是一樣的。人本身就是社會的人,只有在和社會的磨合中,被社會改造,成為某種特定社會的自由人,同時也在改變著社會。」

    「跑題了。」李穎修不耐煩的提醒他。

    「所以,《天下大同》作為科舉指定教材,最重要的作用不是說我有多麼正確和正義,而是提供了一個考核的標準,我們將在考卷上虛構一個社會,參加科舉的人必須能夠和這個虛構的社會相磨合,才能夠為我們所用。」

    「那八股呢,不也一樣。」

    「八股所構造的社會已經很陳舊了,這就是本質的區別。當然,我所構造的東西也會變得陳舊,到時候自然有新的力量來推翻我。」

    「難道你不想重構我們民族的文化,做千年導師。」李穎修臉上又泛起了不懷好意的笑。

    「我不認為我比秦始皇和李潤之更強,更能洞見深遠,所以也沒有這種奢望。能夠預見到百年以後,足矣。百年以後的人的事情,等他們自己去操心吧,下一代人比我們更聰明,不是麼?百年架空是魔幻現實主義,比如《百年孤獨》,想當整個民族文化的千年導師就真的是魔幻了,所以我們所看過的架空小說經常和魔法玄幻並列。」

    楚劍功突然話鋒一轉:「當然,你是可以流芳千古的,因為你那本《行政與法律常識》,以及黃埔講武堂的基礎課《自然科學》,也被選作了科舉指定教材。滿意了吧!」

    「哎呀,你們一吃飯就談公事。」看到兩人事情談得差不多了,娜塔莎抱怨道。

    「你們漢語有進步啊,露絲雅教得不錯,學到什麼程度了?」

    「開始學《論語》了。」娜塔莎炫耀。

    「進步這麼大,快說說,學了什麼。」

    「逝者如斯夫,不捨晝夜。」傑西卡炫耀道。

    楚劍功和李穎修相視一笑,覺得不錯。

    「這句話什麼意思呢?」

    「露絲雅教過我們,逝者就是死者,斯夫就是流水。這句話就說,死者的屍體像流水一樣,日日夜夜往下掉,沒有停歇。」

    楚劍功哈哈大笑,李穎修正在吃東西,趕緊摀住嘴。

    「露絲雅胡說八道。」楚劍功說。

    「逝者本來就是死者嘛,還有另一句也是這個意思。」」哪一句?「」滾滾長江東逝水,浪花淘盡英雄。就是說浪花帶著許許多多英雄的屍體,順著長江往東流。」

    「露絲雅不能再教你們漢語,太給我們丟臉了。」

    回家以後,傑西卡問:「露絲雅教得不對啊?」

    「當然不對了。」

    「那你教我。我讓露絲雅大吃一驚。」

    楚劍功想了想:「教你一句,此徑未曾緣客掃,蓬門今始為君開。」

    「什麼意思呢?」

    「先去洗澡,我慢慢告訴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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