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騰世紀 > 穿越重生 > 1839

第三卷 1841 辛丑和約 57 恐嚇 文 / 引弓

    57恐嚇

    7月11日

    張大富很晚才從白雲山大營回到家,楚劍功對他說的話歷歷在目:「英夷已經打來了,以後的世道就要亂了。亂世之中,什麼最重要?軍力。放眼這大清,誰的軍力最強?朱雀軍。把寶押在朱雀軍身上,絕不會錯的。」

    聽起來似乎有幾分道理,但這廣州城裡,有巡撫、有藩台、有按察使,朱雀軍又能怎麼樣呢?自己要是和五大家翻了臉,朱雀軍又兜不住,那可怎麼收拾?

    可要是不答應楚劍功和李穎修,死心塌地的和五大家站在一邊,想想朱雀軍的四千虎賁,五大家真的有勝算嗎?即使楚劍功不秋後算賬,可這機會就白白溜走了。

    張大富思來想去,直到天邊發白,也沒有睡著。正在他迷迷糊糊的時候,聽見家人在邊上叫他「老爺,老爺。」

    張大富被人吵了瞌睡,抄起枕頭就扔了過去:「死性的,半夜吵什麼?」

    「老爺,伍秉鑒和盧文錦兩位老爺都來了,正在廳堂等著您呢,他們兩位,不好不見啊。」

    聽到伍秉鑒的名字,張大富一個機靈,驚醒了,下人已經打來了熱水,張大富草草洗漱了一下,就迎了出去。

    請坐奉茶之後,伍秉鑒開門見山:「聽說令郎容貌俊美,風流倜儻,張老闆不妨請令郎出來,讓我們這些伯父輩見見。張老闆你的家業,遲早要交到令郎手上的嘛。」

    喔!張大富心下雪亮:這是攤牌來了,張彪在朱雀軍又不是什麼秘密,何必今天專程跑來。

    「犬子身在朱雀軍,一般就住在大營裡,很少回家。」

    「哎呦,在朱雀軍吶。那可趕緊要他出來吧。朱雀軍要倒霉了。」盧文錦說道。

    「怎麼了?出了什麼事?」

    「張老闆,直說了吧,我們今兒,就是專門來勸你的。十三行,身後站的可是徐藩台。徐藩台親口告訴我,朱雀軍要倒霉了。看在十三行同氣連枝的份上,我們特來勸一勸你。」

    「徐藩台說的?朱雀軍不是剛剛立了功嗎?」

    「是啊,立了功,功高震主啊。朝廷怎麼會讓這樣一支強軍讓楚劍功一個連功名都沒有的人掌握呢?徐藩台說,他在朝中的密友,已經送了信來,楚劍功蹦躂不了幾天了。楚劍功的老師林則徐也是自身難保。」

    「張老闆,我勸你,還是趕快讓令公子回來,不要和朱雀軍裹在一起。」

    張大富以為自己聽明白了,楚劍功、李穎修竄起太快,惹了朝廷猜忌。朝廷要拆散朱雀軍。而且,林則徐還保不了他們。

    盧文錦說道:「張老闆,你知道吧,當年你們這一批後起的行商,都是從我們五大家手裡拿的單子,我們……也算是患難之交吧。」患難之交,言下之意,就是張大夫這一批中級行商就是他們五大家提起來的。

    伍秉鑒像說相聲一樣,接著話頭:「其實李穎修也是一樣,他的李氏船行,也是靠了盧老闆的扶植,才發展起來,現在卻是翻臉不認人了。這種背信棄義的小人,張老闆,你可千萬不能相信他啊。」

    總算說道正題了。伍秉鑒和盧文錦今天來的目的,就是要給張大富打氣,讓他完全割斷和朱雀軍的關係。

    「十三行,二十七家行商,只要同仇敵愾,就任誰也打不散,廣州海貿,還是我們的天下。我聽說,和洋人定的條約,海貿還要擴大。光靠我們五大家,怕是忙不過來囉。張老闆你年富力強,想不想做大行商?」這是誘之以利。

    好說歹說,張大富總算送走了伍秉鑒和盧文錦。他現在越發猶豫了。如果朝廷要收拾朱雀軍,那楚劍功抗得住嗎?

    朝廷到底會怎麼處置朱雀軍?

    「有確切消息嗎?」白雲山大營裡,李穎修關切的問。

    楚劍功說:「我們在京師的消息來源太少了。耆英、林大人、伊裡布三人聯袂回京面聖,現在走到哪了,我們都還不知道。」

    「如果耆英的想法不變,用提升陸達的方法來分化朱雀軍,削你的兵權,我們用都督府的形式來約束陸達,應該是可行的。如果陸達確確實實站在我們一邊。」

    「可惜林大人,是待罪之身,幫我們說不上話。」

    「你說十三行倚仗的是什麼?徐藩台?我們要扳倒徐藩台,伍秉鑒等人就沒話了吧。」

    可如何扳倒徐藩台呢?布政使啊,可是有上奏權的人,和廣東巡撫也是大小相制。而李穎修和楚劍功都是道台,巡撫怡良的態度又不明朗。

    「拖欠商款,激變番邦,這個罪名怎麼樣?」

    在《辛丑合約》中有一個條款,就是連本帶利支付六十萬英鎊的商欠。貨到而不付款,欠債……本來是很常見的商業糾紛,但是,李穎修決心發揮一下。

    「如果沒有商欠,英夷就不能得到道德上的制高點,而對我大清勞師遠征,沒有道德上的制高點,就無法在英夷國內得到足夠的支持。」李穎修在條呈上寫道。

    李穎修在這裡,把英國人發動戰爭的借口寫成了「追繳商欠」,反正,道光和列位大人也不知道英國是什麼樣的。

    要向怡良解釋英國國會的煽動程序,但直接說「得道多助,失道寡助」就很容易了,而這正因為徐藩台暗地指使和支持,十三行拖欠商款。

    楚劍功還不理解李穎修這樣的用意:「怡良看到這樣的條呈,會怎麼反應呢?把徐藩台抓起來?巡撫沒這個權力吧。」

    「是的,同為封疆大吏,怡良只能上折子參徐藩台。」

    「他會上折子參徐藩台嗎?」

    「參照另一個時空的歷史來看,會的。」

    在另一個時空,鴉片戰爭後期開始,清廷就在為戰敗找替罪羊。林則徐妄開邊釁,發配伊犁。鄧廷楨備戰不利,發配伊犁。琦善談判辱國,斬監候。伊裡布談判辱國,革職。奕經、奕山,喪師辱國,發配邊疆。顏伯濤,問罪。雖然在另一個時空,這些處罰後來都逐步撤銷了,但道光尋找替罪羊的意圖卻表露無遺。

    在這一個時空,從已經發生的歷史上,道光處斷方法未變,那麼他一定會找替罪羊的。

    廣東作為邊釁首開的地方,一定要找一隻替罪羊。有可能是林則徐,但萬一不是呢?身為在官場多年的老官僚,深知道光習性的廣東巡撫怡良,會如何自保呢?

    「你設想得很好,怡良把徐藩台找出來做替罪羊,但是,萬一怡良不這麼做,或者朝廷不接受怡良的說法呢?」

    「那有什麼關係,我只需要怡良兩不相幫就夠了。在朝廷的聖旨到來前,給我們一段空窗期,讓我們從容佈局,就夠了。」

    「我們對徐藩台下手,也是以這個理由嗎?」

    「另一條,你還記得去年,我說炮台建設,有一百萬兩白銀去向不明吧?」

    「是徐藩台下的手?」

    「不一定,但是,要找出這筆錢的去向,就必須查封藩庫,封了藩庫的帳。你是南洋兵備道,防務的事情,是你當管。」

    楚劍功心神領會。

    當天晚上,李穎修就把條陳交給了怡良。而楚劍功上了另一份條陳,說朱雀軍軍費不足,有大約一百萬兩沒有到帳。請怡良大人嚴查,不然,朱雀軍軍心不穩。

    第二天,怡良就把楚劍功找去了。

    「劍功啊,你和李穎修是好友,你們兩人各自上了條陳,一個說徐藩台激變番邦,另一個說他貪污軍餉。有什麼樣的深仇大恨,要置徐藩台於死地?」

    楚劍功低頭不語。

    「唉,劍功,本院是很愛惜你的。你學會官場手段,也是必然。只是你不該給本院耍這些手段。你是林大人的門生,本院和林大人相交甚深,和你至少是……忘年交吧。何必耍這種手段。」

    楚劍功沒想到怡良會這麼說,一時不知道說什麼好。

    「看看這兩份條陳,你和李穎修都沒做過官哪。哪有這樣羅織罪名的,這不是給人馬腳,讓人翻案嗎?」

    啊?

    「劍功啊。我告訴你,要扳倒一個人,就要辦成鐵案,不然被人死灰復燃,你就要吃不了,兜著走。」

    怡良大人是怎麼了,真想教導我怎麼做官?楚劍功迷惑了。

    「就你們這兩份條陳,要是我送交朝廷,立馬就是一個御下不嚴,縱容黨爭。別說你們,就是我可能也要閉門思過啊。還可能牽連到林大人。小子,你們真是太嫩了。」

    「那您的意思是,我們把條陳撤回來?」

    「廣東開釁的責任,關軍門戰死的責任,一定要有人來擔。以後,廣東還要仰仗朱雀軍。」

    「哪裡哪裡,是朱雀軍仰仗大人。」

    怡良擺擺手,「林大人,深為士紳敬仰,又是你的老師,和本院也甚是投緣。一個小小的藩台……這兩份條陳,先放在我這裡,好嗎?」

    「可是,」楚劍功和怡良解釋,要執行《辛丑和約》急於查封藩庫的賬目,以便搞定十三行。

    「要做什麼,只管放手去做,只是有一條,不能動徐藩台本人。」
上一章    本書目錄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