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訓斥
「整隊!擊鼓集合!準備演練——」在一個美好的春節過後,領到了新的軍服,布鞋和草帽,整個朱雀軍的面貌煥然一新。
軍中已經配發了號鼓旗幟,以排為單位配屬了鼓手和旗手,連配屬了號手,春節過後的這幾天,士兵們在比較輕鬆的環境中熟悉了各種指揮信號。
隨著楚劍功一聲令下,鼓聲響起來,代表朱雀軍的大小紅旗迎風招展。
曾國藩和江忠源還在一旁看著,江忠源忽然說道:「朱雀……應該是白底火焰三足鳥,怎麼變成這種一片紅的赤旗了?」
「糊塗,」曾國藩訓斥道,「白底火焰,那是前明的旗號。」
六百餘桿火銃,不夠一個營用的,因此只能統一學習,輪流練習。外委千總和外委把總們都有自己的火銃,而目長以下的只能和自己的手下合用。傑肯斯凱按照拿破侖戰爭的經驗,將裝彈射擊分解成10個步驟
1將扣簧向前推,露出擊發槽。將槍機扳到安全位置。
2咬破彈藥紙包上端
3向擊發槽中點入少量火藥,火藥入槽。
4扳回扣簧蓋住擊發槽
5將餘下火藥連同彈丸由槍口灌入
6抽出槍管下的裝填桿
7用裝填桿壓實火藥,增加初速
8撤回裝填桿,放到原位
9等待開火命令
10瞄準射擊
雖然士兵們使用的是火銃,也就是火繩槍,但步驟是差不多的,多出一個挽節火繩的動作。火銃的射速大約一分鐘一發,還不能裝刺刀,楚劍功一點都不愛惜,讓士兵們盡力熟悉射擊過程和瞄準動作。
春節前的刺殺訓練讓朱雀軍士氣高昂,士兵們倒不在意簡陋的火銃,因為楚劍功許給他們一個胡蘿蔔:會給他們裝備先進的燧發槍,甚至是擊發槍。
按照把總們的口令,枯燥的重複著上彈,瞄準,射擊三部曲,朱雀軍的士兵們越來越得意,似乎每人都得到了一把擊發槍。陳日天和翟曉琳,這兩個楚劍功以前的傳令兵,現在都是千總了,在射擊學習中表現的非常出色,兩人所帶的連,也暗暗比著勁。而荊州武庫的火藥鉛彈,雖然粗製濫造,倒也供應充分,可以讓士兵們敞開了試槍。
這一日,陳日天和翟曉琳又較量上了,兩人在自己的連裡,都有了一批擁泵,一天的操練結束,大家意猶未盡,在有心人挑撥幾句之後,趙日天和翟曉琳站到了靶場前。
「靶距50米,10槍!」公證人,一個叫季退思的把總說道。季退思是湖南本地人,小農戶出身,訓練中非常刻苦。
「預備——開始!」
翟曉琳和陳日天,飛快的將火銃靠肩斜放,用雙手解開胸前的彈包和藥包,開槍槽,咬藥包,倒藥,上鉛彈,用通條推彈,檢查,端槍,瞄準,射擊。最開始的三槍,兩人的槍聲幾乎同時響起,不到一分鐘一槍。第四槍,陳日天先開槍,翟曉琳慢了一步,隨後兩人的時間差距越來越大,陳日天十槍打完,翟曉琳第九槍正在瞄準。
「停!」季退思喊。
兩人點驗射擊成果,陳日天10槍只有9發上靶,共45環。而翟曉琳打出的八發全部上靶,43環。以火銃的精度來說,兩人的成績都很不錯。
「我若是打出十發,定能出得50環以上。」翟曉琳道。
「扯,若是你我對戰,你早就被我打成蜂窩,哪有機會開八槍。」
「呸!就憑你的槍法,也打得中我?」
季退思壞笑著說:「別著急,按說,打完子彈就要拼刺刀了,你們不如拼刺決勝負。」
「好,就拼刺決勝負。」火銃上沒有刺刀,兩人掉頭要去找長矛。周圍的擁泵們起哄。
嗚嗚——哨子響,楚劍功的吼聲傳了過來,「吵什麼,以為自己了不起啊。」
眾人趕緊按連排列隊,敬禮,「鈞座。」有了朱雀軍的名號,楚劍功就讓士兵們這麼叫自己,以擺脫讓自己頭皮發麻的「大人。」
楚劍功拿著傑肯斯凱的手槍,走過來:「誰以為自己了不起啊?陳日天,翟曉琳,你們和我比比看。」
兩人裝作很羞愧的樣子,陳日天說:「我們錯了,同袍應該互敬互愛……」
「扯什麼呀,取槍。」
三個人站到靶子前,等口令。
「預備——開始。」
口令一下,楚劍功飛快的開膛,裝藥上彈,瞄準射擊,不到三分鐘,十槍全打完了,讀靶的結果,楚劍功10槍74環,陳日天兩槍8環,翟曉琳兩槍11環。
「如何?」楚劍功看著自己以前的傳令兵。其實,這把手槍是擊發槍,每分鐘三到四彈是很正常的,精度也比火銃好得多,加上傑肯斯凱保養又仔細。但楚劍功不會說破,反正其他人又沒見過擊發槍。
「你們要面對的,是射擊速度是你們的四倍以上,槍支數量是你們十倍的敵人,你們才剛剛學會開槍呢,就不可一世了?陳日天翟曉琳,去山上跑個來回,馬上!」兩人放下槍就跑出去了。
楚劍功又轉向季退思:「你很會挑撥離間嗎。」
「鈞座……我只是想看看千總們的本事。」
「不用辯解了,去,把全軍的馬桶收了,送到農戶那裡去賣錢。」
「是,鈞座。」
等季退思滿身臭氣的賣完肥料回來,天色已經全黑了,他還是個少年,正滿心懊惱,這時就看見前面一點燭光。
曾國藩手持蠟燭,站在營房門口,對他說:「回來了?都開過飯了。去洗個澡,再到我房裡,我給你留了些吃的。」
季退思在曾國藩那裡邊吃飯,邊和曾國藩嘮叨些家常。他覺得這位協辦大人真是和藹可親。
吃完了飯,曾國藩也不多說,就讓他回營。他早就注意季退思了,這個小把總,很單純,又有一些小家子氣的狡猾。很好拉攏。他倒不是要給楚劍功使壞,不過先留個伏筆,將來說不定有用呢。
等季退思回到營房,卻發現自己床頭放著兩個餅子,還有一小撮搾菜。
別人告訴他,本來給季退思,陳日天,翟曉琳留了飯,他們怎麼也等不到他回來。
季退思又覺得,兄弟們鬧是鬧,還真是講義氣。
一個讓人敬佩和服從的主官,一幫講義氣的兄弟,還有個慈祥的協辦大人,季退思非常滿意這樣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