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通進這賭坊之後,幾乎沒有留下任何的餘地,步步狠辣。
這賭坊本來是個聚寶盆,日進斗金的地方,可錦衣衛今天進來洗了這麼一遍,那還會有賭徒敢過來繼續玩。
然後趙金亮認出了何金銀,然後又在在賭場的廂房中看到了原來南貨棧的貨物,偏偏還有兩個順天府的衙役在這裡不斷的說著罪名。
等到拿出鐐鐐銬鎖鏈走過來的時候,囂張憤怒了半天的何金銀也慌了,連忙喊出了那句話。
他這話一喊出來,屋子裡的人一安靜,十幾個錦衣衛加上兩個捕快,認字的人只有王通一個,推官呂萬才還有百戶田榮豪知道什麼,也不會和他們講。
所以這「宮裡公公」四個字對他們的威懾力當真不小,立刻所有人的眼神都看向了王通,兩個捕快更是渾身一哆嗦。
「鎖了,什麼宮裡的公公,小爺不認得!」
這話說完,順天府的衙役卻不敢動彈,王通臉色征地沉了下來,怒喝道:
「有什麼事情我擔著,這宮裡的人,莫非只有這混賬認得不成。」
聽這個話,順天府的差役頓時穩了,內官監的左少監鄒公公那可是和王大人平輩論交的,有這個靠山,還真就不必害怕什麼了。
王通此時已經怒極,他的怒,不是為這何金銀的囂張跋扈,而是為對方的心根手辣,這賭場居然讓人欠了兩萬兩銀子,在大年夜逼得趙家夫婦上吊『自殺』,讓七歲的趙金亮成為孤兒,而且就那麼看著自己父女的死亡,精神上還不知道受了怎樣的傷害,何金銀真是個徹頭徹尾的畜生。
現代王通畢竟在法制杜會之中,來到這個時代,一直也覺得世道很太平,這種逼人破家身死的慘劇也是第一次看到,也是激起了他極大的憤怒,這紊子他已經準備辦到底了。
何金銀喊出那句話之後,卻沒想到王通竟然毫不在乎,王通也的確不會在乎,有司禮監掌印太監馮保寫的窄幅,這是天下宦官第一人,何金銀還能找出什麼比他大的。
看著王四和李貴大步走過來,何金銀臉上先是一怔,神情變幻之後卻沉默了下來,只是陰沉著臉看了王通一眼,再也沒有說話。
鎖上了何金銀,王通又是冷聲命令道:
「大海,這邊每天你派兩個人來看著,這裡一切都不要動,順天府的兩位兄弟,你們做的熟,今日這情況,能給這何金銀定下什麼罪狀?」
王四稍一沉吟,就開口說道:
「苦主的孩子已經認出了人,又在這邊起獲了贓物,加上大人的推斷,這歹徒落個設局謀財,逼人致死的罪名是跑不了的,不出什麼意外話,在大堂上板子就先打死了他。」
王通點點頭,這等棍賬打死了都是活該,今日這事情也算了結,就在這時候,邊上的趙金亮身手扯了扯王通的衣角,沙啞著聲音問道:
「王叔叔,這個人就是殺害我爹娘的兇手嗎?「
趙金亮從跟著出來之後,就一直沒有哭,他表現出來的這種鎮定已經不像是一個小孩子能有的,但這種鎮定更姜讓人感覺到心裡發寒。
王通點點頭,趙金亮仰著頭面無表情的說道:
「王叔叔,抓到衙門裡去的話,會給我爹娘報仇嗎?那個什麼宮裡的公公會救他嗎?」
小孩子的這個態度,讓王通心中莫名的生出一股涼意,趙金亮現在看起來好像是已經死掉一般,王通用很肯定的語氣說道:
「小亮不要擔心,他跑不了了,肯定會報仇。」|com|bsp;聽了王通的話,趙金亮沉默的點了點頭,臉上沒有濃動。
何金銀被押解出去,順天府的捕快李貴卻轉身走了回來,到了王通跟前先作揖行了個大禮,靠近了笑著說道:
「我們兄弟兩個每人分了三十五兩,棄年進大財,還要多謝王大人了。」
「兩位辛苦,這也是應得的。」
「大人,剛才問那惡徒,說他家在何處,他說就住在這賭坊之中,大人讓下面的兄弟好好搜搜,一間百十人同時開賭的賭場,每日流水存銀肯定不少,才找出來二百多兩這數目未免太少……」
王通點點頭,這等大家發財的事情就沒有必要認真,他也明白這捕快的意思,笑著說道:
「到時候少不了二位的。
李貴笑嘻嘻的又行了個大禮,說道:
「多謝大人了,有件事先和大人說明,既然府尊和呂推官那邊都招呼好了,這何金銀肯定要被定罪拿問,可如今是正月初二,府內開衙審案怎麼也得正月十六之後,還望大人莫要著急,有什麼事情肯定會告訴大人知曉。」
先是被扇了耳光,上司責罵,過來查紊先是遇到連錦衣衛都不怕的打手,然後又扯出有宮內公公庇護的惡徒,的確是麻煩之極,還有可能惹禍上身的勾當,可白花花的幾十兩銀子拐在面前的時候,這兩位捕快立刻覺得什麼都值了,跟這位大人干,好處實在是太多了,當下過來客客氣氣的說了幾句,隱約表示了好意。
跟著過來的每個錦衣衛都分了三十兩左右,一個個眉開眼笑,就連穩重的李文遠也面有喜色,三年餉銀啊,要按照層層剋扣下來的實數,差不多要頂上五年六年拿到的了,大過年的好運氣。
王通拒絕了把趙金亮送到善堂的建議,帶著已經有點不對勁的孩子交給了馬寡婦,今日的事情儘管有點波折,可還算順利。
押著何金銀出來的時候,門外那些打手也只能眼睜睜看著,李文遠手裡那根長桿,馬三標的勇征倒悍,還有孫大海一幫人的配合再毆,他們根本應付不了,官家再怎麼懈怠,畢竟是專業亮練過的,民間沒得比。
既然說了正月十六之後才能有個消息,王通等人回去之後安排了去賭坊看守的輪值,也就大家安心過年。
不過,在把賭徒們驅趕出賭場直到押解何金銀出門這段時間,一直有人在外面價價的觀察盯著。
等看到何金銀被鎖起來牽著出門,門口安放了兩個看門的錦衣衛,事情瞭解,也沒太多東西可看了,觀察的人才匆匆忙忙離開。
在那裡價瞄的有賭場的打手,也有方纔的賭客,此時四散而去,卻不是去往一個地方報信。
到了年節,皇宮內各處都在忙碌著過年,二十四衙門大都是連軸轉,但年節不興土木,直殿監反倒是清閒。
總管胡公公在美味棺遇到了馮保之後,回宮惴惴不安了幾日,生怕大禍臨頭,一直到過年這天才算私了口氣,知道自己這樣的小蝦米,可能根本沒有被放在馮公公的眼中。
這可是在生死邊緣轉了一圈,胡公公直接稱病休養,宮坑南邊的營造,內庫出錢,大大有油水的差事都沒有敢去爭奪。
內廷喜歡在臘月三十這天陞遷賞罰,這胡宦官到了百正度月錦衣當國初貼二吧總手打算首發放私下來,讓下面親信的小宦官弄了罈好酒,幾樣精緻的小菜,和自己的對食宮女一起樂一樂,也算過年。
誰想到才在住處那邊坐下,就有小宦官急匆匆的跑來,說有要事巢報,而且還一副不想讓第三人知道的捎樣。
到了僻靜處,這個跑了一路氣喘吁吁的小宦官連禮都顧不得行,就急忙忙的說道:
「胡公公,聚義坊被官府抄了,何老闆也被差役們捉拿送到了順天府衙門,外面的人讓小的來告訴公公,請公公快些拿個辦法!!」
一聽到聚義坊被抄,胡公公滿臉不耐煩的申請頓時變為了驚愕,隨即變成了滿臉的憤怒,直接尖聲說道:
「順天府上下腦子都壞掉了嗎,居然敢去碰聚義坊,咱家立刻去找「……
不過這胡公公因為前次的事情,卻多了個心眼,話說了一半,又盯著那報信的小宦官問道:
「到底怎麼回事,你仔細講講!」
「……南街有個總旗叫王通…………,
話才說了一半,胡公公的臉色霎時就白了,王通,他一輩子也忘不了,差點就在王通那裡遇到了萬劫不復的大禍,那小宦官說完,又看向胡公公,卻發現這位州才還氣勢洶洶的公公臉色大變。
胡公公看了眼這小宦官,突然用手梧住自己的心口,面露痛苦之色,大口喘著氣說道:
「心口疼的老毛病又犯了,你快扶我進去。「
事情到了這般,那肯定不能讓胡公公去打招呼了,那小宦官按著胡公公進了臥房,帶上門,急匆匆的又跑了出去。
來報信的小宦官在胡公公這邊吃了閉門羹,卻沒什麼失望帳張的神情,轉身又朝著宮中其他地方跑去。
胡公公躺在床上一邊痛苦的呻典,一邊側耳聽著外面的動靜,聽著人遠去,這才從床上底了起來,長出了一口氣。
起身拿著手巾抹了把汗,走到門邊,卻想起來什麼,轉回身拿著三炷香點燃了,對著神金拜了拜,然後才轉身出門。
神龕中有一尊銅佛,雙手腰間各有一個小太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