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冰女?」平陽推開深紫競技館餐廳小包廂的門,看了第一眼,就再也挪不開目光。
不止是平陽,包括她紅辣椒的隊友,還有除了小小外深紫其餘所有人,都目不轉睛看著餐桌正中央那尊冰雕。[|com|]
那塊半米高的醜陋冰塊,經過胖大廚雕琢,已經成為了一件完美的藝術品。半米高的水晶室女,揮舞起手中的法杖,似乎想洗滌這世間所有罪惡。
讓人們更驚奇的是冰女雕塑那張臉,那雙眼睛。凝視這冰女雕塑的眼睛,就彷彿見到一個真正的活生生站在那裡的人,那雙美麗的眼睛裡包含的是愛慕的傾訴,是痛苦的呻吟,是對生命的眷戀與渴望。
「巧奪天工!」平陽走進屋子,眼神都一刻沒有離開冰女雕像:「不管這頓飯怎麼樣,能看到這件藝術品就已經夠了。」
平陽這句話是為了給小小台階下,小小卻不怎麼領情:「這是裝飾,這是裝飾懂不懂?就像菜裡面的雕花,這玩意兒的作用就是襯托個氣氛,真正重要的還是菜的味道。我廢了這麼大力氣,不是讓你們來看冰雕的。」
平陽終於不再看冰雕,而是好奇得盯著小小:「涮羊肉也能玩出什麼花樣?
「當然能!」小小顯然十分自信:「嘗嘗你們就知道了,而且我為大家準備的不止是涮羊肉,還有羊膾。」小小指了指冰女雕像,示意讓他們仔細看。
眾人湊近後才發現玄機,冰女的羅裙上那一片晶瑩,不是燈光照在冰上反射出來的,而是因為上面附著薄到近乎透明的肉片。
這才是胖大廚雕刻這尊冰雕的真正意義,用冰雕代替盤子,裝這些肉片,冰的溫度可以殺菌,也可以讓肉片吃起來更加鮮美。
「這是生的?」許浩突然皺著眉頭問道。
「小小都說出膾這個字了,你還問生熟幹嘛?」胖子盯著冰雕偷偷嚥了口口水,胖子之所以這麼飢渴,是因為他知道胖大廚的手藝,更是因為這座雕像雕得太誘人了,冰女那飽滿的峰巒,被一層冰質的薄紗擋住。如果這屋子裡只有胖子自己的話,胖子肯定會嘗試一下能不能把這層薄紗拽下來。
「kuai?」大師許是理科全能大師,也是個文科弱智,別說他不知道是哪個kuai字,就是知道,也不懂這個字的意思。大師許沒好氣道:「怎麼學起了鬼子,我不吃這玩意。」
「學鬼子?」平陽恍然大悟,笑道:「你是說學他們的生魚片?耗子,你這就孤陋寡聞了,日本的所有文化幾乎都是從咱們這學去的,飲食文化也是。生魚片這道菜咱們四千多年前就有了,咱們叫魚膾或魚生,膾炙人口這個成語你聽說過沒有,上面那個膾字說的就是這種切的極薄的生肉片。」
「這是咱們的傳統食物?」
平陽點頭:「當然是咱們的傳統食物,幾乎每個菜系都有這種生肉片的做法。」
「那我嘗嘗,我長這麼大還沒吃過生肉呢。」小小說完就在冰女的羅裙上捻起一片肉片,放在眼前一看,晶瑩剔透,透過肉片都能看清人影。
「這是自己切出來的?」許浩這麼也想不出這玩意需要怎麼切。
「剮出來的,大胖那刀工絕對無敵,估計以前干九百九十九刀凌遲的人也就是這技術了。」小小拿過一小碗蘸料放在大師許面前:「蘸上嘗嘗,大胖親自給咱配的。」
許浩在肉片上蘸上蘸料,湊到嘴邊,卻一直不敢往嘴裡放。
就這麼一沉吟的功夫,胖子把蘸料搶了過去,弄過好幾片肉片,蘸上蘸料後一起塞進嘴裡。不虧是生冷不忌的胖子,吃起東西可比大師許痛快多了。
「這麼樣?」眾人盯著胖子,這群人裡沒吃過生肉的佔絕大部分。
「香,鮮,這蘸料裡沒芥末,吃起來真痛快。」胖子又把手湊到冰女裙子上。
陳素青拉了拉胖子:「還有客人呢,嘗嘗就算了。」
平陽看著胖子收回手時,臉上的痛苦表情覺得好笑,也覺得欣慰。胖子這樣代表陳素青不會受委屈。平陽看向小小:「這冰雕還有這些配料都是胖大師做的?」
「胖大師?」小小起初不解,想了一下,才知道平陽說的是胖大廚:「沒錯,都是他做的。」
「能不能讓我見見這位大師?」平陽在胖子家做客時就聽胖子他們說起過胖大廚,看到這尊冰女雕像後,平陽更是好奇。
「明天吃早飯時再看吧,他剛去睡覺。」
平陽看了看時間:「七點睡覺?」
小小指著角落裡的一箱瀘州老窖:「一個小時前還有六瓶,現在只剩下五瓶。」小小又指了指食材架上大盤大盤的羊肉片:「一個小時前還有二十斤,現在只剩下十七斤。」
小小說的含糊,但大家都知道小小說的是什麼,三斤羊肉和一瓶瀘州老窖,就是胖大廚一個小時的作戰成果。
田一一開口:「大家都別站著了,快坐。凍了一天,累了一天估計大伙也餓了,吃點羊肉,喝點酒也解解乏,喝得稍微多點也沒關係,俱樂部已經準備好了客房。」田一一轉頭對紅辣椒的教練說道:「他們明天得比賽的別讓他們喝太多,咱哥倆可得好好喝兩杯。」
紅辣椒的教練也是個爽快人:「沒問題,我今天捨命陪君子。」
來者是客,紅辣椒教練坐在主位,紅辣椒隊員依次坐下。深紫這些人坐在下首,他們的任務不只是陪客人吃好喝好,還要斟酒倒茶,端菜端肉。
看到每個酒杯都滿上酒,每兩個人面前都放著一盤羊肉,一盤蔬菜。深紫的主事人田一一說道:「酒咱們等會兒在進行,大家肚子都餓了,先嘗嘗這肉怎麼樣,到底有沒有好到小小說的程度。」
成都距離天都很遠,紅辣椒這些人坐了一整天車,早飯沒好好吃,中飯沒好好吃,早就餓壞了,聽田一一說完,紛紛夾起羊肉放進自己面前的酒精小涮鍋裡,稍微一涮,蘸上蘸料後放入口中。
每個人臉上都出現微微呆滯的神情,小小看到這一幕偷笑不已。
湯是在李小羊那弄的頂級骨湯,弄回來後,胖大廚又不止加了什麼材料煮了半天。蘸料是胖大廚精心調配的,遠不是市面上那些蘸料可以比擬。小小在一個小時前就和胖大廚一起嘗過。當時小小吃第一口後,也楞了半天,他吃了二十年涮羊肉,毫無疑問,這次是最美味的,相比之下,東來順涮羊肉和胖大廚涮羊肉都不在一個等級之內。
平陽對小小豎了豎大拇指,沒等小小有所反應,就重新把注意力放在她的小涮鍋上,不只是她,飢餓和這絕味的美食,讓所有人都放不下筷子,就連大師許這個酒鬼,都暫時忘了對酒的喜愛。
所謂酒過三旬,是說在宴席開始的時候,要所有人一起喝三個酒,喝完這三個酒後便可以隨意進行。
以往深紫這群酒鬼,都會把這三旬酒控制在二分鐘之內,但今天出了意外。都快二十分鐘,這三旬酒還沒喝完。
二十分鐘,幾乎每個人都吃了七八兩肉,一些蔬菜和一些羊膾。當然,也不盡然,比如說胖子,別人吃七八兩的功夫,他已經消滅了一斤半,如果不是陳素青拉了拉他的衣角,他還沒發現所有人都拿起酒杯,就等著他一個人。
田一一道:「最後一個酒,喝完大家隨意進行,來到深紫就是來到自己家,酒絕對夠、肉絕對夠,大家吃好喝好。」
眾人都應一聲,一起喝下一大口酒,臉上都出現一絲淡淡的酡紅。
酒是好酒,肉是好肉。哪怕明天上場比賽的人不能多喝,也十分盡興。
「賽季快結束了,最後兩場,我們要晉級權,我們輸不起。妹子,明天我可不會留手。」平陽端著酒杯把胖子趕走,坐在胖子座位上對陳素青說道。
「最後兩場,我們要冠軍,我們也輸不起,姐姐,明天我們也不會留手。」陳素青也自信笑道。
「交情歸交情,工作歸工作,咱姐妹乾了這一杯,打完咱們再聚。」平陽舉起了酒杯。
「打完再聚!」陳素青把酒杯與平陽酒杯相撞,兩人一飲而盡。
……
十二月八日,星期六,下午一點半。
天都:氣溫零下九度,西北風三級,晴空一片、萬里無雲。
乙級聯賽第三十七輪即將開戰,聯賽第一深紫對陣聯賽第四紅辣椒,兩隊相差一分。
還有半個小時比賽才會正式開始,現如今深紫競技館,就已經迎來了競技館建成以來的最高上座率,而且人數還在不斷增加。
一千七百個觀眾坐在座位上,有的和同伴交談著,有的在靜靜等待著。
老張一行人依舊坐在最好的座位上,老張身邊原本是張小燕的專屬座位,但今天張小燕沒來,一個胖小子坐在那裡,大口大口往嘴裡塞著爆米花。
老張拍了拍胖小子的腦袋,告訴他少吃點,轉頭問梁良:「小燕兒什麼時候生?」
「就這幾天。」
「這幾天生你還來看比賽。」胖小子狐假虎威道。
「你一個初中生怎麼還來看比賽?」梁良盯著胖小子。
「我爸帶我來的,你管得著嗎?」胖小子對梁良做了個鬼臉,轉頭和老張說話:「爸,咱們會贏吧?」
「咱們當然會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