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不速之客
老張還真有『天都第一刀』的威名。接機的父母和表哥馬義軍，知道胖子已經聯繫好了天都最好的外科醫生張一德後，都表示很放心。
老張也沒辜負他的鼎鼎盛名，不到三十分鐘，就帶著輕鬆的笑容從手術室走了出來。
「母子平安。」
這句話雖然大多用在臨盆的時候，但此時說出來，也不算用錯詞彙。聽到這句話，胖子全家都鬆了一口氣。
胖子看了看安然無恙的陳素青，跟陳素青說了兩句話後，把老張拉到一邊。老張正準備接受胖子的敬意，哪知道胖子問出了一句讓老張意壓根沒想到的話：「男孩還是女孩？」
老張哭笑不得：「沒知識也要有常識吧，男孩女孩現在哪看得出來，怎麼也要等胎兒五個月之後。」老張說完板著臉教訓起了胖子：「你小小年紀怎麼這麼封建，現在是新時代，男孩女孩都一樣，你沒看到那些大城市的年輕夫婦都希望生女兒嗎！」
胖子對老張的話嗤之以鼻：「這都他媽讓房價給逼的，要是都買的起房子，誰不願意生兒子。你這個老小子早就有了大胖兒子，當然站著說話不腰疼。我們老王家到我這一輩就我一個男丁。我要是絕了根，對不起宗族不說，也對不起我老爹我大伯。」
看不出你這思想還真挺傳統，老張也不跟胖子開玩笑了：「第一胎你也甭管男女。你和弟妹都是獨生子女，政策上允許你們生二胎。再說了，即便政策不允許，咱們不是也有對策嗎！現在考慮生幾個孩子，生男生女的問題還過早，你現在最應該考慮的是另外一件大事。」
「什麼大事？」胖子腦子有點轉不過彎來。
「你和弟妹有了孩子，這學是上不了了吧！」老張循循善誘。
「不上學就得工作。生了孩子就要把他養大、教育成人。現在養一個孩子花銷可不在少數。這麼說吧，如果弟妹產後母乳不足的話，孩子每個月的奶粉錢，咱們天都普通人一個月的工資就不夠。你現在最需要考慮的就是工作的大事。」
其實工作的事，在胖子知道陳素青懷孕的時候，就在腦海中飄過。只是胖子一直不想去仔細思考這個問題，胖子有一副極其疲懶的性子，或者說，他潛意識中，還在把自己當成一個孩子，想吃好、想玩好，想自由自在。但老張提起這件事，胖子卻發現自己不得不去面對。
胖子想了一個最好的辦法，去大伯公司掛個閒職，做著輕鬆的工作，拿著不菲的薪水。這件事大伯不會有什麼意見，大伯對他這個唯一的侄子可是疼愛的很，有意見的是王父。王父是一個很要強的人，從有一個億萬富翁的大哥，卻還守著一份老師的工作，本本分分過日子，就可以看得出來。王父不會依靠大伯活著，他也不允許胖子依靠大伯活著。
大學雖然未必能學到什麼東西，但和沒上過大學完全是不一樣。如果是三年半後，胖子面臨這個問題，他肯定不會像現在一樣揪心。那時他已經從國立大學畢業，有一個名牌大學的畢業證。在家鄉找一份輕鬆、清閒的工作根本不在話下。
可是現在只是高中畢業的胖子能幹什麼，去建築工地抗水泥嗎？權宜之計，只干兩個月胖子還能忍，要是幹一輩子，胖子想都不願去想。
「張哥您給小弟指條明路吧！」胖子知道，老張既然提出了這個話題，就絕對不會只說這幾句話。
「我還真能給你指條明路。」老張坐在醫院內的塑料椅上，示意胖子也坐下，說道：「這兩天有不少dota職業戰隊聯繫過你吧！」
「陳素青病成那樣兒，我哪有閒心操心這事兒，即便有也是老大他們應付。張哥你也認為我該去打職業？」
「也？」老張問：「還有誰跟你說過？」
「劉連濤想打職業，只不過我覺得憑遊戲吃一輩子飯不怎麼靠譜，萬一有一天暴雪放棄繼續更新dota怎麼辦？萬一有一天dota不再紅火了怎麼辦？」胖子說出什麼自己真實想法。
「說你胖你還真喘起來了，思想怎麼陳舊到這種地步。」老張笑著捏了捏胖子的臉。
「人無遠慮必有近憂。」胖子凝重道：「這可是關係一輩子的大事，不考慮好了怎麼行。」
「看不出來，真看不出來，你不是陳素青披上一層胖子皮變得吧，我認識的胖子可是整天想著吃肉、喝酒、吹空調，從不幹正事的傢伙。」
胖子嘿嘿笑道：「你們都被我騙了，其實我狂放不羈的外表下，掩藏的是一顆憂國憂民的聖人之心。」
「滾蛋吧你。」老張給了胖子一巴掌，正經問道：「你覺得遊戲廠商製作遊戲是為了什麼。」
「當然是賺錢，在這個經濟社會裡什麼不是為了賺錢。他們耗盡物力財力，總不可能是為了一個崇高而偉大的理想吧。」
「那你認為dota和魔獸世界相比，暴雪在哪款遊戲上的投入更多？」
「當然是魔獸世界。魔獸世界的製作需要多少人才，全世界運營只是服務器這一項投入的錢，就夠製作dota一百年的花銷。dota地圖製作團隊只有三個人，他們的工資雖然不低，但跟魔獸世界這種超級網游的花銷相比，只是九牛一毛。」
「那你知不知道dota這張地圖一年能為暴雪賺取多少利潤？」
「暴雪還能從dota上賺錢？」胖子很是賣萌地問道。
「廢他媽話。暴雪做遊戲又不是為了一個崇高而偉大的理想，不能賺錢他做個屁啊！」老張發現跟胖子這個小菜鳥真是不好溝通。
「這我還真不知道。」胖子做了個洗耳恭聽的姿勢。
「每個國家的職業聯賽，每年都要向暴雪交版權費的，不然你憑什麼用人家的地圖打比賽，人家又憑什麼給你更新地圖。暴雪每年具體收多少版權費我不知道，但有人算過，絕對不會比魔獸世界運營一年賺的錢少。」
「我靠！」胖子直接被嚇傻了。什麼叫一本萬利，這才叫一本萬利，國內那些房地產商簡直弱爆了。
老張很滿意胖子的表現：「知道我為什麼跟你說這些嗎？你擔心的那些都是多餘的。暴雪有大筆的錢賺，他幹嘛不繼續把dota做下去。你擔心dota會不會繼續火下去，這更不是個問題。想把dota壓下去，除非能做出更經典的電子競技遊戲。這個星球上有比暴雪更好的遊戲公司嗎？」
「沒有！」老張繼續說道：「暗黑破壞神系列，魔獸爭霸系列，星際爭霸系列，多少代經典奠定了暴雪領頭羊的地位。在電子競技領域，能超越暴雪的只有暴雪。但你認為暴雪能做出比dota更經典的競技遊戲？」
老張笑道：「能，暴雪無限可能。但他為什麼要做？做出一款新的經典競技遊戲，再經歷至少五年的動亂市場，能不能比dota賺更多錢是鏡花水月的事情。他為什麼要做？老老實實運營dota，穩穩妥妥賺一本萬利的錢不是更好！」
老張拍著胖子的肩膀：「多了我不敢說，三十年，至少三十年。在這三十年中，電子競技是dota的時代，等三十年後，你早就退役了。」
「我死後，哪怕洪水滔天。」胖子喃喃道。這半年哲學沒白學。
「對頭！現在你加入dota職業圈是最好的機會。大神紛紛退役，新老隊員青黃不接，你們又有絕佳的天賦，第一代職業圈是劍神他們的天下，第二代職業圈說不定就是你們的天下。你們戰隊又在高校聯賽決賽上一戰成名，雖然沒把王者冬獅拉下來，但那只是運氣不好，有這名頭就能爭取到一份好的合同。能賺錢、工作不累、公費滿世界跑、還有榮譽可以爭奪。你幹嘛要找份辛辛苦苦也掙不了仨瓜倆棗的工作。聽哥的，準沒錯！」
老張不但是一個合格的醫生，更是一個合格的說客。如果把他放在春秋戰國，絕對會是一個堪比蘇秦、張儀的縱橫家。即便是在現代，他也能成為一把搞傳.銷的好手，當醫生實在是有些屈才了。
胖子被老張說得心動，拿出手機：「要不我問問老大，看看有沒有戰隊聯繫過他？」
「要不要再聽哥哥給你出個主意？」老張一副道行高深的神棍模樣。
「您老請講。」胖子恭敬地給老張拿出一支煙。
「別在這抽，去我辦公室！」老張偷偷摸摸對胖子小聲說道：「我那還珍藏著一條黃鶴樓呢！」
胖子坐了兩個小時飛機，從省城機場到天都二院又用了將近三個小時，陳素青做手術用了半個小時，剛才又和老張聊了將近半個小時。連續六個小時沒碰煙，即便胖子煙癮不是很大，此時也憋得難受。
副院長辦公室和外科主任辦公室就是不一樣。面積大了將近三倍，電腦、電視、真皮沙發應有盡有，最讓胖子高興的是，屋裡終於沒有了明晃晃割肉的傢伙。
兩個男人在辦公室裡吞雲吐霧，品完一支老張珍藏的黃鶴樓，兩人臉上都帶著意猶未盡的表情。老張又自己點上一支，扔給胖子一支，問道：「咱們剛才說到哪來著？」
「指點我選擇俱樂部的問題。」胖子答道。
「對，這選擇俱樂部一定要慎重，慎重……」老張的話突然卡住了，慎重了半天也沒說出後續詞彙，老張拍了拍自己的腦袋：「我剛才想說什麼來著，這人老了就愛忘事。」
「你慢慢想。」胖子不著急。
這一慢慢想，直接想了一支煙的時間。老張把煙蒂掐滅在煙灰缸裡，滿足地把胃裡最後一口煙吐出來，說道：「選擇俱樂部一定要慎重，咱們中國職業dota的規矩你也知道了，一旦選擇了，沒有任何後悔的餘地，一個適合你的俱樂部能成就你的偉業；一個不適合你的俱樂部也會毀掉你的職業生涯，這是我對你的第一點忠告。」
「第二點呢？」
「別亂插嘴，不然一會兒又忘了。」老張繼續說道：「別迷信什麼豪門、什麼甲級俱樂部。打不上比賽的豪門二線隊員就是渣，出頭的可能性很小。你千萬別在這上面犯迷糊，寧可加入能打上比賽的丙級俱樂部，也別去豪門當個二線隊員。」
胖子點點頭，老張說得的確有道理。
「第三，選擇俱樂部最好選擇離家近的，飲食、氣候適應，更容易打出狀態是一點。俱樂部支持者排外也是一點。比如說你要是加入咱們省的宇光，很輕易就能獲得支持者的喜愛。為什麼，就因為你是老鄉，是自己人。要是加入外地俱樂部，就不一定了。」
胖子繼續點點頭，心道：原來中國職業dota俱樂部，跟歐洲足球俱樂部一樣，有自己青訓隊出來的；自己城市出來的，更容易獲得支持者喜愛的毛病。
「第四……沒有第四了，不過還有一句忠告。如果咱們天都有看上你們的大老闆，想創辦個俱樂部。只要他財力足夠，肯在這上面花錢，你們就從了吧。別嫌級別低，自己打上去，自己創造出來的輝煌才叫輝煌。哪好也沒有自己是家好是不是？」
胖子點頭，依然遵循老張定下的規矩，不亂開口說話。
「行了，我這沒什麼話說了，去看你媳婦去吧！」等胖子走到門口，老張喊了一聲『等下』，然後扔給胖子兩包黃鶴樓，說道：「我可是你們倆的媒人，結婚之前別忘了我的謝媒酒。」
「大媒人怎麼能忘。」胖子接過兩包煙，也沒根老張客氣，他欠了老張不少情分，也不在乎這兩包煙，以後找機會慢慢還就是了。
陳素青手術後第三天，到了正月十五元宵佳節。陳素青已經從老張那裡得到了出院回家調養的許可。
在繳這三天費用的時候，胖子知道自己又欠下了老張一個大人情。這三天的費用很誇張。不是高得誇張，而是低得誇張。做了個手術，住院三天，臨走時還帶了一大包藥，醫院才收了不到二百元錢。
「這人情讓我怎麼還啊！」欠錢不難受，欠人情才是最讓人難受的。
「慢慢還唄，朋友一輩子的事。」陳素青握著胖子的手說道。
大伯又來到了胖子家過元宵節，這次他可不是空手來的，營養品帶了半車。陳素青可是他們王家的功臣。當然，日後要是能生個大胖小子，這功勞就更大了。
當胖子全家正準備舉家團圓過元宵佳節的時候，韓淑芬突然聽到兩聲敲門聲：「大十五的還有人串門？」韓淑芬不解地打開門。
門外是一個滿頭白髮的老太太，衣著樸素乾淨，帶著溫和的笑容看著韓淑芬。
「您是？您是陳老師？您快請進。」
韓淑芬驚訝地發現，這個老人竟然是她讀師範時的語文老師。但韓淑芬心裡還是在嘀咕。她不知道陳老師的來意。
陳素青一句喊聲為韓淑芬解了惑，陳素青喊的是奶奶。
「老師，您……」韓淑芬突然有些緊張，胖子連筷子都掉在了地上，唯有大伯不為所動。
「兩個孩子的事我都知道了，素青昨天和我在電話上說了一個小時。」陳奶奶把胖子的筷子撿起來，拍拍胖子的頭：「是個好孩子，好好待素青，她從小到大過得苦。」
「我知道，我知道，奶奶您坐。」胖子趕緊給陳奶奶讓座，並為陳奶奶盛了一碗元宵，拿了一雙筷子。
陳奶奶對陳素青說道：「這事兒我跟你爸說了，他不同意。」
胖子打了個激靈：一邊好孩子，一邊不同意，這不是折磨人嗎。
陳素青面帶冷笑：「他有什麼資格不同意？」
陳素青的話很大逆不道，陳奶奶卻沒有生氣，依然保持著溫和的笑容：「這事兒他的確做不了主，奶奶給你做主，奶奶同意。」
陳奶奶轉頭對韓淑芬說道：「淑芬，兩個孩子的婚事什麼時候辦？」
韓淑芬：「這兩天忙著照顧素青的病情，還沒商量這件事，咱聽聽孩子們的意見。」
胖子看向陳素青，陳素青想了想：「等我生完孩子以後再舉辦婚禮吧。」結婚是件累人的事，是件極其累人的事，而孕婦卻是一個需要千小心、萬小心的角色。相比婚禮，陳素青更在乎腹中的胎兒。更何況胖子還沒到法定婚齡，即便是舉辦了婚禮，也沒辦法領結婚證。陳素青相信胖子幹不出始亂終棄的事來，她不著急。
陳奶奶點點頭：「到時我讓你爸爸，還有你阿姨來為你們祝賀。」陳奶奶口中的阿姨是陳素青的後媽。
陳奶奶是好意，陳素青卻不領情：「奶奶你來就行了，他們來幹什麼，他們不待見我，我也不待見他們。」
陳奶奶正想開導陳素青兩句，胖子家的門又咚咚響了起來。
「今年十五流行串門？」韓淑芬納悶地打開門，這次兩個人她都認識，她親外甥馬義軍，還有天都新聞的主持人田一一。
「二姨，我和老田找纖子有點事？」馬義軍是個粗貨，進來和在座的人打了聲招呼，拉起胖子道：「來，表哥跟你說點事。」
胖子對馬義軍使了使眼色，示意陳素青她奶奶在這呢：「表哥，有事咱明天在說不行嗎？」
「明天？明天寶貝就沒了！」
題外話：之後的比賽還是按著6.72來寫，73等研究透了再用。順便抱怨一句，73的信使改動讓我很是不滿，以後沒辦法斧王裸把跳去斬雞、斬鳥搶東西了。這個設定或許日後寫73的時候也不會用，小鳥死亡不掉東西，dota的樂趣少了很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