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方整體的社會運行體系的改變,無外乎是要經歷循序漸進的逐漸調整、或是疾風驟雨式的破舊立新這兩種方式。採用那種方式?則要視現實的具體情況而定。
而徐世業率虎翼營輕鬆的攻取汲郡以後,所採取的照搬來原有的模式、隨著時間的推移再逐漸的適時加以調整的方式,則也正是在現有的條件下所實施的表面上看較緩慢、實則卻是最快捷的過渡方式。
客觀的考慮一下也就明白了。在中原大地上也僅僅是宛若滄海一粟一樣渺小一隅的汲郡,無論是內部、還是外部、乃至大的環境氛圍,暫時還是均處於大隋朝廷的陰影覆蓋之下。
如果徐世業採取全面更換一新的方式,那就不僅汲郡本身需要以強兵進駐的高壓方式加以取得,即使是隸屬於汲郡的各個縣城、以及郡、縣內部的各種管理制度和方式,均要依靠以武力高壓的方式才能做到全面的更替;而且還會不斷出現反覆的難以做到完全的掌控。
現在,徐世業採取了原封不動的照搬下來汲郡原有的一切管理體系、沿用了汲郡以往的所有管理模式,只要徐世業籠絡、控制住汲郡最上層的太守君方興、郡丞張志昂、郡尉丘孝剛等主要發號施令者,其實已經就基本上等於全面的接管了汲郡極其所屬的各個縣城。
其實,這種方式也並非是徐世業所獨創,而是古往今來一切明智的上位者所早已經採用過、並行之有效的最佳辦法。
當然,在已經完全可以掌控住天下大局的情況下,為了不落人加以效仿的口實,則就必需要採取完全破舊立新的方式。不能讓『一條魚就腥了一鍋的湯』!
目前,由於徐世業已經延請出太守君方興、郡丞張志昂來繼續的管理汲郡(丘孝剛需等到傷癒),加之君方興和張志昂原本就還比較勤政。因而,現在的汲郡就彷彿並沒有易主一樣、仍然按部就班的按照原來的軌跡運行著。這,自然也就讓已經籌劃得頭昏腦漲、忙碌得手忙腳亂的徐世業等省了不少的心!汲郡所屬的各個縣城,也並沒有出現不聽從郡府號令的情況。
作為瓦崗西進偏師的徐世業所統率的虎翼營,輕取汲郡以後張弛有度的進行著休整,為下一步的重新出擊作做著全面的準備;徐世業本人也在為了自身『不枉來到這個世界走一遭』而精心的籌劃、細緻的佈置著一切。而瓦崗西進大軍的主力、沿黃河南岸強勢西進的近十萬大軍,此時則更是凱歌頻傳的不斷摧城拔寨、形勢一片大好的宛若具有了可以蕩滌一切的摧枯拉朽之勢。
此時,瓦崗總寨西進的大軍已經突破了滎陽東北方向的門戶金堤關,強勁的兵鋒直指隋庭東都洛陽東側的屏障滎陽……。
在瓦崗的近十萬大軍兵壓金堤關之時,隋庭的滎陽太守張慶鑒於滎陽守軍的實力太過單薄,就已經向暫時駐節江都的隋庭送去了緊急的告急公文、求取救兵。
而接到滎陽太守張慶告急公文的隋煬帝楊廣,也馬上就給之前駐軍於東都洛陽的隋庭名將、在此前曾經剿滅過眾多支反隋義軍和大敗過瓦崗軍的隋庭河南討伐大使張須陀頒下了緊急的旨意,令張須陀兼任滎陽通守、就近率軍征討瓦崗軍。
接到隋煬帝旨意的張須陀,率領著麾下的大將秦瓊、羅士信、裴仁基、賈務本等及數萬精兵從東都洛陽起程緊急的趕到滎陽,目前則正與瓦崗的西進主力大軍對恃於滎陽城外的幾十里之外……。
由於洛陽幾乎是地處於中原大地的中心地帶,自周朝(當時稱之為洛邑)以來就已經開始被經營成陪都或都城(東周的都城)。因而,經過了千百年以來的歷朝歷代的不斷經營、擴建,洛陽早已經演變成為了中原的第一大城,並被數朝確定為國都。而滎陽則也就距離洛陽約二百餘里,儼然是作為帝都或陪都的洛陽的東側門戶和屏障。
在歷史上的滎陽,曾經不止一次的發生過名聞後世的慘烈大戰。最為著名的一次則是:
在『楚漢相爭』之時,兵微將寡的劉邦曾經被項羽團團的圍困在滎陽,並曾上演了『分一杯羹』這句成語的原始戲碼(項羽威脅劉邦要把劉邦的父親和媳婦用大鍋煮了)。後來,劉邦麾下的大將紀信假扮成劉邦、出滎陽的東門假降項羽,劉邦才趁亂從滎陽的西門逃出了滎陽、逃往了漢中並後來重起。而假扮劉邦的紀信,則被項羽一怒之下下令給舉火焚燒而死……。
時光如白駒過隙的匆匆來到了現在的隋末,在歷史名城滎陽,又將要展開一場血肉橫飛、慘烈異常的鐵血大戰!
在距離滎陽城六、七十里外的瓦崗軍聲勢浩大、綿延十幾里的屯軍大營之中,此時瓦崗總寨的眾多主要首腦、將領們正聚集在大首領翟讓的中軍大帳之中進行著軍議。
寬敞的中軍大帳,此時彷彿像是瀰漫在一種極度壓抑、甚至都會令人產生窒息感覺的氛圍之中。一眾的瓦崗主要首腦、將領,此時也均是眉頭緊鎖的神情十分嚴肅,彷彿就像是即將面臨到天翻地覆一樣的變遷也似的、基本上都是一言不發、表情不多的注目凝望著正位高坐的二人……。
中軍大帳坐北朝南的方位,正面高坐著身材粗壯、滿面鬚髯、紫黑面龐、身著金盔金甲的瓦崗大首領翟讓。而在翟讓的右首側面的下首,則坐著細眉白面、三綹鬚髯、身形頎長、一身儒衫綸巾的瓦崗總軍師蒲山公李密(字玄邃或法主)。
中軍大帳的兩側,分別排列著高矮胖瘦不一、個個彪悍威凜、神情肅穆的瓦崗軍的一眾主要的將領。
當然,將領之中站位在左首最前面位置上的,乃是紫面長髯、身形魁偉、一身鑌鐵重鎧的瓦崗首席大將單通、單雄信。而在單雄信的下首和對面,則分別站立著均是一身戎裝的孫長岳、王伯當、謝映登、牛進達(民間傳說中的尤俊達)、房彥藻、世責力、鄭頲等十幾位重要的將領。
而瓦崗大首領翟讓的親軍統領、翟讓的從子(侄子)、身形彪悍、一臉傲氣的翟摩侯,則手扶腰刀、昂然的佇立在大首領翟讓的虎皮大椅之後。
此時,就聽身居於瓦崗眾將首位的單雄信正在聲音凝重的說著:「……據斥候稟報:此次對面的張須陀老賊(張須陀此時已經五十幾歲),是從東都親率精兵四萬趕到的滎陽。其麾下的軍卒,均是跟隨其東征西討的百戰精兵。此戰,我瓦崗實是勝算不多呀!」
「是呀、是呀!老賊張須陀驍勇善戰、軍略超群,以往曾經相繼或滅、或敗與我等同為反隋豪傑的孫宣雅、石秪闍、郝孝德、裴長才、石子河、郭方預、左孝友、王良、鄭大彪、李畹、盧明月等部的少則數萬、多則十數萬之眾,並也曾讓我瓦崗鎩羽而歸。何況,其麾下之大將秦瓊、羅士信、裴仁基、賈務本等均乃是勇冠三軍。今其挾威前來,我軍、我軍實是難以抵擋啊!莫不如……。」
隨著單雄信的話音剛落,高坐在大首領帥位上的翟讓就神色抑鬱、心有餘悸的接著說到。
也勿怪身為大首領的翟讓心中對於隋庭的名將張須陀驚懼莫名!就聽他如數家珍似的羅列出來的這些被張須陀或滅、或敗的一眾反隋豪傑的人名,又有哪一位不是曾經叱吒風雲、囂張一時的人物?甚至在這些人物中,亦曾有過數人的所部聯合到一起、總兵力超過十幾萬、實力也全面的超過了現在的瓦崗軍、合力來對抗張須陀的情況,但最後的結局也同樣是被張須陀給完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