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爭,本就是用生命的廉價來加以詮釋、以人文環境的破壞加以印證的。雖然作為功擊方主將的徐世業,已經在盡可能的控制著攻擊的力度、把握著所造成損失的尺度。
但戰爭又畢竟是戰爭。攻取汲郡戰後的最終統計,不僅被攻擊一方的汲郡造成了千人以上的郡兵、及數量不菲的輕壯百姓傷亡,就是瓦崗軍本身的軍卒也同樣傷亡了數百。
同樣,對於汲郡本身所造成的損失也是十分巨大的。城廓已經被破壞得殘缺不全且不去說,就僅僅午夜所燃起的一把大火,焚燬的房舍、倉廩、庫藏等就已經令人聞之不禁咂舌惋惜。
攻下汲郡稍稍安定了一、兩日後,徐世業就已經實在熬不住了的、扔下了沒完沒了、紛至沓來、弄得他整日昏昏沉沉、頭昏腦脹的繁臃閒雜事務,恍若頂著『一腦門子官司』似的、帶著凌敬前去原隋庭汲郡太守君方興的私宅府邸進行拜望。
不養家不知柴米貴、不理政難明事務繁。僅僅入主汲郡這一、兩日,就因汲郡恍若百廢待興一樣的諸多繁臃事務把徐世業和凌敬給忙得已經暈頭轉向了!
千口之家主事一人。雖然大部分原汲郡府衙的屬吏均被召回來署理日常事務,但日常事務的處理畢竟也需要一錘定音的主官存在。而對於這方面根本就沒有任何經驗的徐世業和凌敬,且還抱著要盡量處理好的態度,不可避免的因經驗完全的沒有而不得不反覆的考慮、左右的權衡。這樣一來,不僅使處理的效率十分低下,而且也把二人也給忙得手忙腳亂、心煩意亂。
沒辦法,徐世業為了能夠讓自己脫出身子來去安排、考慮一些『天下大事』(自詡的),就只好帶著凌敬厚顏前去延請原本想再閒置一段時日的君方興、張志昂等。郡尉丘孝剛因有傷在身,現在即使是徐世業不想讓他閒置,他也必須要臥床靜養上一、兩個月了!惹得徐世業不由得也在心裡暗自的怨懟著猛如熊羆的雄闊海:你這個混球兒就不能下腳輕一點兒?
自然,進一步感覺到人才對逐鹿天下的重要性的徐世業,現在也更加的渴望擁有如李靖一樣的軍略大家、如『房謀杜斷』一樣的施政和謀略大家。
好在君方興、張志昂等這些原隋庭的汲郡主官家族均在汲郡,而且破城之後徐世業還給予了他們必要的保護和尊重。即使是出於對家族暫時命運的考慮,君方興、張志昂等在徐世業和凌敬經過了一番威脅、利誘兼而有之的隱晦規勸、延請下,二人也不得不恍若委曲求全似的答應了重新出任地方的政務主官;出山來署理政務。
請出了君方興、張志昂等,徐世業才彷彿像是終於鬆了一口氣一樣,也終於有閒暇開始去考慮、安排他的那些『天下大事』了!
直到原汲郡的主官君方興、張志昂等答應從隔日起就前往府衙屬理日常的政務,志得意滿的徐世業回返府衙的路上也才想起來:攻取汲郡已經快兩日了,身為主將的他尚未向自己的上官、兄長、瓦崗黎陽總管徐世績送去報捷文書。
因而,協同著凌敬達成了此行願望的徐世業,返回府衙後所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馬上給黎陽書寫報捷文書和催運糧草文書、並派快馬緊急的送往黎陽。
事無萬全。汲郡的糧草庫藏,由於君方興等之前為了賑濟災民、穩定地方進行了大量的發放,原本就已經所存有限。再加上趁夜襲城時又被孫禮等放了一把火給焚燬了大部,現在汲郡的府庫糧草儲藏幾乎已經達到了顆粒無存的狀態。
有一利就有一弊。午夜襲城時的一把火,孫禮等稱心如意的擾亂了守軍的注意力和視線,為輕易的攻取汲郡城創造出了絕佳的便利條件,也使孫禮等潛入城內的健卒順利的完成了所擔負的重任。然而,豈不知又是他這一把火,卻也讓進駐汲郡以後的瓦崗軍出現了糧草捉襟見肘的窘況。
由於民居和百姓的資財也因起火被焚燬了不少,徐世業為了保證汲郡可以長治久安還需要加以一部分的補償、賑濟,也就更加凸現出來了糧草匱乏的困頓。
因而,徐世業也就不得不緊急的向黎陽進行求助,敦促兄長徐世績盡快派人給他再押運來一部分糧草以解燃眉之急。
現在,扣除雙方之前的傷亡,原虎翼營的新、舊軍卒再加上收編的郡兵,徐世業麾下軍卒的數量已經超出了一萬。現在這些軍卒也就不分彼此的均都變成了瓦崗的部曲。因而,徐世業暫時就一股腦的都塞給了劉黑闥來組織重新整編。
按徐世業的計劃,全軍整編過後,就將開始大規模的練兵了!但由於暫時出現的糧草緊張,卻成為了擴軍的最大障礙。徐世業現在也只能是顯得十分無奈的先維持在現有的規模,待情況有所好轉後再進行擴軍。
因陋就簡,能做的現在還是要爭取盡早的去做。既然已經下決心參與到天下逐鹿中去、想蹚一蹚隋末亂世這潭渾水,不僅是拓展本身的勢力範圍、增強本身的實力這些重中之重的事需要徐世業去做,就是一些基礎的細節問題同樣也不可或缺。
逐鹿天下、軍旅爭鋒,其中有一個關鍵的環節絕不應被忽視,那就是對手的動態及天下各地時局變化的信息。當然,信息的來源也決不能人云亦云的道聽途說,而是要派出專門人員充任密探前去打探。而且,這項工作還是現在的當務之急。只有能夠迅速的掌握到準確的消息,作為隋末亂世大潮中的一朵小小浪花的徐氏兄弟、才能夠盡可能的利用一切機會獲取到更大的既得利益。
故而,從進駐汲郡始,徐世業就已經委託凌敬從軍卒中開始選拔適用的人才、並加以適當的訓練,為下一步組建成一張密佈天下的密探網絡預作先期的準備。
想來想去,現在徐世業所最為憂心的並非是暫時出現的糧草短缺,也不是弄得他十分煩心的一些日常瑣碎事務。而是只有一個字:錢!
想當然爾,具有著超前思維理念的徐世業自然是極其的明白:有了大量的錢財,無論是糧草、軍卒、裝備、消息、甚至人才等等,其實一切也就都會迎刃而解。
在現在這種極其落後的生產力水平的條件下,僅靠汲郡這還屬於低檔次郡的一郡之地根本就養不了多少的兵,就更別說要盡快的建成一支縱橫天下的無敵軍旅了!
因而,『必須要擁有巨額錢財才能為爭霸天下打下堅實的基礎』這件事,自進駐汲郡以來就一直縈繞在徐世業的心頭,令徐世業寢食難安中也一直就無法釋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