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9章：並非若柳
若說失憶了，她又是記得這般清楚，若說沒有失憶，她又忘記了這三年的一切。
「澈，她記得一切，但只除了這三年。」莫邪道，依柳絮的說法，柳殘不只是忘記了替嫁，她是忘記了這三年來的點點滴滴。丞相府的一年，再加上從替嫁之後的這兩年，算在一起就是三年，她這三年好像自己都沒活過一樣，絲毫沒有印象。
「若柳……」陌君澈忽然笑了起來，「失憶也未免不是一件好事，不記得就不記得吧，孤王不再勉強你記起這些。」陌君澈心中隱隱有著擔憂，再這麼讓她起想的話，他覺得自己要失去更多東西。
正當陌君澈打算放棄讓柳殘記起這三年的時候，卻聽見封遲匆匆進來，猛地跪在陌君澈面前，哀求道：「王上，舒鳳在天牢暈倒。如今王妃都回來了，希望王上放她出來。」
陌君澈這才想起舒鳳，柳殘私自離開王宮，舒鳳涉嫌欺君，於是在一直尋不到柳殘的時候，他一怒之下將她打入天牢。
見柳殘已經回來了，舒鳳是應該出來了。況且舒鳳一直是伺候柳殘的宮女，柳殘是不忍心舒鳳受一點傷害。
於是陌君澈下令將舒鳳放出來了。
舒鳳染上了風寒，休養了一天，便急匆匆來到了傾城殿。
舒鳳要見柳殘，陌君澈自然沒有意見，畢竟舒鳳和柳殘是那般熟悉。但是眼前這種情況，卻出乎了陌君澈的意料。
舒鳳匆匆進來，一看見柳殘端坐在一邊，就立即上去抱住她，抱得緊緊的，她哭道：「嗚嗚……王妃你終於回來了，舒鳳捨不得你離開……」
舒鳳將柳殘抱著，而柳殘卻害怕地四處尋找柳絮，企圖將舒鳳從她身上拉開，不久柳殘終於忍不住了，喚道：「絮兒，她是誰？她怎麼……」
柳殘不認識她？舒鳳頓時鬆開柳殘，將她上下打量了一番，眼中盛滿了疑惑。於是她問：「王妃，你又失憶了？」
柳殘以前失憶過，她知道，這次該不會又失憶了吧？
「確實是失憶了，不過是不記得這三年罷了。」陌君澈忽然開口解釋，也沒有想到舒鳳只是一個宮女，哪需要他這個王上來解釋什麼。
「不記得這三年？」舒鳳揣摩了一下，眼神盯著柳殘看了半晌，忽然犀利地開口：「你還記得蛋糕嗎？還記得你的穿越嗎？」
「你在說什麼呀？」柳殘被舒鳳問得一頭霧水，搖頭道：「我聽不懂你的話。」
舒鳳倏然跌坐在地，看著柳殘好半天，竟是冷笑了起來。
陌君澈看得茫然，走向舒鳳，問：「你說的話是什麼意思？」
舒鳳只是搖頭，對著陌君澈哭著道：「王妃只有三年的壽命，現在三年已經到了，她可能已經回去了……」
舒鳳想起柳殘臨走時的淒涼，她就有些恨陌君澈的無情，冷冷地看著他，「王妃當初離開王宮的時候，是希望見你最後一面，可是你卻不去見她……」
「可她現在就在我們面前，你在胡說什麼？」陌君澈衝著舒鳳抓狂地問，看看柳殘那驚恐的神情，他有些難過。
「奴婢還不確定，先看看她再說。」舒鳳不確定眼前的這個女子是否就是她一直服侍的若柳王妃。
柳殘臨走時的那一番話嚇到她了，她從來沒有聽說過她的王妃還有那樣的經歷。
又過了一段時日，柳殘依舊是害怕陌君澈，反倒是一直粘著莫邪，還一直想要打掉肚子裡的孩子，只說那是妖怪。舒鳳將柳殘的一切反應都看在了眼中，淚水只刷刷地流。
終於，舒鳳決定對陌君澈說出實話，「王上，她不是王妃，奴婢十分確定。王妃已經走了，永遠也不會回來了，她不是王妃。真的不是，王妃根本不屬於這個世界，她來這裡只是為了完成穿越任務，雖然最後失敗了，但是她還是得離開這裡。所以，現在王妃一定回到她自己的世界去了。」
舒鳳嗚咽難言，面前這個女人哪會是她的王妃呀。她的王妃根本不會出現這樣害怕的眼神，她向來雲淡風輕，慵懶閒適地打量著周圍的一切，更加不會像面前的那個女人只會躲在別人身後。
「舒鳳，休得胡言亂語！」陌君澈冷冷地看著舒鳳，最後道：「孤王知道你一直在為若柳打抱不平，氣憤孤王不該那般對待她。如今孤王已經決定好好對她了，你就別再說她不是若柳這樣的話！」
陌君澈聽著舒鳳的話，胸口一陣害怕與驚慌，他害怕她會不是若柳，他害怕聽見這樣的回答。
「可你看她哪有一點王妃的影子！」舒鳳倏然生氣了，衝著陌君澈道：「王妃並非沒有失憶過，可是以前失憶的時候也不是這樣，她們完全是兩個人！」
陌君澈臉上極力保持的冷靜像面具一樣慢慢出現了裂縫，緊接著轟然崩潰，他臉上溢出了哀傷。舒鳳的話，他不是沒有想過，和她接觸了這麼久，卻一直找不到以前的感覺。
以前失憶的她，也是這麼害怕，但是她總掩飾不了自己的真性情。無辜得如小白兔的眼神中總會帶點壞壞的心思，淘氣又任性，俏皮又蠻橫，還時不時地要求他陪著她，更加不讓他去後宮找妃子。
若是稍有點不順心，她還會耍點小手段。更加是不能吃虧，若是有人欺負了她，她保證第二天救連本帶利地討回來。安靜的時候，她會抱著暖爐靜靜地坐著喝茶。
調皮的時候，她總是叫他叫得特別甜，那一聲聲的「澈」都能喚得他骨頭都酥了。他知道一旦答應了她，她立即歡喜地抱著他猛親。
每天都有層出不窮的點子，臉上總是洋溢著明媚的笑容。即使當時因為恢復了本來面貌，臉上有著醜陋的胎記，她也不介意，若是有人說她醜，她會毫不客氣回擊過去。
直到有天，他說她醜陋的時候，他才從她臉上看見一閃而過的憂傷。但最後她還是將那憂傷掩飾住了，對他依舊笑臉相迎。
如今的柳殘呢，她失憶了，但是她還記得三年前的事情，甚至連莫邪那遙遠的事情都記得分毫不差。她會害怕，從她身上處處看見害怕，她幾乎害怕任何事物。她不會耍手段，不會玩心思，更加不會要求他只愛她一個。
陌君澈手摀住胸口，在她身上，他找不到任何若柳的影子！
「王上……」看見陌君澈忽然手捂著胸口轟然倒下，舒鳳一陣驚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