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恢復記憶
她不再笑靨如花，臉上取而代之的是漠然和平靜。陌君澈眼中的情緒動了動，隨即看向柳殘漠然飄渺的神情。
「你恢復記憶了？」陌君澈聲音有些苦澀，「什麼時候的事情？」她恢復了記憶，他怎麼不知道？
「記起了一切，包括我不是若柳。」柳殘跪在陌君澈面前，「我不是若柳公主，我是大楚王朝丞相柳聖之女，柳殘。」柳殘的坦言讓陌君澈有些吃驚。
「你再次替嫁，這種欺君之罪，你該當何罪？」陌君澈怒然地看著柳殘平靜而陌生的小臉。
「死罪！」柳殘嘴角扯出譏笑，「我死不足惜！」隨即抬起眸子看向陌君澈：「我替嫁，大楚王朝也難辭其咎，他們也是幫兇，是皇上楚涼親自送我和親的，是他送了一個殘花敗柳給你。要說欺騙，首先是大楚不講信用。」
柳殘垂目，臉上的仇恨化作平靜，看著陌君澈道：「你不是對楚涼的奪愛一直耿耿於懷麼？如今是你報復他的好時機。」
看見柳絮的那一刻，她知道她不能逃避了，她毀了一切，她就要楚涼付出代價！
「你要孤王出兵？」陌君澈眸光一冷，看向柳殘鎮定的眼神，那眼神是如此的冷漠，沒有了俏皮，只有仇恨之後的沉澱。
「王上難道不願意出兵麼？大楚王朝物產豐富，比玄漠國的冰天雪地富饒百倍。倘若能把大楚王朝擊敗，王上便是天下的霸主了，這時還有誰敢反抗你？」柳殘淡定的神情有些麻木，但是他從來沒有想到她會有這樣的想法。
「你當真要孤王攻打大楚？」陌君澈看著面前一身孱弱的女子，那一身的弱不禁風好像隨時會凋零。
「王上，這是儲秀宮的秀女名單，請王上過目。她們身家清白，足以進宮為妃。」柳殘將手中的一張薄薄的紙箋雙手呈在面前，請陌君澈過目。
陌君澈遲疑了一下，接過柳殘手中的紙箋，他對這些沒興趣。只是隨手扔給了柳絮，而柳絮卻瞪大了一雙眼睛。
柳絮美目噴火，對著柳殘抬起素手，一巴掌扇在柳殘的臉上，嬌弱的柳殘立即被她扇倒在地。
「賤人！到了現在你還要如此害我，名單上竟然沒有我的名字！」柳殘將手中的秀女名單一把扔在柳殘的臉上。
柳殘輕聲咳出口中的鮮血，她緩緩看向柳絮噴火的美目，「絮兒，你為何要回來？」
這是柳殘一直想不明白的地方，當初求她替嫁的是她，現在指責她替嫁的也是她。柳絮到底是怎麼想的？柳殘平靜的眼中有著不解。
「你也想當妃子？」柳殘遲疑地問，輕聲地咳嗽半天。
柳絮卻大笑起來，倏忽湊近柳殘：「我何止要當妃子，王妃的位置本來就是我的，我愛的一直都是澈，是你搶了我的一切！」
柳絮的指責讓柳殘默不作聲，柳絮是她妹妹，她的指責比別人的打罵更讓她難過。
「我不會跟你搶的。」柳殘對柳絮承諾，她不會跟她搶任何東西。柳殘緩緩站起來，陌君澈站在一邊，看著眼前的兩姐妹反目成仇。
「你竟然還無恥地愛澈，你愛自己的妹夫，你還說沒跟我搶！」柳絮憤怒地看著柳殘，她在外顛沛了一年，而她卻在玄漠國享盡榮華富貴，這真不公平！
柳絮的控訴讓柳殘輕咳起來，她病弱的聲音雖然小，但是卻清晰地傳進了陌君澈的耳中，「我曾經立下毒誓，我絕對不會愛上他的，就算以前愛，如今也不愛了！」
這是柳殘的話，陌君澈一字不差地聽進了耳中，不愛了？這不是他一直要求的麼？恢復記憶的她果然不一樣，不愛了，她果然記起了一切。
陌君澈心裡好像破了一個洞，聽見她說不愛了，心頭卻有著莫名的揪心之痛。他們之間的一切，她就這麼輕易放下了麼？只一天的時間，她就從對他死纏爛打的人變成了現在的冷漠疏離。陌君澈只覺得這一切發生得太突然，快到他還沒有來得及消化。
「你最好說話算話，我已經回來了，你還不走？」柳絮語氣凌厲，她希望柳殘快點離開這裡。
陌君澈不語，這個女人似乎回到了先前的冷漠，「看來你真想起來了，不愛最好，因為孤王也從來不愛你！」
陌君澈多餘的補充，似乎在鼓勵自己，說得很凌厲。柳殘聽見之後，只是隨意看一眼陌君澈，隨即垂目。
「絮兒，你和那些秀女不同，你該是王妃的，但不是現在。」柳殘沒有抬頭，兩頰垂下的髮絲遮住了她的面容，也擋住了她臉上的紅腫。
「為什麼？」柳絮冰冷地問柳殘，但是柳殘始終垂著臻首。
「因為不是時候。」柳殘淡漠的聲音飄出，柳絮恨不得再去扇柳殘一巴掌，真是狠毒的女人！
「柳殘，你奪我愛人，毀我婚姻，你不得好死！」柳絮怒然地看著垂目不語的柳殘，就是這樣的她令她憎恨。
「對！」柳殘突然抬頭看向柳絮，眼中的淚花在閃動，「我確實不得好死，我早就該死了！」
柳殘說完，帶著滿身的罪責轉身，眼中的淚珠甩出，陌君澈倏然跨向柳殘。
「若柳！」陌君澈沉聲喚，被柳絮這麼責備，他從來沒有見到她會如此吃虧過。在王宮，她從來是有仇報仇，有冤抱冤。
「我是柳殘。」柳殘沒有轉身，只是平靜地提醒陌君澈，然後踏著紛擾的步子離開。
這個悲傷的背影，陌君澈看了許久，他們之間到底是什麼關係？陌君澈理不清，他們拜過堂行過夫妻之禮，有過夫妻之實，甚至還有過一個孩子，可是他們之間竟然是如此的陌生。他從來不知道她身上有這麼多的故事，她經歷了這麼多，現在的她已經漸行漸遠了，他抓都抓不住。
柳殘恢復記憶的事情自然傳進了鳳淮的耳中，當柳殘正在為如何讓陌君澈向大楚王朝宣戰的時候，鳳淮攔住了柳殘忙碌的身影。
「阿柳」鳳淮焦急地喚住柳殘，看見柳殘的那一瞬間，鳳淮幾乎窒息了，這才是她熟悉的柳殘。除了眼中多了冷漠，她沒有改變多少。
「鳳淮！」柳殘抬頭看向鳳淮那如水的眼神，心間流淌過曾經的一切，柳殘隨即像被火燙過一般迅速甩開鳳淮的手，以仇恨的目光看向他，「我恨你！」
柳殘的恨意毫不掩飾，那麼真真切切，鳳淮垂下被柳殘甩開的雙手，聲音清澈依舊，「阿柳，你還好嗎？」
「你說呢？肯定沒有你舒服，沒了丑妃，如今懷抱嬌妻，鳳淮，我會讓你付出代價的！我們之間，沒完！」柳殘憤然地看著面前的鳳淮，「讓你們所有人付出代價！」
柳殘被仇恨填滿心間，她憤然地上前捶打鳳淮不動如山的身子，「都是你的錯，是你讓我這麼痛苦的，是你！」
不久，柳殘就氣喘吁吁地咳嗽起來，趴在鳳淮帶著清爽的懷中，她哭泣不已。
「阿柳」鳳淮輕聲呼喚，隨即拿起一粒藥丸塞進柳殘口中，「吃了，你會好受些。」
鳳淮輕輕在柳殘背上一點，柳殘口中的藥丸便立即滑入，帶著一絲清香，帶著一絲眷念，帶著一絲寵溺，那藥丸入口的感覺竟是如此不同。
「我不需要你的施捨！」柳殘猛然推開鳳淮，隨即跑開，她擔心自己會沉溺在他的溫柔中，那是可怕的。
鳳淮清澈的眸子，瞬間轉暗，他們之間的距離是真的遠了。她真的那麼恨他麼？
陌君澈看著兩人之間的動作，她終究是柳殘，他發現自己從來沒有真正瞭解過她。也難怪她曾經在他身下，口中呼喚的是鳳淮的名字，她還是難以忘記他？甚至了為了鳳淮，還在他面前發毒誓，不會愛上她！
陌君澈此時真的想知道，曾經的柳殘到底發生了什麼，她到底經歷過些什麼。他知道柳聖一家都因為她失去了性命，她當真喜歡鳳淮喜歡到要不顧一切地嫁給他麼？
陌君澈冷笑一聲，他和柳殘之間什麼都不是，他要娶的是若柳，是柳絮。柳殘之於他，什麼都不是！
陌君澈回頭看向柳殘消失的方向，緩緩走向鳳淮，而鳳淮眼中有著霜化了的痛惜，「你是愛她的。」
陌君澈肯定地說，隨即冷靜地看向柳殘第一次替嫁的人。
鳳淮抬起清冷的眸子看向他，這個暴戾的君王能看出他的情緒，看來他暴露自己還是太多了。
「為什麼？」陌君澈不解地問，鳳淮沒有說話，「為什麼那麼對待她？」
既然鳳淮愛柳殘，那麼他為何要揭穿替嫁，讓她犧牲了這麼多，付出如此大的代價？
「為什麼？」鳳淮輕笑，如風的笑容讓陌君澈震驚，他輕輕搖頭，「為什麼？哪來那麼多為什麼，就像她為什麼要替嫁一樣，沒有那麼多的為什麼。」
鳳淮清越的嗓音中有著低沉，也有著淡淡的滄桑，彷彿歷經一切，讓他在這紅塵惹上了連他自己都不知道的情債。
鳳淮的話讓陌君澈不解，替嫁和休妻難道都是沒有原因的？如今這一切發生得都是莫名其妙的麼？
陌君澈帶著戾氣的眼睛看向鳳淮，他一直不喜歡面前這個神仙般的人物。從第一次見面他就不喜歡，如今聽見他的話，他更加不喜歡，那種從骨子裡不喜歡他的感覺讓陌君澈握緊雙拳。
「你打算怎麼辦？」陌君澈從牙縫擠出聲音，「大楚王朝一直在搜查她的下落，大楚皇帝要對她趕盡殺絕，你要坐視不管？」
鳳淮垂首，滿頭的銀絲披散而下，隨即傳出清越的聲音：「帶她回大楚。」
「你！」陌君澈憤怒地要上去和鳳淮打一架，但是最後還是忍住了，他是大楚王朝的來使。
兩人之間似乎言語不通，陌君澈和鳳淮兩人互看不順眼，結果不歡而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