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誤闖梅園
他們走後,陌君臨疲倦地斜靠著,他王兄那捍衛的神情讓他嘴角揚起一抹冷峻的笑意。若柳?看來他王兄心中為她留了位置,否則他那一切都無所謂的王兄怎麼會來警告他?
向來都對他充滿歉意的王兄凡事都隨著他去,他傷了宮女,傷了太監,他從來沒說過一句重話。甚至讓宮女太監以後加倍照顧他,直到那些宮女太監受不了了,再也沒有人願意再見到他,他也只是輕輕喟歎一聲。
時間久了,他都不知道他王兄能忍耐他道何時。他給了他想要的,但是這次他傷了若柳,他終於按捺不住了,出言警告他了。若柳之於他王兄是特別的,他一直都知道。
三年來從來不讓女人近身的他,竟然大楚一行便決意要娶王妃。這讓玄漠國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不知道是哪個女人虜獲了這個冷酷君王的心。
若柳,她,是特別的!
敗柳宮。
柳殘抱著暖爐坐在椅子上發呆,肩頭上還隱隱傳來疼痛,回來簡單包紮了一下,前來的太醫被她打發走了。她只想一個人靜靜,心頭的疑慮難以揮去。
當陌君澈站在她面前的時候,柳殘還沒有從沉思中回過神。看著柳殘肩頭的鮮紅,陌君澈眼中閃過冷銳。
冰冷地責問:「為什麼不讓太醫醫治?」陌君澈一身紫色龍袍,站在柳殘面前擋去一大片的光影。
「呃?啊,我傷得不重。」柳殘回過神看向一臉陰鬱的陌君澈,「這麼晚了,王上怎麼來了敗柳宮?」說完,柳殘便不斷地咳嗽起來,陣陣咳嗽聲讓陌君澈不由瞇起了眼睛。
「孤王今晚留宿敗柳宮。」陌君澈老大不高興地說,能得到他的臨幸難道不該她高興麼?
柳殘沉默不語,他是君王,她什麼都不是。當身份揭穿的那一刻,他們之間什麼都不是。她只是一個路過的陌生女子,為了挽救妹妹而來到他身邊。
柳殘沉默地站起來,緩緩走入寢宮裡面,陌君澈甩袖冷哼一聲跟進去。
陌君澈雖然抱著柳殘,但是心中想的卻是另一個從他生命難以磨滅的倩影。但是他不願意放開身下的女人,似乎身體對她有種莫名的飢渴。
她不知道,在她離開去疑楚別苑的時候,他是忍下了多麼大的衝動,他只希望她快點回來。但是她就是一去多日,沒有一點音訊,心口的難耐讓他每天陰沉著臉上朝。
心裡渴望她,但是他卻不允許自己的行動,因為他不允許自己的背叛。矛盾至極的他只能苦苦期盼她快點回來,卻不能表現出來。終究,他等不下去了,初初懷孕了,他更迫切地要見到她,於是他還是下旨要她回來。
柳殘閉上眼睛,承受陌君澈帶給她的一切。她不愛他,一點都不愛,她的心遺失在那個一頭銀髮的男子身上,似乎再也找不回來了。
任由淚水從眼角滑落,對於鳳淮,她愛不起,卻也捨不得恨。對於陌君澈,她愛不上,卻也恨不起。
「陌君澈,你將來不要也來傷害我,好嗎?我已經承受不起了……」柳殘口中壓抑著痛楚,她已經從鳳淮的生命中走遠了,也回不了頭了,她只希望自己完成將來的使命,讓自己能有勇氣活完今後的日子。
沉默了一會,陌君澈輕柔道:「好。」
夜很長,今後的日子陌君澈以為還會很長,只有柳殘知道她的日子不多了,真的不多了。
天色放亮的時候,身邊已經沒有了陌君澈,柳殘覺得這很正常,每次幾乎都是這樣的。
柳殘在王宮閒了好久,雲初和寧雪兒時常來譏諷她兩句。但是柳殘從來不理會她們,可能是她太過於冷靜和冷漠的神情,寧雪兒和雲初也覺得沒意思了,就索性不再來找她了。
寧雪兒和雲初譏諷的話語,柳殘冷冷地笑了笑,她答應了雲夙不傷害玄漠國的人,對她們也一樣。
這日柳殘閒來無事便想隨便逛逛,不知不覺便來到了王宮一處她從來沒來過的地方。迎面而來的梅花有著撲鼻的香氣,柳殘陶醉於這裡的美好。
眼前茂盛的梅花傲然枝頭,冰清玉潔的梅骨晶瑩剔透,柳殘驚喜眼前的仙境。這裡比起她丞相府的桃花更加繁盛,香氣也更加*人。
「不經一番寒徹骨,哪得梅花撲鼻香!或許也只有玄漠國才能種出這樣的梅花。」柳殘喃喃自語,伸長脖子去聞滿樹的芬香。
「你也喜歡這裡的梅花?」一道清冷彷彿這梅花的芬香一般的聲音傳進柳殘耳中,柳殘輕笑,緩緩轉身看向身後坐在輪椅上的陌君臨。
「梅花是四君子之首,我沒理由不喜歡。你不也喜歡麼,否則你怎麼也會來這裡。」柳殘淡笑,閉上眼睛呼吸撲鼻的梅香,那種陶醉讓陌君臨情不自禁地要站起來。然而無力的雙腿卻突然軟下,陌君臨砰一聲跌倒在柳殘面前。輪椅傾斜在一邊,似乎在諷刺陌君臨的不堪。
柳殘聽見聲音猛然睜開雙眼,沒想到竟然看見陌君臨痛苦地倒在地上,她急忙走向陌君臨:「玄王,你沒事吧?我扶你起來。」
柳殘雙手搭在陌君臨的面前,但是陌君臨卻豁然揮開她的手,「本王一定要自己站起來!」
陌君臨咬牙,從來不知道會有這麼痛苦和不堪,曾經的屈辱一併湧上心頭。
「玄王,你」柳殘一時無語,看著陌君臨倔強的眼神,她想到了自己,想到自己這副破敗的身子。
每次病倒的時候,她都希望自己能堅強下去,但是卻沒有成功。身體的宿疾豈是說好就好是,這讓她感到前所未有的力不從心。
面前的陌君臨此時應該就是自己那時的心情吧,對於一個王爺來說,失去雙腿比要了他的命還要難受。從曾經的意氣風發到現在的頹廢,柳殘深深同情起了陌君臨的倔強,或許也是一種同病相憐吧。
陌君臨在這個寒冷的天氣中滿頭大汗,一次次地跌倒,他咬牙挺過,只悶哼一聲。雪白的地上有著梅花落下的花瓣,更多的是陌君臨身上的血跡,參合著白雪與梅花的花瓣混合在一起。
「玄王,我知道你痛苦,可是這也是急不來的。」許久,柳殘嗚咽道,不知道是為陌君臨哭泣還是替自己悲哀。
陌君臨憤怒地捶著雙腿,使勁地捶,將全部的怒氣都發洩在了這雙腿上,柳殘猛地跪倒在陌君臨的身邊。
「這是你的腿,將來你還要靠著它站起來,來這梅樹下欣賞梅花。」柳殘抓住陌君臨的雙手,那雙滿是老繭的手讓柳殘一陣心疼,陌君臨惹起了她的同情。
「就因為它,本王受盡白眼!」陌君臨清冷的眸子如今只剩下冰冷。這種冰冷的神情讓柳殘瞬間打了個寒顫,她想起冰城城樓上慕池那雙毫無感情的雙眸,那雙差點掐死她的雙手。柳殘彷彿觸電一般,猛地彈跳開。
陌君臨抬起冰冷的眼睛看向柳殘,看著她的害怕,他一陣冷笑。她害怕了?
似乎察覺到自己的失態,柳殘撫平心口的恐懼,然後緩緩走向陌君臨。
「對不起,我只是突然想到了一些不開心的事情。」柳殘再次坐在陌君臨的面前,「你雖然沒有了雙腿,但是你還有疼你的雲太妃,還有自己的親人朋友,你還有很多……」柳殘說著說著,眼中浮起了水霧,聲音嗚咽起來。
「可是我還有什麼?沒有了家,因為我還枉死了那麼多人,唯一還有的就是現在這副苟延殘喘的破敗身體。咳咳」說完,柳殘就開始咳嗽起來,陌君臨此時也已經恢復了冷靜。
「你嫁給了王兄,而王兄對你是特別的。」陌君臨聲音淡漠,說不出是因為什麼,掩下眼中的波光。
「可是我並不愛他,而他也不愛我,我們只是比普通朋友關係更近一點而已。」柳殘自嘲地笑笑,對上陌君臨略帶憐惜的眼神,她輕笑道:「你要同情我是嗎?其實不用的,我不值得任何人同情。陌君澈心中另有所愛,我不想知道,也不願知道。反正也無所謂,要不了多久一切就都會過去。陌君臨,你想不想聽一個故事?」
柳殘咳嗽起來,隨即起身,對著陌君臨道:「身體不好,還是起來吧,我慢慢講給你聽。」
陌君臨沒說什麼,任由柳殘的動作,折騰了許久,柳殘把陌君臨扶上了輪椅。推著輪椅,陌君臨安靜地聞著不斷飄來的梅香,耳邊飄來柳殘淡淡的聲音。
「你身體其實挺好的,只是腿有點不便,只要尋到良醫,你一定會站起來的。」柳殘覺得陌君臨不應該這樣自暴自棄,他其實還很有希望的。陌君臨沉默,沒有回應柳殘的話,而柳殘也在此時沉默了。
「你想說什麼故事?」陌君臨抬眼看著面前的梅花,每當心情煩躁的時候,他便坐著輪椅來到這裡散心。
「故事是呀,一個穿越的故事。」柳殘淡笑,其中的苦澀只有她自己知道。
「穿越?」陌君臨似乎很難理解這兩個字,隨即扭頭看向柳殘苦澀的笑容。
「對,穿越。就是從一個時空穿越到另一時空,時空是平行的,沒有什麼奇怪的。」柳殘對陌君臨淡然的解釋。
「會有另外一個時空?」陌君臨眼中有著不解,同時也有著好奇,扭頭看向柳殘略帶哀傷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