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心有罅隙
天色暗下來的時候,柳殘和莫邪兩人到了王宮。而莫邪在柳殘安全進入的時候,就一臉高深莫測地離開了。
柳殘沒有留意這些,她腦中閃過陌君澈和那個叫初初的女人的對話。她這幾日全心相信陌君澈,可是陌君澈卻拿什麼來對她?
柳殘不得不承認心口有些痛,她以為陌君澈會和鳳淮是不同的,他不會用那套來騙她,可是他卻比鳳淮更可惡!
柳殘猛地站住,對面迎風而戰的陌君澈一身紫色龍袍被風狠狠地吹起,臉上的狂佞與霸氣盡斂。如今看著柳殘,他眉宇之間竟然流露出淡淡的憂心,在看見她的那一瞬間他竟然有鬆了一口氣的感覺。
「若柳,怎麼現在才回來?是不是很冷?」陌君澈看著柳殘臉色蒼白,神情木然,這不像平時的她。更不像這幾日來調皮可愛的她,陌君澈大步跨到柳殘的面前,「聽丫鬟說,你走的時候忘了帶這個暖爐,我就順便帶來了,你先抱著吧,我們這就回華清殿。」
柳殘冷眼看著陌君澈逕自說話,那幾日他就是這般溫柔的神情,也是這般溫柔的口氣,口氣中的關懷讓她覺得窩心。然而,這一切陌君澈還要裝到什麼時候?
「王上,若柳不需要!」柳殘嚥下心口的怒氣,她沒有資格發火,陌君澈在一開始不就說了麼,他不會愛上她,他心中愛的是別人,她柳殘還在心中希冀什麼?!
「若柳,現在沒有旁人,你不用喚我王上,下人都讓我撤退了。」陌君澈只是覺得柳殘的語氣生疏而淡漠,甚至有些莫名其妙。
「不,你是王上,我只是一個小小的和親公主,不敢直呼王上名諱。」柳殘壓下心口的悲慟,如今的心痛雖然沒有當初鳳淮帶給她的大,但是她破碎的心再經歷一次的話,她有種難以呼吸的感覺。
陌君澈將手中的暖爐推入柳殘懷中,然而柳殘身子倏地往後退去,暖爐在陌君澈的手中便僵硬在寒冷的空中。陌君澈眼中的柔情「嘩」一下全部褪去!
「王妃,孤王最不喜歡的就是恃寵而驕的女人!」陌君澈猛地將暖爐收入懷中,突然一道紫色的弧線從柳殘眼前劃過。
柳殘猛地抬頭,陌君澈紫色的衣袖揮動了下,而他懷中的暖爐消失了。柳殘四處望了下,卻不見暖爐的影子。
陌君澈終於露出真面目了,這才是真正的他吧,冷酷無情,狂妄霸氣!
「若柳謝過王上這幾日的陪伴,若無事,若柳先離開。」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這裡是玄漠國的國土,況且陌君澈是玄漠國王上。即使她柳殘有天大的怒氣,她也不能貿然對他發。
「哼!」陌君澈冷哼一聲,此時一個侍衛進來。
「王上,丞相大人求見。」
「宣!」陌君澈聲音冰冷,顯然心口的怒氣並沒有消退。冷冷地看一眼柳殘,那種冷酷無情的模樣讓她心驚。
柳殘看向迎面走來的雲夙,雲夙依舊一身白衣,冰冷的模樣一如初見。此時見到他,柳殘心口突生出許多委屈,好像一個孩子受了委屈見到家長一樣。
雲夙在一開始便看見這個倔強孤傲的女子,他不知道她眼中的激動是什麼,更不知道她眼中閃現的淚光為哪般。在擦肩而過的那一瞬間,他冰冷的聲音始終不變,淡然道:「王妃。」
雲夙彎身行禮,而柳殘卻聲音帶著嗚咽:「雲丞相不必多禮,王上在等著你。」
雲夙站直身子,定定地看著柳殘,飄逸儒雅的樣子充滿了魅惑。
「王妃注意身體。」雲夙看著柳殘手摀住胸口,知道她的咳嗽一定又犯了,在和親的路上她一直咳嗽不斷。
柳殘輕嗯一聲,低頭走開。
雲夙靜站一會,隨即轉身走向遠處的陌君澈,「王上,臣有要事稟告。」
陌君澈冰冷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冷冷地等著雲夙繼續說。
「冰城蠢蠢欲動,是否派兵圍剿?」雲夙冰冰的口吻似乎是在談論天氣一般。
「大軍如今在邊境防守,倘若揮軍冰城,勢必會擾亂民心。況且冰城地勢險峻,易守難攻。丞相有何打算?」陌君澈沒有把冰城放在眼中,但是冰城卻一直動作頻繁。
「找冰城城主詳談,冰城隸屬玄漠國,一個冰城不足為懼。倘若冰城再不知悔改,王上便不必手下留情。」
雲夙不知道為什麼狂妄霸氣的王上會允許冰城如此在眼皮底下招搖過市,這不像陌君澈的作風。在他的信念中,所有阻礙他道路的人都將被除去,唯獨這冰城特殊。
「丞相不必驚慌,樓將軍手中的兵力足以對抗冰城,即使毀不掉也會讓其元氣大傷。」陌君澈不以為意,一個小小的冰城能奈何他?談完了正事,陌君澈轉向雲夙:「雲夙,保護好初初。」
雲夙倏忽抬頭,看向陌君澈,「臣會保護她。」
陌君澈點頭,隨即邁開步子,似乎有些怒氣,狠狠地踩在腳下的白雪上。
雲夙站在寒風中看著陌君澈離開,隨即遠處一抹紫色吸引了他,那個紫色的暖爐冷冷地躺在雪地裡。
雲夙不動,俊美如斯的臉上突然冷凝了起來,回想起剛才的對話,他隱隱覺得哪裡有些不對勁。
雲夙潔白的身影迎風而站,然後身子筆直地走出王宮。
陌君澈回到華清殿的時候,卻正好看見寧雪兒從那裡出來。寧雪兒一身白衣,即使在寒冷的玄漠國,她依舊沒有穿得太厚,妖嬈的身材曲線畢現。
「陌哥哥,王妃姐姐好幾日不在王宮,雪兒和姑姑都很想念她。」寧雪兒滿臉的歡喜,妖嬈的笑容在臉上綻放。然而陌君澈卻仿若沒有看見。
「王妃不在華清殿?」陌君澈實在想不明白柳殘是哪根筋不對了,在別苑的時候她不是很好麼?而且也極其喜歡他的寵溺,只不過一眨眼的功夫,她就變臉了。
「王妃姐姐剛從安寧宮回來,雪兒就來陪陪她了。」寧雪兒一臉的討喜,眼中閃現的精光,陌君澈撇了一眼。
「雪兒,你先回去吧,孤王先進去。」陌君澈說完就陰鬱著臉走進華清殿。
寧雪兒狠狠地咬住朱唇,陰寒的目光瞪了一眼華清殿,然後扭頭離開。
華清殿。
這日陽光明媚,白雪在陽光下泛發著晶瑩。柳殘不停地走著,一邊的舒鳳看得眼睛都花了。柳殘總覺得她哥哥就在她身邊,她一定要去弄明白。
「王妃,您這樣來回不斷地都走了一個時辰,您到底怎麼了?」舒鳳澄淨的眼睛看向柳殘,她的行為舉動很怪異,到底是怎麼了?
「舒鳳,你說王上會同意嗎?」柳殘凝眉看向舒鳳,陌君澈一定不會同意,不會同意那她該怎麼辦?
「王妃,您想做什麼?和王上有關嗎?」舒鳳一臉茫然地看著柳殘,柳殘緊緊地抿住朱唇,她不能再這麼浪費時間了。
「舒鳳,你去給本宮找個暖爐來,這殿裡太冷。」柳殘眼角動了動,滿臉微笑地吩咐舒鳳。
舒鳳看著突然由焦急轉成微笑的柳殘,她眼中閃過狐疑,但還是應道:「奴婢這就去。」
等舒鳳離開的時候,柳殘立即轉身走入殿裡的屏風後,將自己臉上的妝卸掉,不久一個舒鳳便出現了。柳殘滿意地看著鏡中的自己,還真是屢試不爽呀。
王宮門口。
「你是做什麼的?」一個侍衛模樣的人攔住柳殘。
「華清殿的宮女,舒鳳。」
柳殘剛一說完,便見眾位侍衛立即換上一臉的恭敬。「原來是舒鳳,又要替王妃買東西麼?」
柳殘心中暗爽,「是的。」
柳殘被放了出來,同時她也將臉上的妝卸下了。舒鳳經常出來,說不定有人認識她,若是她柳殘的話,一定沒有人認出來。等柳殘將自己還原成柳絮模樣的時候,她已經處在了鬧市之中。
柳殘循著先前的路線,去了莫邪曾經帶她去的那個別苑。陌君澈此時在王宮,她正好可以去那裡問清楚。那個丫鬟一定知道別苑的一切,她一定要問出她哥哥的下落。
然而柳殘還沒有走到那個別苑,卻意外地發現她站在了那個叫初初的住處。陌君澈如此珍惜的一個人就在這個華美的屋子裡,這算不算是金屋藏嬌呢?
柳殘本不想理會,卻不想竟然看見一個黑衣人從那個華美的屋子出來。她頓時覺得奇怪,在她立足間,黑影猛地竄向她。隨即她失去了意識,於是失去意識前,她在心中咒罵自己的倒霉!
眼睛沉重地睜開,柳殘一時不知道自己身在何處。地上的冷意深深地傳入她身體,柳殘虛弱地喘著氣,這是哪裡?
入目的是深黑色的牢籠,四周全是冰冷的鐵鏈,周圍一片寂靜,在這昏暗的光線中竟然充滿了寒意。柳殘抓起一邊的牢門,企圖伸頭往外探去,她希望在這靜得可怕的地方有人。
「喂,有人嗎?」柳殘扯著嘶啞的喉嚨呼喊,然而除了她的聲音被這冰冷的牢門撞擊回來,並沒有聽見別的聲音。柳殘不死心,這裡怎麼會一個人都沒有,這是什麼地方都不知道,會有人來救她嗎?
「咳咳」柳殘因為呼喊以至於不斷地咳嗽,她單薄的身子此時沒有任何御寒的衣裳,那件潔白的狐裘不知道何時已經不在她身邊了。
昏暗的光線投射到她臉上,本來潔淨的臉上竟然出現了淡淡的紅暈。柳殘撕心裂肺地咳嗽,看來她的心悸之痛又犯了。這病有多久沒有來纏她了,似乎從踏入玄漠國王宮的那一刻就再也沒有犯過這病。
此時的柳殘幾乎呈現一種透明狀態,虛弱無力的身子滑落在地上,到底是誰要如此對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