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做戲而已
柳殘一時答不上來,陌君澈將柳殘拉到身邊,語氣戲謔道:「眾位卿家,王妃臉皮薄,這種事情急不來。」
柳殘訕訕地笑笑,笑容僵硬而尷尬。但是其中更多的是痛苦,她曾經也有一個孩子,但是那個未成形的孩子被他父親殺了,殺了……
柳殘眼中立即露出了仇恨,她一定要找鳳淮報仇,一定!她要向他討回一切,討回他欠她的一切!
陌君澈和一干大臣周旋,柳殘悄悄走開了,這裡的熱鬧似乎真的不屬於她,她就彷彿一個陌生人一般難以融進來。但是,這些人的熱情也讓她覺得他們很好。
柳殘彷彿一個幽靈一般,飄蕩在這個寒冷而熱鬧的王宮。漫無目的地柳殘不知道自己究竟要做什麼,現在她似乎是泥足深陷,想要抽身離開玄漠國回到大楚王朝有點難。
冥冥之中,柳殘突然抬頭,看向對面,而那個冰冷的白色身影彷彿與這雪地融為一體了。雲夙靜靜地看著柳殘,眼中彷彿深雪般,看不出情緒。
柳殘亦不語,看見雲夙的時候,她竟然有種想哭的衝動。彷彿一個離家的孩子,經歷了苦難後重見家人一般,溫馨和委屈一併湧上心頭。
柳殘淚眼朦朧,喉嚨發澀,許久從喉嚨擠出了三個字:「雲丞相」
雲夙是唯一瞭解她的人,就好像她的親人一般,柳殘明顯感覺到了自己對雲夙的依賴。
「你過得很好。」雲夙冰冷淡漠的聲音還是像以前一樣,沒有任何變化,他沒有再見到她的激動,也沒有像她對他的那種依賴。
聽見雲夙的話,柳殘生氣地抬頭,他哪只眼睛看見她過得好了,陌君澈對她根本就是虛情假意,是來騙人用的。難道連他這個聰明的丞相也被騙了?
柳殘止住奔向雲夙的步子,他始終是玄漠國的丞相,是她的臣子。而雲夙平靜的眼中因為柳殘的動作而蕩起了一層漣漪,看見她止住的步子,眼中的光芒瞬間恢復平靜。
「我不好!很不好!」柳殘生氣地看著雲夙,他憑什麼說她過得好?
「你沒被揭穿。」雲夙的話語依舊是淡漠的,柳殘緊緊握住雙手,憤怒的小臉迎上比她高一頭的雲夙。
「沒被揭穿就是過得好嗎?」柳殘仰頭看著雲夙,突然語氣充滿希冀地問:「雲丞相,倘若有一天我被揭穿了,你願意帶我走嗎?」
雲夙冷冽的神情瞬間被怔住了,帶她離開?他從來沒有想過這個問題,更沒有想過要帶她走。
「為什麼?」雲夙半天才擠出這麼幾個字,他著實被柳殘的話嚇到了,但是心卻因為她的話而怦怦跳。
柳殘臉上的光芒黯淡了下去,她明白了,雲夙是不會這麼做的。他位高權重,他權傾朝野,亦是玄漠國年輕有為的丞相,他前途一片光明,怎麼可能會為了她放棄自己的大好前程。
他們熟嗎?不熟!只是她自己一廂情願而已,認為他幫了她一次,她就可以依賴他,可以信任他。在他眼中,她也只是一個醜陋自私的女人而已,他憑什麼要帶她走!
他們之間根本什麼都不是,他只是護送她來玄漠國而已,僅此而已!
「雲丞相,我只是在和你開玩笑的。以為是你護送我來的,也就該再護送我回去。只是一句玩笑而已,其實司徒少將軍也可以的,是他送走我的,不是嗎?」柳殘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解釋這麼多,似乎是來掩飾自己心中的失落,也是在掩飾自己心中的茫然和無助。
柳殘的強顏歡笑落入雲夙的眼中,她的落寞是因為他的拒絕麼?雲夙不語,靜靜地打量著柳殘。
「本宮有事,雲丞相自己隨便轉轉吧。」柳殘揚起一抹破碎的笑容,轉身消失在雲夙眼前。
本宮?她真的已經適應了這裡的生活,看她說本宮兩字,說得多麼鏗鏘有力。雲夙盯著那抹身影消失的方向,眉頭一蹙,她為何說要帶她離開?
柳殘說不出心中的滋味,雲夙只是一個曾經幫助過她的人,他並不是她依賴的對象,她沒有理由去依賴他。想想心中的悲傷一併湧上來,為什麼雲夙不答應她呢?心中某個角落,她還是希望雲夙繼續幫她。
柳殘低頭不斷地往前走,甚至不知道自己走到了何處。她知道自己有未完成的任務,她要找到她哥哥,而且她還要報仇。
當一陣激烈的聲音傳進她耳中的時候,柳殘猶不知自己破壞了別人的好事。陣陣*之聲傳進柳殘耳中,眼前兩個雪白*的軀體交纏在一起,她不是一個不解人事的小丫頭,她這才明白自己此時壞了別人好事。
收起好奇的心情,柳殘立即轉身準備撒腿就跑,卻在此時聽見了一個她熟悉到咬牙切齒的聲音。
「這樣,怎麼樣?嗯?」一道曖昧的男聲從不遠處傳過來,柳殘腳步一頓,是她大婚之夜那個調戲她的男人!
如今是白雪飄飛,他們竟然不怕冷在雪地裡辦事。想想,柳殘臉上一片通紅,真是只要激情不要生命。
「那就快點呀。」女聲催促道,似乎已經等不及了,柳殘肩膀一聳,打算繼續溜走。
沒想到這時激情中的女人一陣尖叫,埋怨道:「你竟然又帶來了一個女人,你到底有幾個女人?」
那男子戲謔道:「你說呢。」
柳殘小心回頭,卻不想對上男子帶笑的眸子,她一陣緊張,臉上立即潮紅了起來。此時做錯事的是他們,她在這裡害怕什麼,她才該是那個自信有理的人。
柳殘褪去臉上的尷尬,含笑道:「不好意思,打擾到你們了,當我沒來過,你們繼續。」
丟下話,柳殘還是極其沒有膽量地撒腿就跑。身後不斷傳來大笑聲,那個該死的男人竟然笑話她?!
玄漠國的王宮真是給她帶來不少驚奇,什麼怪事都有。竟然連王宮都有人敢這麼肆無忌憚地辦事,柳殘實在對玄漠國不抱任何希望。也虧她那個丞相爹爹多次忌憚玄漠國,如今看來玄漠國也不過如此。
柳殘大步往前跑去,低頭的她「咚」的一聲撞到一棟人牆,「對不起。」柳殘立即道歉,她的心現在還怦怦亂跳。
「你去哪?」陌君澈一把拉住柳殘,「這裡是王宮,你是王妃,宴席上你居然給孤王溜走了。」
陌君澈拉著柳殘靠在一邊的牆上,柳殘趴在陌君澈懷中,而陌君澈就慵懶地靠在宮牆上。
「你還不是也溜出來了。」柳殘收拾好緊張的心情,剛才的男子,陌君澈一定認識。
反觀一臉疲倦的陌君澈,他一定也是受不了那裡的氣氛,自個也溜了,還來怪她。
「孤王是來找你的。」陌君澈沒動,似乎這樣便能化去一切疲勞。
此時的陌君澈沒有凌厲的姿態,溫和如水,彷彿鳳淮將她攬在懷中的情景。柳殘一個用力,從陌君澈懷中彈跳出來,她害怕這種溫柔。
「你幹什麼?」陌君澈不滿柳殘的反應,眼中立即折射出冰冷,他有那麼可怕麼?
柳殘自己也說不出為什麼,忍了忍,問:「陌君澈,其實你也算是個好男人,為什麼後宮沒有一位嬪妃?我可不認為你是為了把王妃的位置留給我的。」
柳殘已經從陌君澈的行為中揣測出來,他根本對任何女子都沒有興趣,對她當然也沒有一點興趣。他其實也算是很君子,從成親至今,除了大婚之夜的無禮外,他一直都很老實,從來沒有要碰她的意思。
「你何不認為孤王留王妃的位置就是為了你呢,專寵你一人,有何不可!」陌君澈霸氣的口吻,換成任何一個女子在他面前聽見這句話都會感動得無以復加,但是柳殘卻不會。她不會那麼傻,認為高深莫測的陌君澈後宮無一嬪妃,只是為了她。
「你想寵的應該是另有其人吧,可是你卻娶了我,她不會生氣嗎?」柳殘也沒有生氣,彷彿在和陌君澈談論天氣一樣談論他心中所愛。
「若柳,你真不該這麼聰明。」陌君澈眸子森寒,語氣冰冷,先前的溫和已經消失得無影無蹤,這就是變化無常的陌君澈,性情古怪得柳殘把握不住。
「當我沒說。」柳殘立即打住話題,陌君澈的神情已經不對了,她似乎觸到了他的底線。柳殘掩下眼中的好奇,也收起對他的芥蒂,主動走向陌君澈,「澈,走吧。」
溫柔如羽毛飄落的聲音讓陌君澈神情一凜,這個女人遠遠比他想像中會做戲,反正都是假的!
但是他卻不討厭她的聲音,她是三年以來,唯一可以靠近他而不被他排斥的女人。
牽起陌君澈的手,感覺他們彷彿是一對平凡的老夫妻,這是他們經常做的動作一樣。
陌君澈並沒有反對柳殘的動作,似乎這樣的動作極其自然,她那聲「澈」,喚得他心砰然一動,這是從來沒有出現過的情況,至少這三年他死灰般的心沒有如此跳過。
陌君澈和柳殘才剛走兩步,便看見迎面而來的寧雪兒。她依舊是一身的白衣,彷彿這雪中的仙子,淡雅的微笑,優雅的身姿。此時陌君澈才明白,牽著他手的這個女人之所以這麼快轉變的原因了。
她將他說的都記下了,而且做得很好,知道在什麼時候開始配合他,如今她便在積極地配合他。
陌君澈淡淡地看著面前的雪兒,隨即對柳殘道:「若柳,雪兒是孤王表妹,在王宮住了三年,你們以後多接觸接觸。」
雪兒立即歡天喜地的笑了起來,來到陌君澈的身邊,「陌哥哥,你放心,雪兒一定會和王妃姐姐好好相處。」
柳殘不語,只是笑笑,陌君澈輕輕嗯了一聲,道:「若柳,回去看看吧。」說完將柳殘拉進他厚實的胸懷,柳殘也不排斥,身子一傾,窩進陌君澈懷中。他們看起來極其自然,也極其和諧。
被忽視的寧雪兒銀牙一咬,寬廣的衣袖一揮,便憤憤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