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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文曾經說過,因為《洛杉磯時報》中文版的強勢出擊,造成包括《新民晚報》這樣的國內首屈一指的晚報業龍頭級的集團完全陷入了一個尷尬的地位。本來這兩份報紙一個是晚報,一個是日報,彼此之間雖然有競爭,但是卻並不會給對方造成很大的傷害的。但是問題在於,《洛杉磯時報》中文版從出版的第一天開始,就因為其強大的資訊渠道和多元化的經營理念,在進入中國市場之後短短的3個月的時間裡,就佔領了全國第一大報紙銷售的地位。在一段試經營之後,每一期的銷售總量都要在800——1000萬上下,而且,這還是每週兩期的出版數量的限制下,如果打破了這樣的限制,恐怕就沒有什麼其他內地報紙的生存餘地了。
每每想到這個問題,新民晚報的老總華阿龍就在心裡大罵新聞出版總署的領導:不是總叫囂著新聞管制嗎?這下多好,管制的對象光剩下了中國人,老外呢?你們倒是也管管啊!***,這些官僚!
其實,他也知道,自己的牢騷只是牢騷而已,即使是以一個最最保守的中國人的觀點來看,《洛杉磯時報》中文版的內容也沒有任何可以被指責為政治上模糊不清的——而這,一直也是新聞出版總署最最關心關切的問題——如果在這方面沒有大的缺失的話,報紙就可以永遠的辦下去。
但是面對《洛杉磯時報》地強勢佔領市場,中國的報人也開始了自己的抵抗。不管怎麼說,這裡也是在中國。還輪不到美國人來做老大!這是去年在廣東番禺舉行的全國晚報會議上達成的一致意見。但是沒有等他們的措施出台,美國人就先他們一步,甩開中國同行,也避免了受他們制約,轉而準備在國內建廠,印刷。發行。除了採訪是在美國境內進行之外,其他地一切,都和國內的報紙沒有兩樣。這一次可真的是讓以華阿龍為首的一些人傻了眼。
原本所有想到的措施都用不上了,一切還是只能依靠自己。還好的是,《新民晚報》上海擁有極大的閱讀基礎,短時間內還不愁被擠出市場,而且。身為拿著國家鐵飯碗地他們。也不用擔心像很多家裡人和其他企業地員工那樣面臨的下崗問題,唯一的鬱悶也只是來自於心理層面。華阿龍在報社黨委會上宣佈,任何人,只要能夠想出一個可以對《洛杉磯時報》形成強力狙擊的方法,報社方面就給予重獎:除了在評定職稱時優先考慮之外。一次性給予獎金20萬元!
對於華阿龍這樣敵視來自美國的同行,晚報地職工很是不解:它賣它的。我賣我地,又何必弄得這樣如臨大敵呢?即使真的敵不過對方的話,也可以通過強強聯手的方式來進行嘛!甚至不但是中國的報業集團,美國也不是只有一家《洛杉磯時報》吧?紐約,華盛頓,芝加哥,到處都有自己的品牌,而且,每一分報紙拿出來也不比《洛杉磯時報》的影響力小多少,這樣單槍匹馬的和人家作對。即使最後的結果是把對方擠出上海市場。怕也是傷筋動骨了!
其實,華阿龍有自己的心思。他是那種很典型地老報人,一生致力於把《新民晚報》地影響力從全上海市推向全國,誰知道這個目標自己沒能做到,倒是讓一群來自大洋彼岸的老外做到了?!他也曾經看過《洛杉磯時報》,以他地專業眼光來看,雖然版式很新穎,內容很有時尚性,而且,版面也足夠多,但是這些都不足以成為它取得成功的理由,如果說一定要找到什麼客觀原因的話,第一是因為這份報紙是美國人製作出版的,相比較於中國人的獵奇心理,那些對於中國本土報紙因為常年閱讀形成的感情簡直就可以忽略不提了。|
第二個原因認真分析起來和第一個也算是相通的:這份報紙上有太多中國人從來不敢想,不敢說,不敢提的內容了!一些評論員文章的觀點其實沒有什麼新意,更多的也是可以在電視中看到的——上海的地方台——不過,挪到報紙上,這樣的影響力就不同了。一種是很直觀的影像文化符號,幾乎是強行灌輸進電視觀眾的眼球中;另外一種是文字符號,讀者可以一邊想,一邊琢磨一邊欣賞報紙上的內容,這兩下一比較,就分出了高下。
華阿龍也是無奈,目前這樣的情況在短時間內可能不會有什麼改變,唯一能夠做到的,也只有盡可能的挖掘部下的能力,盡可能的多多採訪到一些為讀者喜歡的,而且最好是《洛杉磯時報》那邊還沒有掌握到的情況,這樣才是最好的!這一次的第六界白玉蘭電視節就是這樣。
白玉蘭電視節是上海市為了擴大自己在全國乃至全世界的影響力而舉辦的,從1986年開始已經是第6屆了,而且也確實收到了效果,到96年的時候,這個電視節已經成為東南亞地區比較有影響力的大型電視節,一些亞洲國家例如韓國,越南,日本,印度,歐美的例如英國,加拿大,美國,甚至澳大利亞也有不同的電視台派出自己的團隊,到這裡來參加電視節。唯一的遺憾就是,很少有什麼在國際上都非常有知名度的大牌明星出席,今年的開幕式上,只有來自澳大利亞的拉塞爾?克勞作為主辦方邀請的嘉賓出席了紅毯走秀儀式,其他的嘛,就只有小貓小狗三兩隻了。
《新民晚報》是本次電視節的第一報道媒體,不過很遺憾的是,太多的觀眾是通過在電視裡收看新聞或者專題節目得到關於電視節的新聞,對於報紙上出現地。和新聞中近乎完全相同的報道根本不感興趣,很多人對於報紙上這方面的內容都是選擇直接略過,而不會再一次欣賞記者的辛勤工作。
這讓曹迅很是為難。他是《新民晚報》文體版的主任,在這樣的時刻,報紙地受關注度居然這麼少,就更別提平時的時刻了!誰知道老天垂憐。正在他為這件事發愁的時候,一通電話打到了他的辦公室:「喂,老曹嗎?我是組委會的李海。」
「嗯,有什麼新的發言嗎?」曹迅和李海是同學,也是多年的好友,後者知道他現在面臨地困難,也經常借工作之便。給他提供一些未必很重要地訊息。這一次他作為組委會秘書長的秘書兼翻譯。也是他第一個告訴自己,詹姆斯?卡梅隆先生拒絕了組委會的邀請的。
「不,沒有新的發言。就是有發言地話,我這個秘書也不是發言人呢!呵呵……」李海在電話裡笑了幾聲:「哎,有個消息要告訴你。知道傑瑞米?波貝克這個人嗎?」
曹迅的腦筋轉悠了一下:「似乎是個很熟悉地名字。再提醒我一點?」
「他的女朋友……啊,錯了。是未婚妻,是詹妮弗?安妮斯頓小姐。有印象了嗎?」
「啊!想起來了!」曹迅喊了一嗓子:「演《變臉》和《變臉2》的那個人,是吧?怎麼了?」
「他到上海了。據說,他是代表詹姆斯?卡梅隆先生來的,還要就電視劇的發展做一次報告呢!又錯了……,美國人不叫報告,大約是叫講座吧?唔,似乎是這個名字。」
「他到上海了?現在在哪裡?」
「唔,剛才還和我在一起說話呢!你別說,安妮斯頓小姐真的是漂亮啊!簡直比在電視裡看見的那個女孩兒還要漂亮。波貝克先生這一次可這的是摟著了!」
曹迅知道。自己的這個老同學是北方人。雖然已經在上海生活,工作了多年。但是在語言上,還是忘不了北方人的土語:「好吧,我知道她很漂亮,那麼,現在他們人呢?」
「到醫院去了。安妮斯頓小姐生病了。」
「真地?你不是和我開玩笑地吧?」
「怎麼能呢!」李海的聲音有點不高興了:「是我親自派車把他們送去地,就在第三醫院。你要是不相信的話,自己去看!」
「對不起,老李,我不是不相信你,好吧,我現在就去醫院。」放下電話,曹迅一溜煙的來到總編室,在把情況和華阿龍說明之後,後者立刻讓財務為他取來5000圓現金,目的嘛,很簡單,用這些錢打通關係,一句話,一定要得到第一手的資料:詹妮弗是不是真的病了?什麼病?嚴不嚴重?是誰給她醫治的?如果暫時得不到更詳細的資料的話,也要得到主治醫生的名字,等到晚上或者更晚一點時間,一定要採訪到他!
就這樣,曹迅來得稍微晚了一點,和他一起來的,還有一個社會新聞版的記者,一個攝影記者,最後還有一個翻譯。
但是在醫院的時候,這些人的身影被值班護士發現,堅決不允許他們進入到病房中去,雙方爭執了一會兒,曹迅決定,讓那個身材高大的攝影記者和她糾纏一會兒,如果真的能夠見到美國明星的話,他有信心讓對方接受自己的採訪。於是,就發生了趙晟和薛德山看見的一幕。
說來話長,實際上幾秒鐘的時間,曹迅和他的助手已經走到了病房前,和裡面正在探頭向外看的兩個人隔著玻璃打了個照面,他辨認了一下,一個花白頭髮的老者,自己不認識,可能是醫院的醫生吧?那個白人,不用問就是波貝克先生了。曹迅趕緊擠出一絲笑容,向對方揮了揮手,並用眼神示意對方後退一點,自己要開門了。
趙晟一把拉開門:
曹迅看他臉色不善,畏縮的退了一步,又立刻察覺到現在不是後退了時候:「呃……波貝克先生嗎?我是《新民晚報》文體版主任,我叫曹迅。很高興在這裡見到……對不起,我說錯了。不是很高興,是很榮幸,在這裡見到您。請允許我代表我個人和《新民晚報》的全體同仁對安妮斯頓小姐的到來……表示慰問。」
曹迅自己也感覺這番話真是說得語無倫次,不過還好,他怎麼也聽不懂中文,等一會兒翻譯的時候加加工就可以了。誰知道這個念頭還沒有轉完,就聽見對方用無比純正的普通話問道:「你是來採訪的嗎?」
「呃……」曹迅呆了一下,突然想起來了,自己看過關於這個波貝克先生的資料,他能說一口非常流利的中文,哎呦,怎麼把這個給忘記了?勉強擠出一絲微笑:「波貝克先生,是的,我是來採訪的。」
「採訪我的未婚妻嗎?」
曹迅心中暗叫糟糕!作為一個有多年工作經驗的老報人,自己怎麼連最基本的都忘記了?在採訪到自己想要採訪的對象之前,一定要做好案頭工作!例如這一次吧,安妮斯頓是他要採訪的,但是這個女孩兒的家庭,生活,戀人,工作,事業,愛好,所有的一切都是應該提前準備好的!但是自己……哎呦,這可真是太要命了!
現在的他一心希望對方能拒絕自己的採訪要求,那樣的話,他就有足夠的理由回去,準備好資料和想要提出的問題,再來進行採訪。如果對方同意的話,他還真不知道應該怎麼辦了呢!
趙晟雖然沒有做過這一行當,但是看曹迅的額頭滲出了汗水,也知道事情可能有了變化。腦子中轉了個圈圈,大約知道了他擔心的是什麼:「曹先生,是嗎?」
「是的,我是曹迅。」曹迅這才想起來,從口袋中掏出自己的名片遞了過去。
趙晟接過名片,低頭看了看:「曹迅,高級記者!那麼,曹先生,您是準備現在就進行採訪呢,還是等過幾天,簡……她的身體好一些再進行?」
曹迅真的為波貝克先生的知情識趣欣慰了:「我想,今天我們就不要打擾安妮斯頓小姐休息了。如果可以的話,我想,能不能再約時間?」
趙晟淡淡的一笑,掏出一張自己的名片遞了過去:「您隨時可以打我的電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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