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又見嚴
那雙漆黑又深邃的眸子在這時候緊緊地盯在千葉楓的臉上，一字一句，語調顯得異常緩慢地開口道：
「你忘了？今天是阿澈的祭日。」
話音落下，便見千葉楓的臉色在這時候驟變。
看著獨孤嚴的眼神也出現了一絲異樣。
這時候的獨孤嚴，眼神帶著步步緊逼的氣息走進千葉楓。
「楓，你不是忘記阿澈了吧？」
「我……」
千葉楓被獨孤嚴這句話被逼問地竟然無從回答。
他驚人地發現自己真的忘記了阿澈，甚至漸漸地，漸漸地在自己的記憶力抹去。
獨孤嚴的逼問，他根本就無從反駁，也沒有底氣去反駁。
「我……我沒忘。」
他回答得那麼沒有底氣，卻聽獨孤嚴帶著幾分諷刺般地笑了起來。
「楓，那只鷹確實挺有本事的，竟然能讓你把阿澈忘記得這麼徹底。」
「我沒忘！」
千葉楓帶著幾分惱羞成怒的意味看著獨孤嚴，重複道：
「我沒有忘記。」
腳下下意思地退了幾步，他的腦子裡閃過獨孤澈臨死前對他說過的話——
楓，我說過，所有傷害你的人都得死，包括我自己……
腦海裡，閃過的是獨孤澈拿劍在他面前自刎的畫面。
那一劍，是那樣得堅決，不帶一丁點兒的考慮！
其實，他到現在還沒有想明白為什麼阿澈會對他說那句話！
明明，宮如雪是利用阿澈整個青岳派的存亡來威脅他，就算要受到傷害，也是他千葉楓害了他，
怎麼會變成他傷害他呢。
但是，他已經沒有機會問他了，他就那樣倒在他的懷裡，悄無聲息地離開了。
與此同時，就在千葉楓跟獨孤嚴對話的時候，黑鷹也剛巧從千葉楓住的別院裡走出來。
看到門口的獨孤嚴，他的眼眸猛地一斂。
想到獨孤嚴當初對千葉楓的那個吻，他到現在還恨不得上前將他揍一頓。
在這一刻，他發現自己對千葉楓的佔有慾已經到了一種誰都不能碰的地步！
眼眸一斂，他看著千葉楓跟獨孤嚴二人，臉色顯得有些異樣。
他聽不到他們兩個在說些什麼，只是千葉楓那蒼白的臉色讓他的心裡隱隱地透著不安。
他心裡很清楚，獨孤嚴的出現，很有可能跟獨孤澈的事有關。
說到底，他的心裡還是很介意獨孤澈的存在！
雖說，千葉楓跟他說過，他不是獨孤澈的替代品，可是，不代表獨孤澈在他心中的地位已經完全抹去！
甚至，他現在已經自私到想要將千葉楓的心完全縮小，縮小到只能容下他一個人的地步！
「楓。」
兩人之間的沉默率先被獨孤嚴給打破了！
他微微地歎了一口氣，看著千葉楓，開口道：
「去看看阿澈吧，至少讓他知道你還記得他。」
獨孤嚴的話，狠狠地刺中了千葉楓的心口。
抬眼看著獨孤嚴那雙嚴肅的眼眸，他微蹙著眉，點點頭，「嗯。」
抬眼的瞬間，卻不經意地瞥見院門口黑鷹那輕蹙的眉頭。
千葉楓的腳步微微頓了一下，嘴角微微動了一下，可還是沒有跟黑鷹說什麼便隨著獨孤澈離開了！
院門口，黑鷹的眼眸在這時候冷了下來，眼裡一道不易察覺的受傷情緒稍縱即逝！
「楓……」
他輕輕地喚了一下他的名字，好看的眉頭再度皺了一下，便沒有再說話了。
獨孤澈的墳前，千葉楓的臉上帶著一抹說不清的悵然。
那雙妖孽般的黑眸少了往日的光亮。
每一年，他都會跟獨孤嚴來這裡看他，可是今年……
他卻忘了，真的忘記了！
「楓，給你的。」
像往年一樣，獨孤嚴還是會給千葉楓準備一杯酒，然後再將另外一杯酒放到獨孤澈的墳前。
千葉楓側過頭，接過獨孤嚴手中的酒，對他扯出了一抹淡淡的笑容。
看了手中的那杯酒一眼，他對墳前的獨孤澈敬了一下，然後不做一絲考慮地一口飲了下去！
兩人在墳前再度沉默了下來。
稍許，才聽千葉楓率先開口，打破了這三年來已經達成默契的靜默。
「嚴，我一直在想，阿澈當年為什麼會跟我說那句話，為什麼他說是他傷害了我？」
他側過頭看著獨孤嚴，如此開口。
聽他這麼問，獨孤嚴的臉上劃過一絲異樣。
這樣的異樣一閃即逝，並不容易捕捉。
下一秒，便聽他笑道：「或許他覺得自己被宮如雪拿著利用你，就是在傷害你吧。」
他的口氣，也有些許的滄桑。
可不知道為什麼，千葉楓卻在這滄桑之中，聽出了一絲說不清的怪異！
也沒有多想，他對獨孤嚴扯了一下嘴角，隨意地笑了笑，開口道：
「走吧。」
眼神有些複雜地朝獨孤澈地墓碑看了一眼，提起腳離開！
「嗯。」
獨孤嚴點點頭，視線同樣朝獨孤澈的墓碑露出了一抹讓人難以讀懂的神色。
走了幾步，忽見千葉楓的手，朝胸口的方向捂了過去，表情看上去有些難受。
「怎麼了，楓？」
走到他身邊，伸手扶住了他，他問得有些緊張。
卻見千葉楓皺著眉頭，臉色有些難看！
聽他這麼問，千葉楓側過頭來看向他，搖了搖頭，道：
「沒事，內傷還沒有好吧。」
他回答得有些隨意，心裡卻越發奇怪了起來。
明明師父說只要半個月的時間內功便可以恢復，為什麼到了現在，他還是無法使用內力？
只要他一用內力，便開始渾身乏力，連走路都會沒有力氣，胸口便開始劇烈疼痛。
「你受傷了？」
獨孤嚴的眼裡露出了一絲緊張，而這樣的緊張讓千葉楓感到了些許的尷尬。
不自然地收回視線，他將目光投向別處，道：
「回去吧。我沒事。」
說著，便提起腳離開，卻被獨孤嚴拽住了手臂！
「那麼急著要回去做什麼？怕那只鷹誤會你嗎？」
他問得有些低沉，臉上的表情讓千葉楓感到了一絲詭異！
而他說的這句話，讓千葉楓的眉頭有些惱火地微蹙了一下。
「嚴，回去了。」
他還是這句話，聽上去口氣淡淡的，沒有什麼情緒在裡頭！
伸手，不動聲色地將獨孤嚴的手從自己的手臂上拿開，卻見他依舊抓得很緊。
「楓！」
獨孤嚴的表情看上去有些痛苦，一把將千葉楓拽進懷中，他面色凝重地看著他，道：
「你的眼睛，真的從來就沒有看到過我嗎？為什麼不是阿澈就是那只悶頭鷹？」
他問得有些受傷，隱約地帶著一些激動！
而他這句話，讓千葉楓的表情微微沉了下來。
想要將他的手拿開，卻發現自己手上的力氣越來越小。
好看的眉頭微微皺了一下，他看著獨孤嚴，聲音中透著幾分慍色：
「嚴，不要逼我動手。」
原本妖孽萬分的眸子在這時候微微一斂，透著幾分寒氣。
逼人的眼眸直射獨孤嚴的雙眸，一字一頓道：「請放手。」
他這樣的表情，這樣的說辭，讓獨孤嚴的心猛地一涼。
神色複雜地看著千葉楓，沉默許久之後，手卻依舊沒有鬆開！
「嚴，放手！」
聽得出來，千葉楓的口氣中隱隱地透著一些火氣！
卻見獨孤嚴看著他，忽的仰頭狂笑了幾聲。
那聲音，佈滿了痛楚跟苦澀，還有一些明顯的自嘲。
「楓，我做了這麼多事，甚至不惜犧牲了阿澈，為什麼到最後，得到你的，依舊不是我？」
他面色痛苦地看著千葉楓，說出了這句話！
但見千葉楓的神色，從原本波瀾不驚轉變成了意料中的震驚。
寒冷的眼眸中透著前所未有的驚愕之色，「你這句話什麼意思？」
他轉過身面對著獨孤嚴那看起來異常可怕的俊臉，沉聲重複道：
「什麼叫犧牲了阿澈？你到底在說什麼？」
聽得出來，他的聲音中帶著明顯的顫抖。
從獨孤嚴的話中，聽得出來阿澈的死，並沒有像當年表面上的那麼簡單！
他看著獨孤嚴的眼眸，此時的獨孤嚴，看上去竟然讓他有些害怕！
苦澀的眼眸微微抬起看著他，他笑了笑，拽著千葉楓手臂的力道猛然加重。
將他拉進自己的懷中，唇，對準他的雙唇，不期然的落下！
千葉楓一時間躲閃不及，柔軟的唇瓣就這樣被他封住了！
此時的獨孤嚴，在碰上這雙他渴望已久的唇瓣時，眼裡滿是滿足！
做了那麼多的事，為的就是這一刻，他從不後悔。
千葉楓因為他這樣一個無禮的舉動而蹙起了眉頭。
伸手向要推開，卻發現力氣越來越小。
心裡猛然一驚，他的眼神有些不敢置信地看著面前閉上眼吻著他的獨孤嚴，眼裡閃過一絲驚慌！
他……一定對他做了什麼！
該死的，為什麼一點力氣都沒有？
剛才那杯酒……
他突然想到了獨孤嚴可以讓他毫不懷疑地喝下那杯做了手腳的祭酒。
費了好大的力氣才將獨孤嚴推了開來，他呼吸微喘地看著獨孤嚴，問道：
「你對我做了什麼？」
口氣中，帶著濃濃的怒意。
但見獨孤嚴帶著稍許滿足的笑容看著千葉楓，聳肩一笑。
「楓，聰明如你，難道還猜不出來嗎？」
他笑著湊近千葉楓，讓千葉楓的腳步下意識地往後退了退。
千葉楓的雙腿也開始發軟了起來，眼神驚愕地看著獨孤嚴一步步朝他靠近！
「你到底想要什麼？」
惱怒地看著獨孤嚴，咬牙切齒地問道。
卻見獨孤嚴的俊臉越靠越近，深邃的眸子中透著一絲柔情跟堅定。
「要你。」
明明是那麼溫柔的口吻，卻讓千葉楓聽出了一絲魔鬼的氣息。
千葉楓腳下的力氣越來越小，最後直接跌坐在了地上。
「嚴，我不想對你動手，你最好不要對我做出什麼事來。」
他的話，說的有些有氣無力，可那口氣卻是無比的認真跟堅決！
獨孤嚴很明白，千葉楓說的話，絕對是真的，而且說的話也絕對做得出來！
可是，他似乎根本就沒有把他的話放在心上。
聽他這麼說，他淡笑著搖了搖頭！
「楓，我知道，你絕對有本事讓我死，但是現在……我的心都開始死去了，又何必開始死不死呢？」
他在他面前蹲下，修長的指尖挑起了千葉楓的下巴，神色痛苦！
千葉楓看著他，眼裡除了冰冷，看不出任何情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