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馬的和平在德意志,這面旗幟是從未出現在法蘭西的土直到科爾賓的到來。科爾賓在紐倫堡讓伊莎貝拉指名為共治皇帝,這面旗幟跟著也就成了科爾賓的象徵。
騎士團的旗幟代表他是騎士團的大團長,貝阿恩伯爵旗幟表示他是法蘭西的伯爵,內維爾的旗幟意味他是內維爾家的繼承人。德意志新皇帝的旗幟,法蘭西人都不認識。
科爾賓不是沒想過攜帶其他旗幟,但既然以平叛的名義前來圍剿勃艮第,科爾賓當然是要高舉著皇帝的旗幟,處於道德的制高點,打壓起人來才事半功倍。
科爾賓壓根就沒想到貞德會帶兵過來營救勃艮第,同時困惑科爾賓的還有一件事,議會居然會認同貞德,讓她帶兵出征。
不過,這些都不是借口。
科爾賓技不如人就是技不如人。
一群法蘭西貴族帶頭撕破防線,把敵軍主帥圍困在中間。
高舉的武器接二連三地放了下來,殺人殺的眼紅的法國騎兵們陷入一片詭異的寂靜中,大傢伙面面相窺,他們無論如何都想不到,他們拚死衝殺進來之後,會面對到科爾賓。
「單挑還是群毆…」
只有戰死的皇帝沒有逃跑的科爾賓,科爾賓能做的只有拖延時間!
「單挑的話,是我一個打你們一群,群毆就是你們一群打我一個。
雖然是玩笑話,不過由科爾賓這讓人困死的德意志人皇帝說出口來,頗讓四周的騎兵們有種英雄末路的淒涼感慨,特別是那些不止一次兩次在科爾賓麾下任職作戰的騎士,他們的肩鎧上閃閃發耀的正是科爾賓親手帶上去的徽章。
「怎麼啦?殺呀!就差一點,我就大獲全勝了!我就能給科爾賓那個小子給他一個顏色好看了,怎麼你們都不沖啦?」菲利普在騎兵中的親信策馬從人群中擠出來,他扯著大嗓子在殺聲震天的戰場上喊了一通,「那敵人的主帥就讓給我了!衝呀·勃艮第的騎士們,俘虜敵軍主帥!」
一群勃艮第騎兵魚貫而出,不過很快有一大批就跟法蘭西人差不多紛紛止住了腳步,頭盔下的雙眸瞪得極大·直盯著前方。
不過饒是如此,仍有十數個騎士接連衝了上去。
日什卡在法蘭西騎兵們組織反攻,他雙眼充血地瞪得極大,哪怕明知救援不及了,可他還是哭喊著讓波希米亞人去救援。
波希米亞人不能讓科爾賓死了,他死了,異教徒的罪名很可能就能回到他們身上。洛林地方衛軍不能讓科爾賓死了·因為,那是他們效忠的皇帝,也是那個許諾帶給他們和平的人。地方主教們、一部分德意志領主也不想科爾賓死,他們是科爾賓成為皇帝後既得利益的一方,他死了,一切都會覆水東流的。
有人不想科爾賓死,但也有人想科爾賓死。
渴慕得到伊莎貝拉的德意志貴族幾乎看到了伊莎貝拉香閨的床沿,漂亮的女帝正在床鋪上等待著他們的擁抱和熱吻。
「保護皇帝!!!」
戰場上到處都是保護皇帝的吶喊·事情發展得比貞德想像中的還要好,一萬多人的軍隊徹底陷入了混亂,正在轉頭的·正在側擊的,正在前線準備進入戰場的,正在廝殺的,正在迂迴的,這些人全部擠在了一
數道利刃化做黑影劈來,科爾賓扔掉頭盔,舉劍憑直覺,一次又一次地架住迎面而來的劍鋒。胯下的德意志駿馬給撞得連連後退,數匹勃艮第騎兵策馬而過,沒給科爾賓絲毫喘息的時間·又是一次好幾名勃艮第騎兵聯合的阻擊。
騎士劍、釘錘、鎯頭接踵而來,劃破披風,在對方的劍鋒上喀出火花,他們誓要把這身穿華麗披風兜罩的德意志騎士打下馬匹。
衝過去的勃艮第騎兵扼住馬匹又再次調轉回頭,武器高舉,在夕陽下閃爍著冰冷的光芒向中間自顧不暇的科爾賓衝去。
四周的法蘭西騎兵發出數聲爆喝·幾匹駿馬馱著高大的黑影闖入勃艮第的圍獵場,攔在朝勃艮第騎兵的馬匹奔馳軌跡。
勃艮第人紛紛拉住馬韁,一時間塵土飛揚。
一個勃艮第騎兵驚訝地喊道:「你們傻了,那是敵人!快點滾開!」
「去死!」法蘭西騎兵手起斧落把毫無防備的勃艮第騎兵砍下馬匹,「大團長快走!」
又是數道黑影殺出,加入到科爾賓與勃艮第人之間的纏鬥之中,科爾賓頓時感到壓力大減。
「那些新來的法國佬造反啦!上呀,上去幹掉他們!」呆滯的騎兵群中忽地響起一個嗓音,數十個勃艮第騎兵殺出。
「上帝詛咒這幫勃艮第佬!」阿朗松公爵撩開面甲,他把手一揮,對左右的親衛喊道,「保護大團長!!!」
拉希爾罵罵咧咧道:「我早就不贊成過來幫助勃艮第人!你們還在等什麼?法蘭西的騎士們!給我上!保護大團長!」
吉爾旁邊衝過一個大吼大叫的勃艮第騎兵,讓他一斧頭撂倒,「阿朗松…帶你的人護送科爾賓離開這裡!」
這一切不過頃刻間,前一刻還在一起發動衝鋒的勃艮第人和法蘭西人戰成一團。法國騎士大多數叛變,原因無他,這些追隨貞德的親信又何嘗不是跟著科爾賓一起作戰的人。
敵人打成一團,此一時彼一時,科爾賓再不跑就是傻子了!現在大可以放馬逃跑!而且跑了以後,聲望不降還會反升。
瑪斯曼男爵和拉雷伊男爵等曾在科爾賓那裡作戰過的騎士觀望了一陣,叫喊著部下紛紛離開這亂鬥的漩渦中心。
貞德望著前方大亂的衝鋒隊伍,她驚叫道:「前方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大團長!貝阿恩伯爵閣下就在前方!這些勃艮第人欺騙我們!!!」隊伍前方傳來桑塞爾伯爵比埃伊驚慌失措的大喊大叫。
「陛下,我們沒有!」維利爾斯子爵先是一怔,接著他喊冤大喊道,「我們真的不知道大團長就在前方!至少我不知道!」
貞德的馬鞭抽到了維利爾斯子爵的頭盔上,她憤怒地吼道:「閉嘴!」
貞德舉目望去,前方已讓馬蹄踢騰揚起的煙塵擋住了視線,她咬牙切齒地道:「詛咒你們!」
「現在說什麼都晚了·我們還是想想怎麼善後吧!陛下!或許你有辦法救大團長一命也說不定呀。」維利爾斯子爵惱火地瞧了一眼在另一邊趁亂大開殺戒的勃艮第公爵。
「辦法?現在軍隊亂成一片,我們怎麼救拿什麼去救!?」貞德真是無能為力了。
各地主教的雜牌軍跟勃艮第人戰在一起,法蘭西人人又跟勃艮第人打成一團,波希米亞人、洛林人、盧森堡人相互擠成一團·這仗已經亂成不像樣子。
由於法蘭西騎士的掩護,科爾賓從混亂的騎兵對戰中衝了出來,他受了些輕傷,肩頭被砍了兩刀,火辣辣的,持著盾牌的右手手臂的臂鎧被砍破,流血不止。
兩眼搜索了一番日什卡波希米亞人的位置·他騎馬奔馳到那裡,用兩千波希米亞人和洛林衛軍組織防禦,這才吹響了撤退的號角,掩護著敗退的軍隊緩緩向朗格勒退去,勃艮第人、法蘭西王國的聯軍也順勢吹響了號角。
勃艮第人贏了。
菲利普欣喜若狂。
當晚。
第戎城內勃艮第公爵的宮殿,貞德坐在上首質問著勃艮第公爵菲利普的欺騙。
菲利普本來請貞德來並沒有想得太多,他連科爾賓都打不過,請貞德來·不過打著死馬當成活馬來醫。
但現在不同了,科爾賓敗退,貞德幾乎跟他鬧翻·菲利普有些害怕起貞德跟科爾賓裡應外合來坑他的第戎,不過轉念一想,菲利普就釋然了,他們差點把科爾賓殺了,雙方完全沒有和好的可能。
科爾賓輸了,他知道自己有多少斤兩,所以他覺得自己輸得理所應當。
但在其他人眼裡就不同了,德意志的皇帝竟然輸了,在德意志戰無不勝的皇帝竟然失敗了,跟那些對上了法蘭西王的對手一樣·一如既往地輸掉了戰爭。
一萬大軍氣勢洶洶地向第戎殺入,六千多人敗退而歸隨著科爾賓退回朗格勒,他用整整一個星期的時間去收攏兩千多人陸續退回來的士兵,第戎城下一戰,貞德的一陣衝殺就幹掉了一千多人,相互踩踏導致死亡的不下千人。
皇帝受傷·軍隊的士氣受挫,全軍只能在朗格勒稍作休整。
朗格勒,最好的庭院讓德意志兩個皇帝徵用了。
伊莎貝拉在桌案邊替科爾賓手臂換上傷藥,洛林家的醫師雖不能對付破傷風之類的病症,可對付外傷還是有些辦法的。
伊莎貝拉替科爾賓換好傷藥,凝視著科爾賓的眸子說道:「我們回洛林去吧?不要再打了好麼?」
只盼著取得開門紅的科爾賓此時已是騎虎難下:「這是我們成為帝國皇帝的第一次大戰,我們不但要打,還得獲勝。」
「那以後,就讓我陪在你身邊。至少,在我死之前,我不會讓人殺你。」伊莎貝拉不是貞德,政治上的事情,她知道,讓科爾賓打消作戰的心思只是隨口一提,跟著科爾賓上戰場才是她真正目的。
伊莎貝拉態度非常堅決,科爾賓跟對方的位置是平等的,伊莎貝拉跟他說,是表示尊重。
伊莎貝拉問道:「有什麼辦法擺脫目前的困境嗎?外面的士兵都在害怕。」
科爾賓垂下眸子,為難地說道:「我估計,此次只能把作戰的失敗推卸到貞德頭上了。把我們的失敗轉移為她出賣我這事上才能鼓舞起丟失的士氣了。」
伊莎貝拉聽著科爾賓口氣勃然大怒,她猛地一拍桌子:「你到現在還護著她!她帶領騎兵到毫不相干的勃艮第那裡時,她有為難過嗎?她帶領騎兵殺到你跟前的時候,她有為難過嗎?她手下那些士兵砍傷你的時候,她有為難過嗎?」
科爾賓沉默,但不是默認這個事實,在這種事情上跟女人爭吵無疑是自找苦吃。
伊莎貝拉瞪眼,起身離去:「你是騎士,你不方便出手。我遲早會狠狠地教訓那個忘恩負義的女人!」
傍晚,科爾賓在院子邊,看到伊莎貝拉穿著她那套騎士鎧拿著劍一遍又一遍地揮砍著。
貞德站在勃艮第人那邊,科爾賓是驚愕大過憤怒,他大度更多是建立在他在洛什那天晚上對貞德的印象之上。貞德,她就像一個五六歲的小孩童一般,做著她認為最好的事情,可是卻不知道這些事會給其他人帶來多大的傷害,但對這樣一個天真的孩子,能忍心下毒手去毒打一頓來教育她嗎?
比起在腦海裡把貞德吊起來好好教育一番,科爾賓更加傾向於知道圖爾裡到底發生了什麼,他派出幾個信使前往圖爾,迫切地想要知道,是什麼促使貞德去幫勃艮第人,更是什麼促使議會同意讓貞德領兵。
促使議會同意貞德出兵的原因很簡單,議會需要貞德到外面去,勃艮第人退還大片領土確實很好,但是圖爾上下更需要一個舒適的環境。
可是貞德不能給貴族們帶來這種舒適的環境。
她太虔誠了,虔誠到以至於嚴重容不下半點沙子,可偏偏教會就是整個西歐世界最大的藏污納垢之所。
教士們不能再忍受貞德的統治了,不能找情婦,不能販賣職位,不能調戲良家婦女,更重要的是,教士的職位買賣促動了許多人的利益。
貞德領兵在外,好讓他們從容在圖爾進行一場陰謀,於是由一小部分人主導,貞德和忠於她的軍隊在一無所知的情況下就被送離了圖爾。
瑞恩斯坦、瓦格雷,兩個聖殿騎士團的導師就是主導人之一,他們因為貪了阿維農翁教廷的龐大錢財遭到聖殿騎士團內部其他導師的追責和打壓,但幸好貞德對教會的掃除污垢才令那些隱藏在暗處的聖殿騎士團導師們暫時按捺住衝動沒有跳將出來。
可對兩人來說,法蘭西已不是久留之地,唯有離開法國,他們才有活路。
約蘭德也是主導人之一,貞德不分敵我對國內教會勢力的掃蕩令安茹這種代表傳統貴族利益的家族們收到的傷害很大。
教士和傳統貴族勢力就是促動貞德去勃艮第幫勃艮第人打科爾賓的最大的動力,議會的城市代表們看到能換回不少土地也有部分議員也通過了議案。
貞德對戰科爾賓。貞德踩著科爾賓的肩膀上位的,在他面前,她的神聖性將會減弱到最低,而且科爾賓手持騎士團的黃金冊,馬丁五世的手諭將會無效。
讓科爾賓擊敗貞德,再讓他返回法國,就算不做法蘭西王,也要把貞德換下去。
這樣做的好處也是很多的,首先,要是大家一起哄搶,只怕法國又不得不再打個天昏地暗的,再加上有馬丁五世的手諭在那裡,法蘭西的貴族們找不到借口反叛,而且,法蘭西的貴族目前也沒太多能力去反叛,他們筋疲力盡了,要是反叛的話,不但要面對厲害的藍衫軍,還得面對諾曼底貴族的反撲。
若是科爾賓的話,他將在洛林,不大可能管理法國太多,那這邊的各地領主就有了最大的自主權。
約蘭德是用這個理由說服其他人,但只有她知道,科爾賓是她情夫,科爾賓如果稱王的話,那她就是法蘭西無冕的女王。
然而,比起約蘭德佔盡好處的想法,兩個聖殿騎士團的決斷更有人情味一些。
陰謀就在夏爾的眼皮底下籌劃著,夏爾雖然察覺不尋常,但具體是什麼,他說不上來,他只能加強警備,牢牢地握住軍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