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中世紀最寸步難行的職業是什麼。在幾天之前,科爾賓對此沒有什麼概念。進入了德意志境內,科爾賓發現這塊養育出無數激進問題兒童的土地還真是一塊激進問題兒童出產地的美妙溫床。
貴族關卡林立,騎士莊園簡直就是土匪窩。沒有漢薩同盟的行會證明作為通行證,一個家財萬貫的商人拖著貨物在德意志走上一圈絕對變成身無分文的窮光蛋外加神經病。
商人。特別是有錢的商人絕對是中世紀最悲慘的職業之一。其悲慘程度堪比十字軍發動第一次東征被十字軍大棒亂錘的異教徒。
別看商人們儀表光鮮,吃的、穿的都比一般的貴族好,但他們的投資風險在中世紀這個混亂的大環境裡是非常高的。
遇上不講禮的貴族領主一次辛苦買賣的利益一定會減半,碰上無賴的國王類似英國國王愛德華三世之流,不但血本無歸,而且還附帶傾家蕩產並能贈送全家死光光的一條龍完美服務。
因為【長腿】愛德華三世,英國王室的黑歷史在整個西歐的商業界那是響噹噹的。英法百年戰爭開打第一階段後的中場休息時間,借貸給英國的意大利商業家族巴爾迪和佩魯齊就湊上去想要收回借貸給英國國王【長腿】愛德華三世的貸款。
當時英法戰爭期間,英國節節失利,商人見這股市不好要拋售是可以原諒的。可在英王眼裡就不是這樣了。這兩家在英國被授予了許多特權的銀行,竟然在這節骨眼上落井下石,軍事失利的【長腿】愛德華三世一怒之下當即宣佈拒絕還錢。
於是,世界上的第一次金融危機就因為英國國王愛德華三世而誕生了。
要知道佩魯齊和巴爾迪兩家銀行前後為【長腿】愛德華三世提供了價值相當於一個法國國王贖金近50萬英鎊的貸款,卻只收回幾千英鎊。這兩個依靠銀行業為生的商業家族立即崩潰。
兩大銀行巨鱷的破產帶動了其他一系列銀行機構隨之走向覆滅。整個依靠銀行業繁榮起來的亞平寧半島就這樣差點被【長腿】愛德華三世一腳踹回解【放】前。現在的銀行家很少有聽到了英國國王上門借貸依舊氣定神閒的。有著那個前例誰知道帶著【長腿】愛德華三世基因的英國國王子孫們會不會再耍上一招。
人家是國王,除非商人們能夠同仇敵愾像爆拜占庭帝國那樣去爆掉倫敦。但倫敦那窮鄉下實在值不得整個中世紀的商人們聯合起來。所以不論是佛羅倫薩還是米蘭甚至佛蘭德斯地區的銀行家,整個中世紀銀行業對英格蘭王室那都是敬而遠之。
哪怕英國國王提出的商業特權多誘人,可很多銀行家對於英國王室的放出的貸款無一不是少量得可憐,僅僅夠旗下的商業船隊在英國的各大港口獲取一定率的採購特權。誰叫不列顛半島就靠著佛蘭德斯和德意志沿岸呢!
從陸路行商抵達佛蘭德斯的布魯日便是利潤的最大極限,再過去就是諸侯林立的德意志繼續走下去經過當地領主的層層剝削注定是要虧本的。這個時候選擇走陸路的商人不是腦袋被人撞傻了,那就是頭一次出門行商的可憐蟲。此時最好的選擇是購買在布魯日市面上從北歐海運過來的毛皮、琥珀、紡織品返回出發地點。
想要到德意志境內賺錢就得走海路。花費一筆不菲的資金購置船隊通過直布羅陀海峽,沿著伊比利亞半島、法國的海岸線到英國補充食物、淡水又或者是到佛蘭德斯的布魯日把貨物傾銷到當地。
收購布魯日的毛織品、棉織品、鹽、酒穿過斯卡格拉克海峽賣掉船上的貨物再買入當地的黑麥、麥芽酒、啤酒、葡萄酒到條頓騎士團的騎士團進口那裡的穀物出售到荒涼卻出產皮毛、銅鐵的瑞典。
如此來回一趟,除非發生海難海船全滅,否則想虧本是十分難的,當然進入波羅的海前提是你擁有控制了波羅的海海權的漢薩同盟的許可。
作為德意志境內各個自治城市組成的行會聯合體,漢薩同盟守著一畝三分地硬是斷絕了許多人的財路。
但也有少數商人通過各種關係獲取了這種權利。而像洛林公爵這樣控制了大半條萊茵河扼守出海口附近領地的貴族,漢薩同盟的商人聯合體面對如此強勢的一名領主可不敢把他們用來對付其他國度商人的那一套用在洛林公爵身上。
在洛林辦事處的漢薩同盟代理人一聽到洛林公爵開口要找領內最好且有孩子在家的會計師,他也顧不得年初需要計算上年的賬務這樣忙碌的時間便把辦事處的會計師借給了洛林公爵查理二世。
在洛林公爵的在自治城市科隆郊外的城堡裡頭,從一大堆賬務上解脫出來的會計師史芬內斯忐忑不安地等待著公爵的接見。
洛林公爵查理二世並不是初代洛林公爵阿達爾貝特·梅斯伯爵的直系血脈,阿達爾貝特·梅斯伯爵在1147年從國王那裡得到上洛林公爵頭銜。
現任公爵的祖先要追溯到曾追隨奧托四世參加布汶會戰被俘的提奧巴爾德一世,他是第一代洛林公爵兄弟的血脈。後來提奧巴爾德一世無嗣,提奧巴爾德一世的弟弟馬提亞斯二世就繼承了提奧巴爾德一世的領地。而在這之前,洛林公國也發生過一次類似的兄長無嗣,兄死弟及先例。
正在史芬內斯琢磨著公爵是不是在幾年前因為被勃艮第從口袋裡拿走了領內的布拉班特,少了收入的公爵便想要從他口中挖出關於漢薩同盟在洛林公國領內的流通金額。被代理人警告過,史芬內斯不管怎麼樣都必須得管好他自己的嘴巴。
過了好一會兒,城堡主室大廳通往某個屋子的大門打開,等候在城堡的大廳裡史芬內斯從牆上的收藏品裡收回了他肆無忌憚的的眼神。
門那邊,昂首挺胸走來的洛林公爵有一雙碧綠深邃的瞳目,嘴邊密佈的鬍鬚剪裁成了德意志地區最流行的式樣,胸前一枚飾品鑲著碩大的綠寶石。
那要多少金馬克啊,史芬內斯一愣趕緊用了上一刻前公爵手下教導過的施禮方式:「尊貴的公爵陛下。」
「他就是我們公國最好的會計師了。」洛林公爵查理二世指著史芬內斯朝旁邊的一個身著華服老年人說到。
看著眼角邊出現的那半截熟悉而陌生的衣袍,這讓史芬內斯額頭有些冒汗。科隆這城市自從教省總主教被趕出去城去好幾百年已經很少有主教級別以上的教廷高層人員來過了。若不是他隨著商隊走南闖北還不一定能夠認出能夠穿著這一身衣服的人是誰,地方教省的總主教也就是德意志境內分疆裂土操控一方大權的大主教。
洛林公爵要幫助科隆總主教奪回科隆的城市管理權?史芬內斯嚇得身體直哆嗦。
就在史芬內斯想入非非的時候,身著一身總主教教袍的老年人走上前瞧了幾眼,他拉過旁邊的一個小孩:「史芬內斯先生,我人老了,對關於一些數目的事情也跟著遲鈍了。我這裡有個服侍我的學童就暫時交給你了,你幫我教導一下吧。或許將來他不想做神甫也可以靠著你的技藝到城市裡找頓飯吃。」
「是。」史芬內斯深深地彎下了腰,原來只是教導一個孩子啊,他剛才差點被自己嚇死。
「科爾賓,這些天,你就跟著史芬內斯先生學習吧,把他當成你的老師。」尼迪塔斯生怕貴族出身的科爾賓心高氣傲對平民出身的會計師態度鄙夷才特意吩咐道。
「是。」科爾賓點頭應道,尼迪塔斯在進入洛林公國前已經囑咐過他了以後在這片土地上他暫時不能再稱呼他為教父,而這是為了保證他的安全。
當時離開勃艮第公國一段距離,尼迪塔斯就恢復了天主教神甫的打扮。如果說中世紀商人是最寸步難行的職業,那僧侶和一切披上了宗教外衣的職業就相當於領到了在各大關卡通行無阻的通行證。
一路走下來,一行人在佛蘭德斯境內扮作商人繳納的稅金竟然比德意志境內林立的稅金還有多出三倍。科爾賓想著怎麼就沒聽說過中世紀有人利用宗教的這一特權進行走私買賣呢!
真是奇怪了。
順著萊茵河畔一路往下走去,在科隆這個地方,尼迪塔斯就不再繼續前進。
披著一身保暖卻粗俗的呢絨披風,他帶著其他人就朝繁華的科隆城外一座城堡走去。他從懷裡掏出一件東西和著幾枚銀幣遞給城堡門樓下的洛林公國衛兵,不出一段時間的功夫,一個中年美婦竟然提著裙角從城堡裡面跑出來。
這中年美婦一到跟前就飛身撲到了他教父尼迪塔斯身上哽咽。所有人同行的人在霎時間明白了一件事情:兩人的關係不一般。
六十多歲的尼迪塔斯和這個看上只有四十多歲的中年美婦的關係自然不一般,下一秒正當同行的人和城堡衛兵們一起根據現有的線索進行各種胡思亂想,那中年美婦開口坦白了兩人不一般的關係:「哥哥!」
果然很不一般。
這座城堡的主人,洛林公爵尾隨而來,看到自己夫人摟抱的男人面孔才釋然撤去了黑臉轉而露出燦爛的笑容把一行人邀入城堡。尼迪塔斯走著走著就和洛林公爵夫婦進了城堡偏室的小屋子。
出來後,科爾賓就被告知了將有人來教導他一項不可或缺的技藝。
於是,從今天開始,不管會計師史芬內斯願不願意就要常駐在洛林公爵位於科隆郊外的城堡了。
到晚餐時間,在這座比里昂要大上一號的城堡裡,公爵夫婦舉行了一次豐盛的家庭宴席,不僅陪同尼迪塔斯而來的一行人都獲得了不錯的招待,就連在廚房打雜的奴僕也沾尼迪塔斯的光吃上了肉。
望著廚房裡那個打雜的瘦子捧著巴掌大的肉塊淚流滿面,實在是吃不慣中世紀肉食的科爾賓捧起餐桌上的白麵包就往宴席所在的大廳走去,相比其他人視為美味的肉味,他寧願就著清水吃麵包。
踏踏地一大群人走動的腳步聲在城堡的石地板上發出清脆響聲由遠而至,為了避免撞到人,已經走出一腳的科爾賓又縮回了廚房通往主室大廳的樓道轉角處。
隨後,一個少女從他跟前匆匆走過,霎時間,吵鬧停止了,從科爾賓跟前走過去的女孩返身而回。
是一隻蘿莉。
明眸皓齒的蘿莉有著一雙碧綠的眸子。清澈,靈動。火把下帶著一層朦朧的美感,她居高臨下像是一領主在質問一名家中的雇農:「新的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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問個問題。大家想要我花一章的篇幅描寫一下阿金庫爾的戰役麼?如果大家覺得這樣有騙字數的嫌疑,我可以一筆帶過的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