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下一大片血跡斑斑的屍首,三個被掛綵的扈從草草用布片包住傷口了事。
害怕附近有著兩個公國的人在附近。尼迪塔斯趕緊帶著犯下纍纍罪果的殺人兇手騎上死者遺留的馬匹馬不停蹄地撤離現場。一路狂奔直至天黑,在一條有著小溪的草地旁,尼迪塔斯才下令讓隊伍停止前進。一行人從馬背上跳到地上二話不說就湊到小溪邊汲取那裡的冰涼的溪水。
休息了一段時間,尼迪塔斯才有時間去詢問為殺人而失魂落魄的科爾賓:「孩子,到底是怎麼回事?你當時為什麼要吹響那個號角?」
一切都是那個號角弄出動靜惹的禍,以內維爾家騎士的實力趕跑不長眼的流民根本沒有問題。反倒是被號角響聲吸引過來的那兩伙只把尼迪塔斯嚇得冷汗直流。幸好今天那些人裡面竟然沒有一個是為殺戮而從小經受過訓練的正規騎士,若是來個一個指不定大家都得把自己交代在那裡。
「全靠主的保佑。」想到這裡尼迪塔斯不禁為自己劃了一個十字,今天太危險了。
科爾賓抬起眼瞼吞下一口唾沫,他哪裡敢說實話。讓尼迪塔斯因為自己忌憚不堪一擊幾個屠夫才弄出一番驚心動魄的動靜來,他不被氣的半死的教父拍死才怪。
他決定撒謊:「有一個聲音在我耳邊告訴我這樣做的。」
「有一個聲音?!」幾十年歷經無數風雨的總主教怔怔地蹲在那裡,良久他緊緊地握住科爾賓的手臂催促道,「天命之槍!!!對了,是天命之槍。快,快,快把你今天從那勃艮第人那裡得到的槍頭拿出來給教父看看。」
那個害科爾賓擔上了殺人兇手的罪名的殺人凶器被解開表面包裹的布料暴露在月光下。尼迪塔斯叫道:「火把,快打火把。」
不一會兒,火把來了,插在地上。
隊伍一行十三人圍繞住捧著一把染血槍頭的科爾賓,總主教一臉嚴肅鄭重地端詳著科爾賓手中的槍頭,其他人好奇的目光在總主教和科爾賓還有那把槍頭之間來回移動。
幾分鐘過去,科爾賓覺得手臂有些累了,他不禁說道:「教父,若是你喜歡就拿去吧。」
尼迪塔斯反應十分激烈,他紅著眼睛拒絕道:「不行!你是這把槍選擇的主人也只有被天命之槍選擇的人才能攜帶它,如若不然就會像今天那個勃艮第人一樣死於非命的!」
「有那麼嚴重嗎?」納威特可是足足打量了好幾分鐘這把造型極其普通的槍頭,「也就年代比較久遠一些。而且什麼是天命之槍?」
「你們都跪下!」臉色一變再變的尼迪塔斯沒有回答這個問題,在火把下映照容貌有些扭曲的總主教再一次重複他的話,「你們都跪下。」
「科爾賓,你不用。」攔住了想要一起跪下的科爾賓,尼迪塔斯環視這十一個歷經了考驗的信徒說道:「主的信徒們,為基督天國而戰的勇士們。跟著我!用你們的生命、未來進入天堂的權力、家族的命運、個人的榮耀向主耶穌基督發誓:你們必將保守今天你們所看到的、聽到的一切!做不到的人必將在煉獄遭受磨難又沉入地獄永世不得翻身!」
跪在尼迪塔斯的面前內維爾護衛聞言面面相窺,科爾賓問道:「教父,這是為什麼?」
被要求發誓的眾人連連點頭也想弄明白。
「只有你們發誓了,我才能將我所知道一切告之你們。」
納威特猶豫了一會兒才下定決心,他抽出寶劍,以前額抵住劍柄說道:「我用我的生命、未來進入天堂的權力、家族的命運、個人的榮耀向主基督發誓:我必將保守今天我所看到的、聽到的一切!若我失信必將在煉獄遭受磨難又沉入地獄永世不得翻身!」
萬事開頭難,有了帶頭者做榜樣,接下來的人跟著一起發誓自然也就容易多了。等到所有人都以在凡世所眷顧的來作為賭注,尼迪塔斯才鬆下了一口氣。
他頹然坐在科爾賓旁邊的小石頭上指了指那把在火光下泛出淡淡光暈的槍頭:「這把槍名叫天命之槍。或許你們不清楚這個名字來歷,但它的另一個名字想必你們都十分熟悉:隆基努斯之槍。」
「是…是…那把在聖經新約裡提到的羅馬人…隆基努斯用來穿刺基督耶穌的…」
朗吉努斯失明的雙目奇跡般地被耶穌的四濺血治癒的故事,他們都耳熟聞詳。「對…就是那把…」尼迪塔斯的承認讓跪在地上的騎士、扈從紛紛癱倒在地,他們親眼看到了聖物!!!
「聖槍不是一直被存放在巴黎的聖禮拜堂嗎?」提留斯小心翼翼地提問道,大部分的法國人都知道在巴黎的聖禮拜堂裡存放著一百幾十年前由法國國王路易九世即聖路易向當時的佔據了君士坦丁堡的拉丁帝國購買的耶穌殉難聖物。
「是的。」
尼迪塔斯曾經去過由路易九世在1248年間修建而成的聖禮拜堂。在那裡他親眼目睹過耶穌受難時所持有的聖物,荊棘冠、在哈丁戰役被打碎後被找回真十字架碎片以及科爾賓手上的這把聖槍。
「我們今天遇到的兩伙人,一批是勃艮第人,另一批是奧爾良公國的人。勃艮第公爵無疑是在奧爾良公國與叛亂者作戰時讓他手下的人趁機衝進了聖禮拜堂奪走了這把隆基努斯之槍。他想把這把槍據為己有。」
隊伍裡一個扈從問道:「那我們豈不是壞了奧爾良公爵奉還聖槍的大事,他的人今天不是在試圖追回聖槍麼?」
「恐怕不是。」尼迪塔斯並不這麼認為,「奧爾良公爵的人想要把聖槍還回聖禮拜堂何必要對我們趕盡殺絕。恐怕他們也起了霸佔聖槍的居心。」
科爾賓捧著格外燙手的山芋弱弱地問道:「教父,那我現在該怎麼辦?」
「孩子,你從一出生就受到主的看顧。奧爾良公爵,勃艮第公爵你爭我奪陰謀算盡卻在今天通過那個死去的勃艮第人把聖槍送到你的手裡。你聽到的那個聲音便是天命,主的意志。主把聖槍送給你做禮物。教父不懂為何如此,但是主把象徵天命的聖槍交到你的手裡,那麼主必要會在未來給予你要肩負的重擔。」
為了強調這個天命之說,尼迪塔斯翻出了一千多年的老黃歷:「昔日的拜占庭帝國的君士坦丁大帝依靠這把聖槍擊敗了他的對手而坐擁整個世界,他手握聖槍標出了新帝國的邊界,讓生活在大地上人民放棄異端學識皈依基督的信仰,並構造雄偉的基督信仰天國即現在拜占庭帝國的首都君士坦丁堡。」
感覺周圍的反應沒想像中的那麼激烈,總主教意識到是他用錯了例子:「後來這把槍流傳到了查理曼大帝手裡。查理曼大帝一生打了53場史詩的戰爭,在聖槍的保佑下,無一失敗。後來查理曼大帝更是靠聖槍建立起一個偉大的國度,一個比起法蘭西還要大上五六倍的龐大帝國。」
周圍人倒抽冷氣的聲音達到了預想效果,尼迪塔斯嚴肅地吩咐道:「所以拿著它。收好它。哪怕未來是你的兒子、妻子、甚至是你的父母想要擁有也不行。因為只要你擁有聖槍一天,你便是天命所歸!一旦你失去聖槍,你便要命歸天國。」
「我遺失了聖槍就要死去?」
「嗯…」
不但科爾賓深深地吞下了一口口水,就連旁邊的那些護衛也是目光警惕地盯著這把聖槍,這玩意兒太邪門了。
一旦遺失就要掛掉,死了還沒上天堂的門票。哪裡算是什麼來自天國的禮物,分明是催命符和要人命的詛咒嘛。靠了,耶穌老鄉,你以前是不是玩巫術出身的,怎麼連這麼邪門的玩意兒都弄得出來。
「從今天,你便是聖槍。聖槍便是你,你們兩者命運注定要合二為一」
「呃,還不如說我就是那把刀,那把犀利的刀…憂鬱的眼神如同刀鞘把刀鋒的鋒利隱藏在心中…」科爾賓後悔極了。
早知道今天就不去吹那號角了。結果同時惹上法國境內兩個勢力最龐大的實權派這樣一個大麻煩,不明白為什麼這兩個派系的人都在窺視這柄被天主教上千年來神話的破爛槍頭。放在家裡忐忑不安,拿著手裡又提心吊膽,藏有不知道藏到哪裡去。
自我安慰這是科爾賓在幾年前閒得蛋疼的歲月裡養成良好習慣之一:「他們莫非就是傳說中的腦殘?」
作為親手握過這把槍的人,科爾賓敢肯定這玩意拿在手裡時沒有一股不可言喻的力量從手掌一直充斥到全身的感受。他只記得中午殺人的時候,他除了怕得要死,還是怕得要死。
「少爺,我會以我的生命來守護您。」納威特鄭重地說道,「以一名騎士的榮譽。我發誓。」
另外兩個騎士也抽出他們的騎士長劍說道:「我們也是一樣。以有生之年,我們將站立在您的前方守護您的生命。」
「我等亦是如此,以主之名。」剩下的人反應慢了一步,科爾賓在他們眼裡簡直就成了在凡間功成名就的保證和未來通往天堂的門票,兩眼金光閃閃。
「哎…這又不是指環王。再說了別人好歹還有一塊饅頭來著…」稀里糊塗地就被告之要去成為維護世界和平的人。科爾賓愁眉苦臉瞧著手上這把注定要陪伴他漫長人生的槍頭卻不知道距離他幾十英里的外一個屬於法蘭西王室直領的小村莊裡,一名女嬰正處於父母注視下寒蟬學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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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朋友懷疑主角會代替貞德你們放心,拯救法國這事還真得貞德來做,我目前還不想寫悲劇小說關於主角家的紋章你們想不到的哇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