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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段五三 東風 文 / 西風緊

    商凌的建議下,朱燮元沒有殺浙直總督邱忠良。商凌說:雖然部堂有尚方寶劍,可以先斬後奏,但邱忠良到底是一方大員,擅殺同僚並無好處。

    朱燮元認為有理,只有隨時維護央的生殺大權,才不會讓人忌憚、也不會遭來言官的非議。於是朱燮元下令將一干人等押解回京,交由三司法處置。

    人犯到京之後,張問根本沒叫人審,直接讓三司法宣佈邱忠良罪大惡極,誅滅族。邱忠良等人剛到京師,從囚車上一下來就被砍了腦袋,他京師的府邸也被玄衣衛和錦衣衛抄沒,府裡的親戚妻兒、丫鬟奴僕幾人全部被馬上斬……後來又抓到了他的授業老師、有往來的朋友、遠房親戚等有牽連的人,以及他們的親屬家奴都被殺了,導致這個案子死亡幾千人。

    月初,內戰生已經過去三個多月。一日,張問內閣同時收到了兩份奏章,一份塘報,一份邸報。

    通政司的官員提醒道:「張閣老,有一份是邊關八里加急。」

    張問強作鎮定道:「我知道了,你下去,把元輔請到值房來。」

    他先看那份急報,是從三屯營來的。還沒看內容,張問心裡頓時就是一緊,三屯營,是靠近北面邊牆的橋頭堡:建虜來了?

    這時內閣輔顧秉鐮走進了張問的值房,見張問眉頭緊皺,正看奏章,便問道:「張閣老,生了什麼事?」

    張問把手裡的急報遞給顧秉鐮:「果不出所料,建虜來了,京師又得準備惡仗。」

    顧秉鐮急忙瀏覽急報,張問又扯開另一份奏章,是南方朱燮元上的折子。朱燮元匯報了他江南穩定局勢的一些政策,還報告了福王主力的動向。

    張問從椅子上站起來,走到書案旁邊的一張大地圖前面,一邊看奏章一邊看地圖,他頭也不回地說道:「朱燮元上奏說福王沒有與西大營決戰的意圖,正湖廣方向運動,河南汝寧、南陽,湖廣襄陽、德安、黃州等府城已經淪入福王叛軍之手,有一部分兵力仍鳳陽府境內。」

    張問說福王,顧秉鐮卻答非所問,說起了北面的建虜,這是人之常情,建虜都入關了,北面才是火燒眉毛的事兒。顧秉鐮焦急地說道:「三屯營告急,張閣老準備怎麼佈置兵力抵禦建虜?」

    「熊廷弼薊州,朱彥國和侯世祿昌平,連同各城池守軍,京師外圍的總兵力十幾萬人,要擋住建虜並非難事……關鍵南方,如果能夠把西大營調回京師,必定能夠迅擊退建虜。」

    顧秉鐮道:「南方未定,如果抽調主力回京,南直隸丟了怎麼辦?」

    張問看著顧秉鐮的眼睛,神色鄭重地說道:「問題就這裡!福王的前鋒原本已經到了鳳陽蒙山縣,是要窺欲長江下游地區;但是,待西大營南下之後,朱燮元南直隸主持軍務,福王叛軍已從鳳陽府撤走,進而河南南部、湖廣一帶活動,明顯是想周旋耗費時日。

    ……福王蠱惑了眾多地方官員和地主支持,每到一地,許多地區便不戰而降,他們南方的活動區間極大,如果朱燮元要圍剿叛軍,就算每戰必勝,少了一年兩年根本不可能。

    假如我們把西大營主力和南直隸部分兵力調回京師勤王,福王叛軍定然又會攻擊長江下游,咱們如果把那些地方丟了,拿什麼來支撐朝廷和數十萬大軍;況且西大營來回幾千里奔走,拖也被拖垮了!分兵南北一半,戰力不足,不足以擊退建虜騎兵。這樣下去,形勢會對我們越來越不利!」

    顧秉鐮道:「遼軍是大明精銳,但願他們薊州能獲勝,擋住建虜騎兵。」

    張問歎了一口氣道:「現只能寄希望於熊廷弼身上了。」

    ……

    薊州城,熊廷弼從薊遼各地集了八萬精銳步騎,他身邊的劉鋌、秦良玉等武官都是身經戰的猛將,薊遼軍戰力不可輕視。

    城頭上火炮排列,刀槍如林,戰旗風獵獵飛揚。熊廷弼仰站城樓上,眉頭緊蹙著望著東方。

    這時只見東門外一股黃塵由遠而近,一騎飛奔而至,跑到城門下,抬頭嘶聲喊道:「遵化急報,快開城門!」城牆上的當值將領看罷那騎士背上插的令旗,遂下令放下吊橋,放騎士入城。

    那騎士策馬奔進城,衝到牆梯口,兩個軍士便過去要扶他下馬,結果他因為急著下馬「匡當」一聲摔到馬下,腦袋上的頭盔滾落地,他也顧不得地撿,連滾帶爬四肢並用拚命向石梯上爬。

    他身上血跡斑斑,臉上花黑成一片,眼淚嘩嘩直流,軍士急忙去扶他,他竟然哇哇哭了起來。

    軍士們把騎士拖上城樓,他見到熊廷弼便大哭:「熊督師,快兵救遵化!」

    熊廷弼道:「急報呢?」

    騎士的一隻手受了傷,而且兩臂都顫?抖,他試圖去取掛胸前的竹筒,卻取不下來,旁邊的官兵只得幫他取下來遞給熊廷弼。

    「熊督師,三屯營的人全部死了!遵化城外全是敵兵,再不救全城的人都要死……熊督師,快兵把***蠻夷滅掉……」

    這時一個身材魁梧高出普通人一個頭的黑臉大漢抱拳道:「末將願為前鋒!」

    這個高大的醜漢正是大刀劉鋌。上次他遼東了埋伏全軍覆沒,被逮回京師關進詔獄,被言官瘋狂彈劾,差點就被砍了腦袋,是張問把他從詔獄裡撈出來參加了京師保衛戰,大戰之後便跟著熊廷弼去山海關了。

    劉鋌戰心十足,主動請纓,卻不料熊廷弼喝道:「退下!」

    熊廷弼是這裡的老大,劉鋌只得憋住,怏怏站到一旁。熊廷弼又道:「我們的身後,是京師,是皇城,擋住建虜才是重要的責任!」

    那身上血跡斑斑的騎士咚咚直磕頭:「熊督師,您不能見死不救啊,沒有援軍,遵化上萬的兄弟,無數的姓都要遭建虜屠戮啊……」

    熊廷弼冷著臉,抬頭望著東面。很明顯,死守住薊州一個城不起作用,建虜可以繞開城池,也可以先奪取薊州外圍,讓這個城池變成孤城,被動防禦不是辦法。

    一旁的女將秦良玉勸道:「熊督師,薊遼各鎮一向相互照應,如果我們不一兵一卒,恐讓將士們心寒,請督師三思。」

    熊廷弼沉吟片刻,說道:「圍城打援是建虜的常用手段,沿途要先廣派斥候偵查,大軍小心進。」

    劉鋌聽罷是要打了,急忙說道:「督師,讓末將率軍做前鋒。」

    熊廷弼看也不看他一眼,只對秦良玉說道:「由秦將軍統率援軍,我給你步騎四萬,定要謹慎行事。」

    「督師……」劉鋌十分不爽。

    熊廷弼看向劉鋌道:「你急什麼,建虜糾集各部十幾萬人馬入關,還能沒仗打?秦將軍,你到達遵化之後,與守軍協同作戰。如果建虜用主力野戰,你不得輕敵冒進,可吸引虜兵到薊州城下,用火炮殺傷。」

    秦良玉抱拳道:「末將得令。」

    熊廷弼安排之後,仰起頭看向遠方,東風烈烈,夾雜著沙塵,風的氣息彷彿帶著血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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