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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段三十 選兵 文 / 西風緊

    張問和朱燮元等人西官廳一直談到午,午飯就衙門裡隨便吃了點。現這個衙門剛剛起步,大到制定規則、小到督制專門的兵符,都還沒有準備好。坐偏廳裡負責筆錄的書吏,為了記錄事要、紙張都用掉了一疊。

    就這時,有個身穿道:「稟各位達人,幾位將帥大堂外邊,想見張閣老。」

    張問道:「傳他們進來。」

    過了不一會,就見四個身穿鎧甲的將帥從門外走進來,都是張問認識的熟人。章照、葉青成,是幾年前張問遼東時的舊部,現溫州軍大營;其還有個女將穆小青,是接受朝廷招安的白蓮教聖姑韓阿妹的表姐,屬於張問的後宮一派;另外還有個圓臉莽漢劉彪,是劉鋌的兒子。

    四個將領先後走進堂,然後站成一排,「匡當」一聲單膝齊齊跪倒,對張問抱拳道:「末將等拜見張大人。」

    張問急忙從椅子上站起來,走下暖閣,一一扶起幾個將帥。張問面帶笑意、態十分親切,扶葉青成的時候說道:「葉將軍,你教給我那套劍法,我可是堅持練了一年時間了,找機會咱們比劃比劃。」

    「哈哈……」劉彪等人聽罷便笑了起來。

    而葉青成則謙虛地說道:「大人青出於藍勝於藍,恐怕末將早已不是大人的對手了。」他的身材頎長,面容如削,四個將領,氣質卻是好,而且因為曾經是個秀才,言行帶著一種其他武將沒有的儒雅之氣。

    張問又說道:「爾等大軍駐紮京師,定要約束部下、不要滋擾生事,以好給京師官民留下個好印象。」

    章照拍著胸膛說道:「大人管放心,咱們到京都一個多月了,何曾生過擾民之事?咱們這支人馬,現是令行禁止,軍紀嚴明絕無二話。」

    張問突然收住笑容,正色道:「此話當真?」

    章照道:「軍無戲言。」

    「好,正巧今天我到德勝門來了,以後不定有時間……」張問看向兵部尚,「朱大人,擇日不如撞日,要不今天我就為你們西官廳初選一下將士?」

    朱燮元呵呵笑道:「請張閣老安排。」

    就這時,突然門外傳來了沙沙的聲音,張問轉頭看出去時,只見外面下起大雨來了。張問想了想,說道:「那好,立刻傳令南方兩營兵馬到德勝門外集結!」他回頭對朱燮元說道:「用兵部的命令傳東官廳監軍李朝欽,命他召集三大營各部、也到德勝門外來,就說兵部要選兵。」

    朱燮元皺眉道:「沒有宮裡的聖旨,恐怕不容易調動京營。」

    張問道:「改制官廳,已經是批紅決定的事兒、並且了官報:一應兵馬都要聽從兵部的統編安排,李朝欽會聽的。」

    「那好,下官即可就辦。」

    張問回頭對章照等人說道:「你們都下去帶領各自的人馬,到德勝門外去,我稍後就到。」

    「末將等遵命。」

    ……

    雨還下,時值月,已到了深秋季節,每下一場雨,天氣就會冷一頭。張問等官員乘坐轎子來到了德勝門外,他轎子裡聽得外面人馬吵鬧,各營兵馬已經到城門外集結了。侍衛為張問挑開轎簾,他從轎子裡面走出來後,又有一個人他頭上撐了一把傘。

    「牽馬過來!」張問喊了一聲。

    旁邊有人忙牽著一匹馬走了過來,還有一個人端了一根凳子過來。張問接過韁繩,對打傘的人說道:「不用給我打傘。」

    「大人,雨大,別著涼了。」

    張問沒有搭理他,直接踩凳子上翻身上馬,從儀仗隊伍裡策馬奔了出去,後面的幾個侍衛急忙騎馬跟了過去。

    雨其實不算大,淅淅瀝瀝的卻很快就把張問身上的官袍打得濕。他騎馬上向前面望去時,只見人山人海盔甲黑壓壓一片,人頭攢動上面刀槍如林。

    「都站好了!」張問聽見軍隊前方章照扯著嗓子大喊。他聞聲看去,前方的那些兵馬陣型比較整齊,看旗幟是溫州大營的人馬;緊挨著那營兵馬西邊的是福建大營;京師三大營也來了一些人馬,東邊亂糟糟一團、正整頓隊伍。

    「張閣老,張閣老……」突然一個尖尖的聲音喊道。張問回頭看時,只見來的人正是京營監軍太監李朝欽。李朝欽身後有個小太監給他打著傘,他一看張問騎馬上身上濕漉漉一片,便回頭對那小太監說道:「別打了。」

    連王體乾張問面前都無法裝大,李朝欽這些太監要買張問的賬,張問沒打傘,他也不敢繼續打著。

    但張問卻說道:「李公公,你打著傘,今天是我要雨裡邊選兵,我不打傘無妨。」

    李朝欽一臉關切地說道:「哎呀,張閣老,您也得注意身子,別著涼了呀,您看身上都濕透了……這天兒也怪,都一個多月沒下雨了,偏偏今兒個張閣老要選兵,它就下雨了。」

    張問指著京營那邊亂糟糟的一大群人道:「京營那邊是怎麼回事,叫各營將帥趕快整頓人馬,排成隊列!」

    他又回頭對身邊的官員說道:「著令傳令兵到各營傳令:排成隊列肅立,沒有命令不得亂動!記好了。」

    「是,大人。」

    後面朱燮元、沈敬、黃仁直等官員打著傘走了過來,他們深一腳淺一腳的,被雨水淋濕的地面被無數人踩過之後、泥濘不堪。黃仁直一手打著傘,一手擼?著鬍鬚笑道:「大人選兵要做表率,老夫年紀大了可受不了寒,還請見諒。」

    張問向那幾個花白鬍鬚的官員點點頭,這些人年紀大了,確實應該體諒。

    傳令兵正營隊間穿梭,一面高聲喊道:「張大人有令:各營將士排成隊列肅立,沒有命令不得亂動!張大人有令……」

    沒過多久,章照所部的人馬已經安靜下來,站雨一動不動;穆小青那邊還有些混亂;而東面三大營那一大團人馬,是吵鬧,冰冷的雨水、泥濘的地面,加上沉重的盔甲,讓他們怨聲載道,紛紛埋怨上邊檢閱軍隊也不選個好日子。

    張問叫來葉青成,對他說道:「你帶著親兵到各營巡查,那些站著亂動、亂說話的人,叫他們都回自己的營房。」

    不出半個時辰,京營那邊就有成建制的陣營被遣散回去。遣散的那幾幫人馬,估計平時根本就不操練、毫無軍紀可言,站隊伍裡說三道四、一會嫌冷一會嫌濕……剩下的人雨站了半個多時辰以後,就有點考驗忍耐力了,各營都不斷有人被遣散回去。張問也親身感受著雨淋著的滋味,他騎馬上沒有動,很快就覺得寒冷刺骨,不咬著牙關就得咯咯亂響,嘴唇都凍烏了。不過因為張問比較年輕、身體原本就硬朗,而且每天練劍,他還堅持得住。

    朱燮元等老頭打著傘、站了近一個時辰,雙腿軟,卻見張問雨一動不動,都對他十分敬佩。

    雨水順著張問的帽子往下滴,而他卻將腰板挺得筆直。他穩穩地站那裡,他的堅定感染了身後的那些官員。官員們看到了張問的態,他不僅堅持雨、會堅持他的政略上。

    兩個時辰過去了,天色都已漸漸黯淡,雨下得小了,但一直都沒有停過。這時候空地上的兵馬已經離開了一大半,剩下的人都默默地站泥濘,城樓下竟然安靜下來、完全不像有幾萬人聚集的地方。

    小雨沙沙作響,細微而緩和。秋雨和時間的沖刷下,浮躁彷彿已經遠去了,剩下的人都很認真地看著張問,張問板著臉坐馬上,和眾軍對視。

    「駕!」張問終於揚起了馬鞭,動了起來,他陣營前面奔馳了一圈,麻木僵冷的身體因為馬背的抖動隱隱作痛。他勒住戰馬,伸手臉上抹掉一把雨水,大聲說道:「我給這裡站著的將士們取了名字,從今天起,你們就叫西大營!」

    張問回顧周圍,繼續說道:「從今天起,你們的軍餉,大明軍士的高標準上提高三倍;甲兵、衣服被褥一應用全部由國庫開支!從今天起,戰死者父母妻兒由兵部專款奉養!」

    軍營裡的將士頓時嗡嗡說起話來了。三倍軍餉,讓他們有些吃驚,又有點不敢相信;不過這話是內閣大臣親口說出來的,肯定比較靠譜,於是大伙心動了。眾人吵鬧一會之後、便開始歡呼,一改先前那長時間的安靜,氣氛立刻熱烈起來。

    張問策馬回到儀仗隊伍裡面,從馬上下來,對朱燮元說道:「我得回去換身衣服,朱大人這裡主持官吏、將帥,把這裡的這些將士名單造冊統計,存檔到西官廳。」

    朱燮元拱手道:「有下官這裡,張閣老快些去換身衣裳、將息身體。」

    張問和眾官員別過,這才上轎回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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