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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段十六 懷柔 文 / 西風緊

    山海關邊報,建虜欲用兵朝鮮、聯盟蒙古諸部的消息,引起了明朝廷核心的一陣恐慌。對於魏忠賢來說,恐慌的原因是擔心自己的地位不保,因為這樣跡象很明顯地表明建虜要想劫掠關。聯盟蒙古,既可以「合縱」,又可以打通與關連接的道路,為借道攻擊創造條件;意圖征服朝鮮,既可以取得多的糧食供應,又可以消除後患。

    魏忠賢急沖沖地來到內閣,找輔顧秉鐮出謀劃策。卻見內閣值房裡,除了顧秉鐮,幾個部堂大人也,他們也商量這事兒。

    這些權力核心的官員,有的是完全投靠了魏忠賢、如兵部尚書崔呈秀,其他的雖然沒有維忠賢馬是瞻、但也表示了對魏忠賢的尊敬之意,這才有機會上位。所以當魏忠賢走進來的時候,官員們紛紛見禮,禮節上恭敬不已。做太監能做到魏忠賢這個份上,也算是牛人了。

    魏忠賢也顧不上裝筆,焦急的心情臉上表露無遺,「照這樣下去,咱家瞧著建虜還真有膽兒到京師來,大伙議出什麼法子沒有?」

    部堂官員都看向顧秉鐮,顧秉鐮皺著眉頭,眉間三道豎紋給人嚴肅穩重的感覺,他有些勉為其難地說道:「魏公說得不錯,照這樣的跡象看,建虜極可能入關劫掠。咱們幾個人議出了些法子,現派兵支援朝鮮已經來不及了,關鍵是對蒙古方面的態,強硬還是懷柔,咱們有些分歧。」

    魏忠賢道:「都有些什麼法子?」

    顧秉鐮道:「戶部尚書田大人覺得東夷和蒙古早已眉來眼去,而且北邊建虜已經有了優勢,蒙古為了生存不會誠意與我大明為盟,行款是肉包子打狗……」

    這時崔呈秀迫不及待地就把話頭接了過去,「乾爹,咱們可不能坐視建虜這麼折騰。您想想,要是讓蒙古人和建虜撮合到了一塊兒,建虜騎兵繞道蒙古攻擊關內,可不是省事多了?」

    崔呈秀口不擇言當著這麼多朝廷重臣、厚顏無恥地直呼魏忠賢乾爹,頓時引來了幾道鄙夷的眼光。大伙投靠魏忠賢那是沒辦法的事兒,可也別做得太過分了不是,讀書人的風完全給這廝踐踏了!

    但是魏忠賢不這麼認為,他聽了崔呈秀的話,覺得這麼多大臣,還是崔呈秀忠心,凡事先想到的還是咱家。

    魏忠賢便說道:「崔呈秀說得不錯啊,要是建虜打到京師來了,張問一黨不得往死裡栽贓咱們?到時候彈劾的奏章都能把咱們給淹了!」

    戶部尚:「魏公,這會兒不論建虜是不是要打京師,咱們都沒有辦法了,只能把心思用到抵禦敵兵、減少損失上才是明智的法子。下官覺得,對蒙古議款毫無用處,反而會增加戶部的財政負擔,不如把錢用到邊防和軍備上去。」

    崔呈秀一臉不爽道:「田大人!你眼裡究竟還有沒有魏公公?這事兒不是明擺著嗎,只要建虜一到京師地界,對咱們就非常不利!這點你沒看到?」

    崔呈秀個子矮小,其貌不揚,可說起話來倒是擲地有聲、振振有詞。

    相比之下,內閣輔顧秉鐮卻是個老油條,一開始說了幾句廢話,根本不表明自己的立場,或許他已經有了立場,但也要借田吉的觀點來表達。反正不對蒙古行款,是田吉說出來的,並不是他顧秉鐮的主張。

    田吉和崔呈秀這些人比起來,看樣子要正直一些,當然也要傻得多,冠冕堂皇地說這樣的話,好像只有他自己心裡想著國家、別人都謀私似的,完全是得罪人的干法。果然田吉和崔呈秀幾個回合的交鋒,就說了幾句話,魏忠賢立刻就覺得崔呈秀忠心、田吉忠心不夠。

    田吉四十多歲的樣子,飽讀詩書,很年輕的時候就了進士、滿腹經綸,當初還做過庶吉士。由於前邊的路走得很好,他心裡自然就多少有些抱負,又不太圓滑,當然就犯了一點毛病,給魏忠賢等人留下了裝筆的印象。

    「你哪知眼睛看見老夫心裡沒有魏公了?老夫可不像有些人,專門顧著拍馬溜須,一點有用的建議都沒有!誰都知道建虜打到京師來不好,但是對蒙古行款就有用了嗎?沒有用的事兒,做它干甚?」田吉瞪眼吹鬍子地大聲說道。

    崔呈秀冷笑道:「我看你不是不想拍馬溜須,而是有異心!」

    「崔呈秀,你休得血口噴人!」

    崔呈秀指著田吉的鼻子罵道:「你戶部拿不出錢,就不顧魏公的大計?那你還佔著戶部堂官的位置干甚,拿你有什麼用?」

    田吉氣得滿臉通紅,怒道:「你說我沒資格做戶部尚書?你有什麼資格說我……」

    「夠了!」魏忠賢拉長馬臉,生氣地說道,「吵吵吵!吵來吵去管什麼用?你們倒是拿出好點的法子出來呀!」

    顧秉鐮這時才說道:「是老夫無能,不能調諧各部堂官,老夫有責任。」

    魏忠賢看向顧秉鐮:「顧閣老覺得這事兒應該怎麼辦?」

    顧秉鐮愣了愣,要是心裡話,他的看法和田吉相同,爭取蒙古,大明對建虜根本沒有優勢,拿錢糧去浪費是無用功。可剛才顧秉鐮已經看出來魏忠賢的態了,魏忠賢不想建虜從蒙古那邊繞過來,所以要想辦法阻止。有甚者,崔呈秀竟然把田吉相同的意見說成是有異心!

    於是顧秉鐮也不太想表明真實態了,一則根本沒有用,想當初他堅決主張把張問捧上去,魏忠賢還不是不同意;二則可能產生有異心的嫌疑。這樣吃力不討好的事兒,顧秉鐮不太想幹。

    見魏忠賢逼問,顧秉鐮只好說道:「就咱們現的處境來說,自然應該拉攏蒙古,可能地阻止建虜的攻勢。可這樣的辦法有些困難,朝廷財政緊張咱們不說,行款畢竟不是什麼光彩的事兒,肯定會遭來非議……站蒙古的立場上看,咱們大明眼下武力不濟,連吃敗仗,從薩爾滸之戰後,再沒有採取過攻勢,所以對蒙古沒有多大的威脅;相反,女真人氣勢洶洶,吞併了遼東大片土地,攻勢之下,蒙古既可能屈從,所以這事辦起來也有難。」顧秉鐮話鋒一轉,又說道,「當然,難處是難處,只能這樣才對我們有利,就得先想想法子了。」

    顧秉鐮的一番話,其實就是廢得不能再廢的廢話,沒有一個字有用,但是讓人聽起來很是實心,魏忠賢聽罷就覺得還是內閣輔有見識,對什麼事兒都看得透徹。他便說道:「顧閣老說的才是實的話,你們爭吵那些有什麼用?趕緊拿出個章程來,如何訂出方略。」

    顧秉鐮又說道:「魏公,訂出章程還不到時候。這事兒得讓皇上肯之後才能辦。」

    魏忠賢恍然大悟,立刻點點頭。說了半天,怎麼把皇上給忘了?咱們大明朝,皇上經常被罵、被質疑,但是皇權的地位那是沒得說,什麼事皇帝不同意就別想辦成。

    於是一通爭吵不歡而散,魏忠賢把山海關的消息呈報皇帝去。讓魏忠賢沒意料到的是,這次皇上下旨說要廷議。這種情況真是不容易,朱由校這皇帝當了快三年了,平日裡都只顧玩他的,他親自關注過的廷議沒過三次!

    陰曆五月十五,端午節剛剛過去十天,皇帝詔京師四品以上京官到華殿廷議。張問是三品官,雖然眼下沒有什麼實際的職權,但這種朝會也是要參加的。他換上了大紅色的官袍,家裡收拾一,因為面容俊朗,穿上這種顏色的衣服,看起來加俊俏,像個郎官似的。他的身體還沒有福,腰上無多累肉,所以這種官袍的腰帶顯寬鬆,鬆垮垮地掉腰上晃很影響行動,張問平時是不太喜歡穿這身衣服的。

    張問坐著轎子,由一眾男女侍衛護衛出門,一行儀仗從偏僻冷清的胡同出來,向北走,越來越熱鬧。走到棋盤街的時候,是人山人海繁華之極。棋盤街燈市旁邊,挨著紫禁城,恐怕是京師繁華的商業街了,這地方的店舖簡直是寸土寸金。

    從棋盤街出來,東華門就不遠了。東華門就紫禁城的東南角,武官平日裡上朝一般就從這裡進去,並不是走午門。進入東華門,入眼處就是一條河,稱為玉河,玉河上有一道漢白玉的橋樑,就是望恩橋。張問是步行過的望恩橋,禁城行轎行馬,那不是一般人可以幹的事兒……魏忠賢好像宮裡就是坐轎。

    華殿離望恩橋不遠,過橋走一會就到了。從華門進去,只見大殿已經站了許多官兒,紅通通的一片,煞是喜慶。兩京的官員是上萬人,京師的四品以上的官員上人,於是今天這個廷議,倒是十分熱鬧。

    廷議一般是分部堂進行,不過這種關係整個朝廷政略的事,也就禁城集體討論。皇帝是不用參加廷議的,只需要等待廷議結果,有分歧才讓皇上裁決。不過今天的廷議,算是朝會了,朱由校也有到場。

    有司太監唱詞之後,朱由校登上御座,眾官按禮行朝禮,三叩拜之後,按秩序站位。剛才朝禮的時候,魏忠賢迴避的遠遠的,不然會被彈劾故意接受官朝拜,等大伙都站起來了,魏忠賢才跑回朱由校的身邊,侍立御座之旁。

    魏忠賢附耳過去,聽朱由校說了幾句話,然後對官朗聲說道:「皇上說,前些日子張問上書言建虜威脅京師,布呈方略,皇上已下旨照辦,問內閣和各部堂官,辦得如何了?」

    這時顧秉鐮從板凳上站了起來,因為他是內閣輔,所以一般情況下都會被賜座。這個情況從嘉靖時就有了,不過內閣的實際狀況卻和嘉靖時已經完全不同:嘉靖、萬曆前期時內閣權力極大,統率官,現的內閣……

    顧秉鐮奏道:「稟皇上,臣等正全力照辦,只是鑒於朝廷實情,進展不甚順利。今年的稅銀還未收齊,許多年前預算都未有銀子到位,這種突事件,是無處抽調錢糧;邊關多事,西南、東南、各地叛亂也還未完全解決,抽調大軍困難;具體如何佈置,也分歧頗多。請皇上明鑒,這件事絕非短時間之內可以辦妥的。」

    張問聽罷立刻說道:「臣有話要說。」

    得到朱由校同意之後,張問便從間的人群裡挪步走出隊列,抱著象牙牌說道:「元輔所說的辦法,微臣不敢苟同。牽制建虜後方,為什麼非要耗費巨大實調朝廷兵馬?只需要一個人就可以辦成的事,為何要這樣麻煩?」

    開玩笑,什麼理由都讓他們說了,把責任推得乾乾淨淨,有這麼輕巧的事嗎?

    張問一說話,立刻就有一些蘇杭書院派的官表示附議。

    這樣的狀況讓魏忠賢一黨的人十分憤怒,崔呈秀第一個站出來指著張問的鼻子說道:「一個人就辦成?張問,你好大的口氣,不知那個人是有三頭臂呢、還是神仙下凡?你倒是說說看,什麼樣的人有如此能耐!」

    張問不慌不忙地說道:「下官正要給兵部推薦一個人,劉鋌。朝廷只要給予劉鋌一定的權力和錢糧,讓他去遼南自己招募兵丁、佈置安排,就完全可以勝任。既省事又省心,還能為朝廷辦好事,為什麼不用這樣的辦法、而非得要四處抽調用你們自己的人?」

    此言一出,許多官員都心裡尋思,這個劉鋌已經實打實地犯了事,詔獄裡蹲著,張問還真想使勁把他撈出來?

    這是一種態,張問要表明對自己人關照,他需要有這種態,才有建立黨羽勢力的潛質……雖然大伙都嚷嚷著不朋不黨,可真正混朝廷沒有左右上下的關係真能混得下去嗎?

    崔呈秀聽罷吃驚地說道:「劉鋌已經獲罪下獄,你想包庇罪犯?」

    「劉鋌是有罪,這點不假。但是朝鮮戰爭、薩爾滸等戰爭,劉鋌對大明的功勞,是可以拋諸不問的嗎?劉鋌熟悉遼東,又是沙場老將,這樣的人哪裡去找,現國家用人之機,不正好給他一個將功補過的機會麼?」

    崔呈秀冷冷道:「讓他一個人去,花了朝廷的銀子、沒有辦成事兒,這責任是不是你張問來擔當?」

    張問長身而立,做出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這次劉鋌是我推薦去遼東的,他要是辦砸了,我張問被彈劾那是鐵板釘釘的事,還需要崔大人來多問一句?況且局勢所迫,這事雖然不定會成功,可是這樣是有效的辦法,總不能試都不試一下?」

    看著張問振振有詞,魏忠賢有些慌神了:讓劉鋌出來,只對張問有利,對魏黨什麼好處都沒有。要知道張問上書到現,已經過去一個多月,就算現把劉鋌放出來,以後京師遇警,張問那幫子人還不是有話說,說你延誤了時機!

    魏忠賢向顧秉鐮做了一個眼色,顧秉鐮見狀,也不好裝作沒看見,便向北面躬身拜道:「皇上,劉鋌丟城失地,不能不給以嚴懲!否則亂了律法,以後將士作戰不力,如何公正對待?眼下建虜頻繁接觸蒙古,已經有了攻擊大明的徵兆,事情緩急不同,不能寄希望於一個人身上。就算放出劉鋌,讓他去遼南主持軍務,招募兵丁、佈置戰局,需要多少時間!短時間之內根本無法威脅到建虜安全。如果一定要用牽制方略,也只能調集重兵、主動出擊,開闢的戰場,才能得到立竿見影的效果!」

    這時張問又說道:「元輔這樣說,不是等於主張什麼也不幹嗎?開闢戰場,元輔又說沒錢沒兵;任用劉鋌,您又說沒有效果。那應該怎麼辦?」

    顧秉鐮不溫不火地說道:「張大人,你急,整個朝廷都急。事情總得一件件辦?你要是敢立下軍令狀,說任用劉鋌,建虜就一定不敢進犯關內,老夫肯定站你這邊支持你!你剛才也說了,用劉鋌不一定能成功,老夫是覺得根本就於事無補!當下之急,是對蒙古的邦交應該採用什麼方略!」

    朱由校見眾人吵個不停,他也有些頭疼,他對軍事本來就是外行,便一直沒有說話。這時他終於說道:「牽制方略,容後再議,對蒙古邦交,顧閣老有何主張?」

    這種時候,顧秉鐮才不想表明立場,便把和魏忠賢說的那些話,改編了一下丟了出來,表面上看上去是有一顆炙熱的急國家之所急的心情,實際上一琢磨,這不是站間,等於沒說嗎?

    就這時,崔呈秀勇敢地站了出來,說道:「啟稟皇上,臣覺得應該對蒙古採取懷柔手段,不能讓他們投向建虜。」

    「懷柔?」朱由校愣了愣,尋思著大明朝一向的懷柔手段,又說出兩個字,「行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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