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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段十 鐵鏈 文 / 西風緊

    作為三品大臣,早朝還是得去,張問每天早上都要去御門站一會,等著裡面的太監傳旨說今日早朝取消,然後才跟著眾大臣一起散去。這樣的聖旨每天都會有一道,風雨無阻。

    張問現的壓力有點大,但實際上生活節奏並不快,每天沒有什麼繁瑣的事務要做。都察院他很少去,因為他雖然掛著都察院御史的官銜,卻剛從地方上回來不久,衙門的事各有各人負責,他這時候去插一腳顯然不好。

    上完早朝,白天基本就沒什麼事了,不過晚飯要去一家酒樓參加個宴席,到場的都是蘇杭是有用的,說不定什麼時候就有用得上的時候。這些官員平時無黨無派,多數是些小官,有部都察院言官,也有各個衙門任職的官員。表面上是同鄉會,因為蘇杭書院江南,收的士子不部分也就是江浙一帶的人。

    對於張問這樣的大員,官員們結交有好處,所以酒桌上都對張問很是尊敬。喝了酒,還有人要找姑娘陪張問,張問拒絕了。

    從酒樓裡出來時,天已經完全黑下來,恐怕已到二天,街面上的一些店舖已關門。張問便命人快些走,趕著回家,太晚了街上走也不是太好。張問的家青石胡同,那是個老宅,地方不太好,不過張問一直沒顧上換地方、實際上他也不想換地方,只等朝局穩定些了擴建一下。

    青石胡同晚上光線有點暗,旁邊只有幾家普通姓,這時候早已關門閉戶不見燈光。姓家比較節省,晚上都很早睡,節約燈油,他們寧肯早上早起。

    張問坐轎剛進青石胡同,突然轎子停了下來,聽見轎子外面玄月的聲音道:「什麼人,站住!」

    只聽得叮匡一聲,好像鐵鏈條摔地上一般,張問撩開轎簾,頓時吃了一驚。轎子周圍都是張問的侍衛,打著燈籠,所以能看清轎子旁邊摔倒的那個女子。張問吃驚的不是有個女人摔倒這裡,而是這個女人衣冠不整、手腳上還鎖著鏈條。

    難道是女牢裡逃出來的?張問第一個想法是這樣,但是仔細一看這女人身上很乾淨,衣服料子也很好、乾乾淨淨的,凌亂的衣冠只是因為手腳被鎖行動困難掙扎成這樣的。

    這時只見胡同兩邊各有三兩個人打著燈籠走了過來,張問身邊的侍衛立刻變得緊張起來,紛紛拔出了武器。張問看了一眼地上那個女人,手腳都鎖著,應該對自己造不成多大的威脅,畢竟張問每天早上都要練練,也不是隨便一個人就能把他怎麼樣的,身邊還有這麼多侍衛呢,都是高手。

    胡同兩邊的漸漸走近,看見轎子旁邊的明晃晃的刀劍,便立刻停了下來。這時一個老頭的聲音道:「閣下勿要緊張,鄙人等並無惡意,這個女人是府上的……奴婢,我等拿了人就走,還請閣下行個方便。」

    玄月看了一眼地上的女人,正要去抓人,那女人突然看向張問道:「不要,我不要回去,我不要回去,您救救我……」

    剛才那老頭又說道:「你跟老夫回去,家裡的人不會害你,會好好待你,別這裡丟人現眼,塊跟老夫走!」

    那女人搖搖頭:「我不要被關屋子裡,我不要……」

    張問看了一眼那女人,問道:「她的手腳怎麼會被綁住?」

    「不是老夫鎖的……啊,您不是張大人嗎?」

    這人認識自己?張問上前了一步,接著燈光看去,也認出那人來了,老頭好像是戶部的一個官兒,張問部堂衙門走動的時候見過兩面,卻記不得什麼名字,也記不得他是什麼官了,反正不是什麼大官。

    張問道:「您是……」

    老頭作了一揖,拜道:「下官是戶部主事方敏啊,張大人貴人多忘事,前兒下官還見過張大人呢。」

    張問故作恍然大悟道:「哦,我想起來了,原來是方大人。」戶部主事?好像都是閹黨上來的人,因為以前那批人已經被清理出朝廷了。

    方敏指著地上的女人道:「驚擾張大人坐嬌,下官抱歉之至,下官能把她帶走了嗎?」

    那女人聽兩人這麼一番對話,忙說道:「我不是奴婢,方敏是我的父親!張大人救我,我不要回去!」

    方敏聽罷氣得鬍鬚都翹了起來,滿臉憤怒地指著那女人罵道:「丟人現眼的東西!老夫當初怎麼沒把掐死!」

    張問一聽這女人居然是閹黨成員的女兒,頓時覺得大有用處,這個時候,張問集團已經和魏忠賢公開站了對立面,相互都恨不得把對手往死裡整,哪裡還顧得給不給面子的問題。張問立刻就說道:「方大人,天子腳下,一切都得按大明律辦,你這樣對待自己的女兒,還是官員所為嗎?」

    方敏一臉憤怒地吼道:「我方敏的女兒,誰管得著!來人,把她給老夫押回去再說!」

    兩個家丁提著燈籠走了過來,頓時就被張問的侍衛攔住,用刀指著他們冷冷道:「不怕死上來試試!」

    方敏瞪著張問道:「你……你想幹什麼?她是老夫的女兒,你憑什麼扣留她!」

    張問哼了一聲冷冷道:「憑我是大明的官員,憑她是大明的子民,卻被不公正地對待。來人,把此女看押回府暫行照料,立刻報知官府!」

    張問說罷便上了轎子,準備回家。一個戶部主事,想攔老子也不掂量掂量自個。

    回到家,張問命人除去女子的鎖鏈,又命玄月問她生的狀況。至於報知官府,現各衙門早都散班了,又沒生人命案,估計早得明天才有回應。

    張問吃了一些蓮子羹做夜宵、醒醒酒,過了許久,玄月才來到張問的房裡。張問問道:「??好處。」

    張問搖搖頭,冷笑道:「方敏是魏忠賢的人,他的女兒和家醜都我的手上,還不得急得雞飛狗跳?方敏一定會抱著銀子去求助於魏忠賢。我們急什麼,這種事根本就是小事一樁,魏忠賢想反栽也好、想息事寧人也罷,都不是什麼多大的事兒,無憑無據的栽贓多就是扣一個屎盆子,讓人不痛快而已。我正好借此事試探一下魏忠賢……

    現方敏的女兒我手上,而且留府上一晚。如果魏忠賢只想一個勁和我直來直去,肯定會叫人栽贓我污人清白、強搶官宦妻女之類的。他要是真這麼幹,我還真放心了,他懷我名聲,自然不會想著提拔我去負責大局。我就樂得旁觀,靜待下。

    如果魏忠賢欲用以退為進的招數,就會設法為捧我上位創造聲勢,這樣的爛事現肯定不能往我身上栽贓,他會息事寧人,把這事兒先行壓下。」

    張問仰望窗外的明月,喃喃道:「一葉落而天下秋,大局總是會小事上反應出來啊。」

    玄月聽罷恍然大悟道:「東家高瞻遠矚、不及眼前虛名得失,令屬下佩服,屬下知道該怎麼辦了。明日官府來提人,屬下就把方素宛交出去,隨他們怎麼處理。」

    張問點點頭,又歎了一氣道:「人到一定位置,任何一個舉動都可能有人成為犧牲品。這個方素宛就可能會成為犧牲品。」

    玄月冷冷道:「勾引親兄,做出這樣淫?浪之事的女人,有什麼可同情的?」

    張問回頭道:「上位者宣揚的東西,不過是為了控制姓保持穩定,並不就一定是真理!什麼是正、什麼是邪;什麼是善、什麼是惡?你先查查那方素宛是否真是方敏的女兒,如果她說的是實話,你覺得她是善還是惡?她要是真覺得這樣糟踐自己很快樂,那是她的事,人不都會忍不住想讓自己好過嗎。你覺?眼淚,他認為眼淚應該都是真實感受的流露,所以心裡已經相信了方素宛一半,但他也不會完全相信一個陌生人,畢竟這個世界上什麼人都有,偽裝的眼淚也可以。

    張問讓玄月送床厚些的棉被過來,好生照看她一晚,他本想說幾句寬慰她的話,可一想這女人可能真要死了,說什麼都是枉然。

    第二天,來提人的既不是順天府的官差,也不是刑部的人,而是東廠的人。張問明白已經驚動魏忠賢了。東廠的人說:這件事已經牽涉到了官員,順天府管不了,讓刑部的人管也不好,應該交由東廠錦衣衛處理。

    交給人誰都是一樣,張問又不是想去算計一個戶部主事方敏,遂把人交了出去。張問挺為方敏感到悲哀的,大丈夫不可一日無權,能量越小越無奈。

    東廠的人把方素宛裝進一輛馬車裡帶走,走出胡同的時候,正遇著方敏。方敏一大把年紀了,頭花白,遇到這樣的急事,他的頭估計又多白了許多,眼睛裡全是血絲,估計一夜沒睡著。這事關係整個方家聲譽和厲害,方敏肯定愁到了極點。

    方敏見馬車過來,忙掏出一張銀票塞帶頭的太監手裡。那太監騎著馬,一看手裡的銀票,忙從馬上翻身下來,說道:「喲,方大人,您老這兒做什麼呢?」

    方敏低聲道:「人已經帶出來了嗎?就不勞煩公公了,交給下官,下官自己管教去,以後再不會讓她出來丟人現眼了!」

    太監一臉難色,一臉痛苦、十分肉疼地把銀票遞了一小段距離,說道:「咱家是奉命辦事,這個咱家真不敢收。」

    潑出去的水,自然不好再收回來,方敏推辭了一下:「給公公們喝茶。」那太監飛快地將銀票藏進了袖子,仍然一臉難色道:「令千金被張問這廝關自個家裡一晚上,打狗還得看……哦,咱家是說方大人嚥得下這口氣,魏公也嚥不下這口氣,令千金的清譽就這樣白白讓張問糟踐了?咱們一定得為您討個說法不可!」

    方敏哭喪著臉道:「家醜不可外揚,下官覺得這事沒必要鬧得沸沸揚揚人人皆知,張問把人交出來就算了。公公就把小女交給下官……下官這給您跪下……」

    太監急忙扶住方敏:「使不得、使不得,您老一大把歲數了,咱家受不起,得折壽。這事兒啊,咱家也奉命辦事,您要真想早些接令千金回去,還得向魏公公求情,否則咱家私自放人,回去交不了差,您也得體諒一下咱家的難處不是。」

    方敏頹然地點點頭:「那請公公多多關照一下小女。」

    太監道:「您放心,咱們只是送到東廠問清楚事情,指認張問的惡劣行徑,錄了口供就放人。東廠裡邊都是太監,您老有什麼不放心的?宮裡的娘娘那是冰清玉潔,咱們也侍候過了,您老放寬心就是,絕不會虧待她。」

    方敏擦了一下汗,說道:「那就有勞公公了,下官這就去求魏公公去。」

    「對,您老還沒老糊塗,明白事理,還得求魏公公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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