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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破繭成蝶 52 溫暖的光芒 文 / 心中有清荷

    52溫暖的光芒

    戚母帶著怨恨走了,蘇畫剛泡了杯茶坐下來,打算舒緩一下神經,門就開了,進來的是心急火燎的易沉楷:「畫兒,我剛才在小區門口好像看見戚家的車過去了,她們是不是來找過你的麻煩?」

    蘇畫點了點頭:「嗯,來過。」

    「有沒有欺負你?」易沉楷焦急地抓住她的胳膊。

    蘇畫安慰地拍了拍他的手背:「你以為我有那麼好欺負?」

    易沉楷看她這幅平靜的樣子,才鬆了口氣,心裡卻還是氣惱不已:戚家的人,又開始為難蘇畫了,是該到了結賬的時候了!

    到了下周,易沉楷跟魏庭安排好工作,就飛去了戚氏總部開會,會議主旨十分明確——他要辭去集團主席的職位。

    一石激起千層浪,滿場嘩然。大家都驚疑不定地看著易沉楷,不知道事情為什麼會發生得如此突然。

    副總吳慈民站了起來:「易總,當初戚總臨終之前,可是把戚氏交給了您,您怎麼能棄戚氏於不顧?「他就是當初戚宗勝死時,安排所有身後事的那個人,所以其中的內幕,他最清楚。

    「當時我接下戚氏,是因為戚總去世,戚氏出於動盪階段,現在經過三年,已經順利實現過渡,戚氏的一切都在平穩的軌道上,即使沒有我,也可以正常運行了。「易沉楷眼神堅定,他今天報了必辭的決心,不會為任何理由而動搖。

    吳慈民本來還想說什麼,可是看見易沉楷的眼神也知道他去意已絕,這個時候的勸阻,不會有絲毫作用,他放棄了遊說,打算等散會趕緊去找戚夫人商量對策。

    而在座的其他人,卻並不都似他這樣對戚家忠心耿耿,開始打起來各自的算盤,看在這場動盪中自己能撈到什麼好處。

    散了會,易沉楷走出戚氏大樓,一身輕鬆,他沒有回頭看這棟大樓的頂層,那個他呆了三年的最高位置,他對這一切,毫不留戀。

    不是他的,他不要。他只要自己真正想要的。

    吳慈民在回到自己辦公室之後就趕緊給戚家打電話,說了易沉楷要辭職的事,戚母大驚失色,連連問「怎麼辦怎麼辦?「

    吳慈民也同樣一籌莫展。

    戚母又慌亂地打電話給易家奇,可是他除了安慰,也是無計可施,對他的這個兒子,他從來都沒有掌控力。眼下易沉楷很明顯已經是破釜沉舟,不打算回頭了。

    戚母陷入了巨大的恐慌中,然後開始劇烈地恨蘇畫,她確定是前幾天她去找過蘇畫之後,蘇畫在易沉楷面前使了壞,才讓他這麼快做這麼絕情的決定。

    「小賤人,狐狸精……」她開始惡毒地咒罵蘇畫。

    戚安安從樓上下來,聽見母親口中這一連串不堪入耳的罵詞,心裡有些悲涼,曾經,她的母親是多麼溫婉的大家閨秀……

    她不想理會母親,默不做聲地往門口走去,希望不引起母親的注意。

    可是戚母還是看見了她:「你去哪裡?「

    「逛街。「戚安安囁嚅著說。

    戚母立刻氣急敗壞地吼:「都什麼時候了,你還有心情逛街?易沉楷都要不管戚家了,你就等著公司倒閉吧,看你到時候還怎麼過得起你千金大小姐的生活!」

    戚安安愣住:「沉楷哥哥不管戚家了?」

    「是,他要辭職,都已經宣佈了,你真是沒用,你爸用命幫你拴住這個男人,你卻還是把握不住,你自己說,你到底有個什麼用?」戚母已經氣得失去了理智,語言像刀子似的只往自己女兒身上刺。

    戚安安慘白了臉,牙將嘴唇咬出了血痕,淚滾滾而落。

    「哭,你就知道哭!你看看你爸爸的遺像,你對得起他嗎?啊!「戚母指著牆上戚宗勝的照片,厲聲吼戚安安,她哭出了聲來。

    戚母此時也忘了腿疼了,走過去擰住戚安安的胳膊,眼睛血紅,咬牙切齒:「你去求易沉楷,讓他不要辭職。「

    戚安安的胳膊被擰得生疼,她不敢掙扎,只能小聲低泣:「我求了……也沒用的。「

    「那你就給他跪下!「戚母的話,讓戚安安瞪大了眼睛,屈辱地看著母親。

    戚母此時卻根本不記得女兒也是有自尊的,她已經瘋狂得迷了心智:「怎麼?跪你都做不到嗎?你爸爸為了你能送命,你為了他半輩子的心血,連下跪都做不到嗎?「

    又是父親的命。戚安安閉上了眼睛,眼淚一行行滑下。這是多麼重的債,她已經要承受不起,真的再也承受不起!

    「媽,我去。「她最後吐出了這句話,眼裡已經沒有了光亮,嘴角帶著慘笑。

    父親用命,去換她的婚姻,而她,注定要用她的人生,來贖罪。

    那天下午,戚安安去了華易,一路上,就像個遊魂,無知無感,對所有的人,視若無睹。

    到了十樓,易沉楷並沒回來,她就坐在大廳裡,呆怔地等。

    小秘書想問她要不要喝水,可是看了她幾次,終究不敢走過去,還是算了。

    再後來,魏庭上來有事,看見戚安安,皺了皺眉頭,卻沒有停下腳步。

    等他從辦公室裡出來,發現她還是像剛才他進去時的姿勢一樣,像個沒生命的泥塑。

    快走到電梯門了,魏庭遲疑地停住,側對著戚安安,冷冷地說了句:「易總今天不一定會回來。「

    戚安安有些驚訝魏庭會和她說話,淒然地笑了一下:」那我只能等到他回來為止。「

    魏庭微怔,然後走進電梯,離開了十樓。

    戚安安把臉轉向窗外,她現在已經流不出淚來了,只剩麻木。

    易沉楷果然沒回來,他下飛機已經是傍晚,直接去兆新找蘇畫吃飯回家了。

    他的秘書在十樓左右為難,到了七八點,門外的戚安安卻沒有走的意思,依然呆呆地坐在同一個位置沒動。

    他又沒那個膽子打電話給易總,因為這明顯是易總的家事。磨蹭了好久,他實在坐不住了,偷偷撥電話給了魏庭:「魏總,那個……戚小姐……還是沒走。」

    魏庭此時還在加班,接了電話愣了愣,然後說:「嗯,我一會上來看看。」

    他將手頭的事情做了個簡單的了結,然後上樓去,一出電梯,就看見小秘書探頭探腦地在向他使眼色。他轉頭看戚安安,還是像個泥娃娃一樣,坐在大廳一角。

    他讓秘書先走了,自己走過去,站在戚安安面前:「你怎麼還不回家?」

    戚安安抬起頭來看他,不知怎麼,剛才以為乾涸了的淚水就流了出來:「我不敢回家。」

    魏庭怔了怔:「為什麼?」

    「我媽要我來……求沉楷哥哥……不要丟下戚氏。」戚安安啜泣著說。

    魏庭不語。

    「我媽還說……要是沉楷哥哥不答應……就要我……下跪。」戚安安也不知道為什麼自己會把這樣難堪的事在這個人面前說出來,或許,反正她最難堪的樣子他也都見過了,所以她已經不在乎了。

    魏庭皺起了眉頭:「你難道不懂得拒絕嗎?」

    戚安安畏縮地低下頭:「可是她是我媽。」

    魏庭冷笑:「天底下怎麼有這樣的媽?」

    戚安安又無助地哭了起來,魏庭的眉皺得更緊了:「別哭了,走吧。」

    「可是我沒地方可去。」戚安安小聲說。

    魏庭有點煩:「你不知道去酒店嗎?難道你打算在這大廳裡坐一夜?」

    「哦……也是……我還可以去酒店。」戚安安被他一提醒,才想起來,表情恍然大悟。

    這種千金小姐還真是笨得可以,平日裡花錢如流水,到了真正該花錢買方便的時候,卻不知道花了。

    他懶得再理會她,打算走人,她看見他離開,卻慌張地站起來,追著他跑進電梯。

    魏庭到了七樓就要走出去,可是他腳步剛移動,就發現她也動了,他瞟了她一眼,她醒悟過來,趕緊收住了腳,低著頭看著地面。

    魏庭走了,戚安安還在怔神,她剛才,居然下意識地想跟他走。

    也許,她已經無人可依靠,所以對她表現出稍許善意的陌生人,她都會不自覺地想靠近。戚安安苦笑,其實魏庭也並未對她表現善意,他也許不過是想打發她走。

    出了華易,她開著自己的車,在工業園的路上慢慢滑行,她並沒有目的地,今晚,或許先遊蕩上半夜,然後找個地方睡覺,她有家,卻又無家可歸。

    魏庭開車出來的時候,看見戚安安的車還在園內游弋,不由皺眉,這是開車嗎?比步行還慢。

    經過她的車時候,他按了一聲喇叭,她吃驚地轉頭看他。

    他仍然面無表情:「別在這晃了,找個地方吃飯,然後去酒店登記。」

    說完他的車就飛馳而去,戚安安看著夜幕中尾燈暗紅的光芒,心中忽然升起一點溫暖。

    她那天晚上很乖地去吃了東西,接著找了酒店入住,自然還是接到了戚母的訓斥電話,但是她的心裡,卻沒有那麼灰暗絕望,只是靜靜地聽完,然後告訴母親今晚不回家了,關機,洗澡,睡覺。

    第一次,她的夢裡,有了一絲安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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