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8章
說完這段話已是心口緊窒地難以呼吸，她飛快地提起地上的水桶，頭也不回地走出秘書辦公室。
「你給我站住！宋佳。」夏夜畢竟是蕭家人，當他冷起臉來，自有一股駭人的氣勢。
別說幾個秘書不敢靠近，就連站在他旁邊的辛仔棋也打心底愣住。她從第一次見面就覺得夏夜雖然聰明，也是個非常講究原則不輕易動搖的人，但她有信心打敗宋佳這樣的對手，進而佔據夏夜身邊最重要的位置。
此刻見夏夜為了宋佳竟變得如此臉色，心頭湧出的不是喜，而是憂。
因為在乎一個人，才會為她表現出不為人知的一面吧！
宋佳一口氣走到樓層盡頭的女洗手間才停下，對著牆壁默默地流著淚。
「宋佳，你給我出來。」夏夜的聲音緊隨而至。
「夏夜，這裡是女廁所，你也要進去嗎？」辛仔棋的聲音也立刻出現。
宋佳飛快地抹乾眼淚，連做了幾個深呼吸，直到喉頭不再抽氣，才挺直著腰桿走出來。她站在夏夜跟前，面無表情道：「我知道自己惹了禍事，總經理想開除就開除吧！」
「你……」夏夜一句話硬是沒說下去，他的肺火正在急劇地上升中。
「你什麼都別說了，如果要開除，我沒有意見。」宋佳強迫自己不要再哭，故意作出無所謂的樣子。
辛仔棋的目光徘徊在他們之間。
夏夜猛一沉眉，一把抓起她的手往自己辦公室帶去：「你這個女人，跟我過來！」
身後，扔下辛仔棋久久地注視著他們的身影，眼中逐漸聚出一股鋒利的光芒。
辦公室。
夏夜一進屋就將門用力關上，隔絕了外面的閒雜人等。
他放開宋佳的手，俊容繃得很緊，從牙縫裡擠出聲音：「很好，想不到你還這麼有個性，有脾氣啊！」
宋佳聽出他話裡的嘲諷之意，抿著唇將頭撇向另一邊，偏不看他。她今天之所以這樣失控，歸根結底還不是因為他。因為他莫名其妙地變了個人，因為他突然將她當隱形人，因為他不問情況不聽解釋，就擅自斷了她的罪……
如果不是這樣，她也不會被激得如此暴躁。
「你還真給我倔到底了？」夏夜一看她那態度，剛下去一點的火氣立刻又蹭蹭地上升。他上前扭過她的下巴，看到這張平時紅潤的臉蛋此刻蒼白如紙，靈活含笑的大眼被淚水洗刷得微微浮腫，心臟情不自禁抽痛著。
「說話。」他手指的動作並不粗暴，但語氣帶著幾分強硬。
「要說什麼？」宋佳悶聲道。
「剛才的事……」夏夜在心裡歎了口氣，眼中的冰色不減，「你不是覺得委屈嗎？現在只有我在，給你機會解釋！」
宋佳這才回頭看他，但見那張俊美的容顏面無表情，既無同情也無關心，她擰眉道：「現在跟你解釋有什麼用？凶了凶了，吼了吼了，你讓我道歉我也道了，沒什麼好解釋的了！」
夏夜搖搖頭：「我從不知道，你還有這樣的一面。」
宋佳用力吸了口氣，退開一步：「這樣的一面又怎樣？失望了吧？你自以為很瞭解我嗎？你以為我願意做那種學習考試不及格，做事粗心不牢靠，做錯事不知悔改的人嗎？沒錯……我就是那種人，很傻很笨……可是，我從沒強求誰來寵愛我，呵護我……」
夏夜握了握拳頭，目光沉沉地落在她的臉上。
宋佳的手指有些僵硬，話語脫口而出：「總經理，請你不要再自以為是地關心我，不要以為給我的工作連升五級，我就會受寵若驚……我不需要那些，我寧可一步一步塌塌實實地往上走。所以，即使今天我是個微不足道的清潔女工，即使這層樓所有的人都瞧不起我，但是……我依然有我的尊嚴，我的人格，請總經理學會尊重我！」
他難道不尊重她嗎？
她怎麼可以如此想？
為了她，他從七歲開始便不再將其他女孩放在心裡，為了她，他遠赴美國仍不忘四處打探她的消息。為了她，他精心設計跟她套上情侶對戒……他捫心自問，這輩子就連自己最親愛的媽咪，都不曾讓他花過這麼多心思。
可是到來頭，她卻讓他學會尊重她！
宋佳瞧見他的臉色一點點灰暗下去，眸底冷色更濃。
她定定地站住，準備將心底的壓抑全部說出來：「像總經理這樣的人，含著金鑰匙出生，從來到這是世界那一刻起就籠罩著各種光環，不僅是蕭家這種無可匹敵的背景，就連你的樣貌你的學識……所有人都讚歎你是個天才。可是……我只是個普通人，或許比普通的人更蠢更笨一點，很小就失去了父母，一度得過自閉症……所以……」
夏夜一字不陋地聽著，聽到她突然哽咽住，說不出後面的話，忍不住沙啞地問道：「所以什麼？所以你覺得我對你所做的一切是在強迫你，為難你麼？」
「是……」宋佳已經心如刀割，多日來的思想鬥爭將她煎熬得疲憊不堪。
她喜歡他啊！
好多好多的喜歡，喜歡得每個夜裡，心都疼了。
可是，他多麼優秀，她多麼卑微，她不要再這樣掙扎下去了。
古人有慧劍斬情絲，她也要勇敢決絕一點揮斷自己的遐想。事情已到這地步，如果沒有今天跟吳秘書的衝突，或許她還不會下決心說出來，現在她別無選擇。
「所以……請總經理以後不要再打擾我。我就要結婚了！」
宋佳終於說出來了，呼吸也停住了，只覺得心一點點被自己的話挖空。原來，到這一刻，將心底的話都說出來，才知道對他的感情已經不是很多很多的喜歡而已，恐怕早在不知不覺之間，形成了一股無法抗拒的愛戀。
夏夜震動地看著她，那雙清眸裡竟有一種決絕。
「我在你眼裡，為你做的一切，你覺得是在打擾你？」他喉頭緊縮，驕傲的心迅速墜落。
「不但是打擾，而是給我和我的未婚夫帶來了困擾。」宋佳吸吸鼻子，努力裝作冷靜道。
夏夜筆鋌而僵硬的身軀恍如雕塑，第一次對一個女人如此付出，一付出便是二十年。第一次想將一個女人捧在手心呵護，願意為她付出一切，只為逗她開心……而所有的付出，在她的眼裡不過是困擾。
說不定曾經的許多個夜裡，她在她那該死的未婚夫懷裡哭訴，說他夏夜不過是個帶給她困擾的可惡的王八蛋！
夏夜漂亮的薄唇抿成一條直線，平日嘻笑顏開最會逗人開心的他只覺得沉重，除了沉重還是沉重。
原來，真正愛上一個人，就會這樣在乎她說的每一句話，每一個字。
她的每一個拒絕的表情，每一個淡漠的眼神對他而言，都是不願承受的傷害……
而第一次愛上一個人，很容易學會傾情付出，卻不知道如何挽回這段心酸失落的愛戀。他滿腦子都是她剛才的話，一顆溫柔細膩而驕傲的心，痛得不能思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