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0章
「媽咪……」小夜仍是對著他的背後叫著，聲音加大了一眼。
「小夜……我的孩子，你沒事，真的是太好了……太好了！」夏迷諾不顧一切地衝過去，從怔愣的蕭寒手中接過孩子，抱住就是一頓猛親，然後又哭又笑地緊緊摟在懷中。
小夜努力地尋找著新鮮空氣，艱難地呼吸了幾大口，「咳咳……媽咪……雖然許久沒見，但是你也不必激動到……想要捂死我啊……」
「啊……」夏迷諾欣喜得根本沒聽到，蕭寒只好歎息著將好不容易死裡逃生的孩子拉出來，連同女人一起輕輕的抱進懷裡。
可是，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靜躺一旁的老人身上。蕭天雄的臉色灰成一片，微微蹙著眉心，像是還有沒了的心事。此時，蕭寒最最不願意猜測的就是老頭子是為了解救小夜，而犧牲了自己……
「爺爺……」
「老爺子……」
夏迷諾和小夜同時看到了蕭天雄躺在那裡一動不動，兩人同時瞪大了眼眸。老管家正握著老爺子的手，摸摸他的心跳，探探他的呼吸，然後無比沉重地抬頭，一對灰眉皺在了一起。
看那表情，蕭寒如被雷劈中了一般，身子定住不能動彈。他不相信，老頭子真的自己會死了，他不是還有心願沒有了卻嗎？他不是還想等著自己叫一聲「爸爸」嗎？還想抱著孫子享受天倫之樂嗎？
將小夜放回夏迷諾的懷裡，蕭寒走到老爺子的身邊，俯下身去，眼神痛苦而壓抑，咬著牙緊聲道：「死老頭子，你別給我裝死，你給我醒來……你還想騙我們麼？又一次來裝死？我告訴你，你再不睜開眼睛……我就要帶著迷兒和小夜遠遠地離開這裡，讓你……」
「少爺，你這樣說實在太殘忍了！」管家有些聽不下去。
小夜也咬著牙爬了過去，趴下身軀伏在蕭天雄的胸口，然後眼淚嘩嘩地流：「爹地……爺爺的心好像不會跳動了……」
孩子小聲的一句話，讓身後的兩個大人表情定格。
夏迷諾是在看到孩子醒來的第一眼就猜測到了什麼，雖然那種猜測幾乎沒有道理可言。而蕭寒更是在踏入地下室之前就產生一種強烈的預感，這會一聽老爺子已經停止了心跳，他高大的身軀猛地晃了晃，幾乎站不穩腳。
不！
他不會相信這樣的事實。
可是，他的腦海裡又迴盪著半夜離開前老爺子說的話語，那麼悲涼。
「希望那時候叫還不遲……」
「你睜開眼睛啊……把話解釋清楚啊！」蕭寒將管家推開，一手扶著床沿，一手用力推著老爺子的身體，「什麼叫『那時候叫還不遲』？你分明就是故意的！你明知道……明知道這樣做可能會有什麼後果，你還要這樣……你是想讓我後悔是麼？我跟你鬥了十幾年，到最後你還是想讓我後悔……是麼？你以為你這樣用自己的命救了小夜，我就會感激你……就會叫你一聲爸爸？你別做夢了！別做夢……你就這樣離開，我死都不會原諒你……」
彷彿是壓抑了許久許久的情緒，在面對蕭天雄毫無反應的時刻，讓他像個驟然陷入絕望的孩子傷心起來，以至於語無倫次地什麼都不顧忌。可是，他的手勁那麼用力，別說老爺子的身體，連床都被搖得顫抖起來。
「可惡的老傢伙！你分明就是故意的……故意要讓我後悔……你要這樣做，我就偏不後悔，讓你在地底下躺著也不安心！可是……可是……爸……」蕭寒的聲音漸低了下去，忍不住跪在了床前，雙手緊緊地握住老爺子。
「少爺……老爺他……」管家好幾次開口被及時被他激動狂亂的話語打斷，而這一次卻是被他最後那句幾不可聞的稱呼打斷。
夏迷諾將小夜抱在懷裡，她從未見過蕭寒如此慌亂傷心的模樣，即使是小夜失蹤的時候，他也能保持著冷靜。她的心臟忍不住酸楚地縮起來，恐怕只有這樣的時刻才能體會到這對父子有多深的感情。他們鬥了十幾年，幾乎沒給過對方好臉色，用過各種手段來逃避或算計對方，可是真正離別的時候卻是這樣沉重、傷痛……
「爺爺……」小夜剛醒，身子也虛弱得厲害，窩在媽咪的懷抱中微微發抖。
「少爺……少爺，你別再搖了……」管家再也忍不住上前去想扯開蕭寒的手，而身後的夏迷諾和小夜不經意望向老爺子時，兩人的眼睛忍不住張大、張大。
「可惡！混帳！該死的臭小子，說話不算話……是誰說只要老子救好了他兒子，就會叫我一聲爸爸？他娘的竟然欺騙老子……咳咳……」
一連串粗魯的咒罵響徹在地下室中，話到最後又是一連串激烈的喘息加咳嗽。
其他人怔得還沒反應，一連串有力的吼聲又繼續綿綿而起：
「連老子也敢欺騙，也不去打聽打聽……老子混了幾十年，誰敢在我面前說話不算話！咳咳……你這個臭小子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膽……有小子欺騙老子的麼？對對！你剛才還說了威脅的話是吧？咳咳……我打你這個臭小子，不認老子也就罷了，竟然敢在我耳邊鬼叫說威脅的話？老子就要讓你後悔！讓你後悔……」
說著，還真的一骨碌翻身坐起來，掄起大手就朝蕭寒身上砸去。
「啊？爹地……」小夜睜著一雙迷茫的眼睛連眨了好多下，憑他高智商的腦子瓜子也得想好幾秒鐘才能分清情況。剛才不是爹地悲痛欲絕無比傷心地在叫「爸爸」嗎？當然，那最後一個「爸」字是小聲了點，不過他這雙小耳朵可是聽得分明啊！為什麼爺爺一起來就這麼生氣呢？
簡直不是一般的生氣，而是憤怒地砸拳頭……
對於眼前狀況，夏迷諾和管家都微張著嘴，劇情轉變太快，讓觀眾還沒時間來得及消化啊！
「那個……老爺，別打了，別打了……你沒死就好啦！」管家終於在停頓十秒鐘後衝過去擔當和平使者。
「寒……」夏迷諾抱著孩子忙走過去察看情況，天啦！她還見過他這樣狼狽的模樣呢，被老頭子幾個拳頭啪啪砸肩頭，只會睜著眼睛發傻……
蕭寒慢慢閉起雙唇，理智回到腦海中，他黑幽幽的目光緊盯著老頭子由灰白變紅潤的臉龐，滿是不可置信的表情。
老爺子似乎還是控制不住情緒，這時一聲軟軟的呼喚傳過來：「爺爺……你沒事啦？」
「啊哈，小夜，我的好孫子……」老爺子狠狠瞪了眼一言不發的蕭寒，伸出雙手就要抱過小夜，嘴裡不停地說，「還是我的孫子好，養兒子十幾年，完全白養了！」
三天後。
蕭宅的飯桌上，很熱鬧，氣氛——很怪異。
小夜的身體以夏迷諾意想不到的速度康復，據臉色越發紅潤的老爺子說是因為吸食過他的血液，所以能自動癒合傷口的能力非常強大，強大到超過蕭寒。
然後，矛頭就直接指向了蕭寒。更正，是老頭子的筷子直接指向了蕭寒。
「你個臭小子，我們蕭家的男人就你最沒出息，小夜才不到七歲，傷口會開始會自動癒合，而你……十八歲的時候才行，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