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山寺,大雄寶殿門口,三個披著金色袈裟的禿頭圍著一根純金的禪杖,盤坐在地上。
背對著大雄寶殿的,是個老和尚,白眉白鬚,面龐紅潤,法號法海。[搜索最新更新盡在;面對著法海的,是個三十多歲的和尚,身高體壯,面如怒目金剛,法號元覺,俗家姓鄧。
這二人中間,還有個面目猥瑣的和尚,法號許仙,又號玄奘,俗名白月生。
月兒彎彎。
白月生從進了金山寺,直到大半夜,一直在聽鄧元覺唸經般地罵法海,聽了最少兩個半時辰。在這兩個半時辰裡,鄧元覺的嘴就沒停過。而在這兩個半時辰裡,法海連正眼都沒瞧過鄧元覺一眼。白月生在這段時間裡,曾去過一次雷峰塔,他想去看看若水柔,但沒有找到門,也沒有找到窗戶。石築的七層寶塔,沒有一扇門,也沒有一扇窗戶,只有一個拇指來大的黑洞洞的風孔。
白月生衝著風孔喊了一句:「老婆,你還好吧?」
下一刻,裡邊就傳出了若水柔開心和鬱悶交雜的聲音:「老公,我很好啊!在這裡邊有吃有住,還有個小尼姑伺候我,過得還算不錯!不過,這個小尼姑跟個木頭一樣,不陪我說話,有點悶。你趕緊想辦法,把我救出去啊!」
「嗯!老公一定想辦法來救你!你等著啊!」
白月生回到法海身邊。
「元覺大師,你停一下,我說兩句。」
鄧元覺閉上了嘴巴。
但未等白月生張口,卻見法海呵呵一笑:「許仙師弟,莫要執迷不悟。她是妖精,你跟她在一起,她遲早會害了你。老衲這麼做,也是為了你好。」
沒等白月生發火,卻見鄧元覺高唱一聲佛號,又開罵了。
把個白月生鬱悶的:「元覺大師,你靜一會兒行不行?我先跟他說兩句!」
鄧元覺閉上嘴巴。
但沒等白月生說話,法海似早就知道白月生想說什麼,卻見他呵呵又一笑:「西湖水干,江湖不起,雷峰塔倒,白蛇出世。」
白月生無語了。
鄧元覺詢問道:「你還說不說了?」見白月生沒反應,就又開始唸經般罵起了法海。
白月生瞧著這倆貨,直抓腦袋。法海雖然挺不是東西的,但他沒把若水柔弄死,他的心腸還算沒壞到底,只不過是壞得流了點油而已,平白無故攤上這麼一位,白月生除了認命,只能是回去找公孫勝和李助來鬥法海,但那倆神棍現在有沒有回到梁山先不說,他們兩個人的年齡加起來,都不一定比法海大,他們能不能幹得過法海?似乎不能。那麼,白月生只能去求公孫勝的師父羅真人,但是,連想都不用想,羅真人肯定不如法海這麼好管閒事,他會不會幫白月生?他憑什麼要幫白月生?就算他肯幫白月生,他能不能幹得過法海?這是個大問題。
暫時拋開這個問題,白月生想先把眼前的一個問題弄明白,雖然這個問題不關他的事,但他要不問的話,心裡有點堵得慌:「元覺師兄,你為什麼要罵他?」
鄧元覺的回答很簡單:「因為我天天入他娘。」
聽到這樣的回答,白月生轉過頭:「法海師兄,他是不是在騙我?」
法海盯著九環錫杖,沒說話。
「那我可不可以當你是默認了?」
法海沒說話。
白月生又轉過頭:「小僧有一件事,想問元覺師兄。」
「師弟請講。」
「請問法海他母親的住所在哪裡?小僧欲前往拜訪一夜。」
白月生說出這話,就見鄧元覺的臉色變了變,他顯然不知道該怎麼回答白月生的問題,略一思索,隨即呵呵笑道:「想入他娘的人太多,已經排隊到世界末日了,你去了也是白去,輪不上你。」
「那我去看看,開開眼界也好啊!」
鄧元覺不高興了:「你哪頭的?」
白月生不說話了。感覺肚子很餓,他睡了五天五夜,滴水未進,便又問道:「二位師兄,吃了沒?」
沒人理他。
白月生站起身來,去找廚房。
在廚房裡,找到了幾塊冷豆腐,半盤炒青菜,半鍋大米。
一小會兒的工夫,白月生就把那些飯菜吃了個精光。
吃飽以後,再次回到法海身邊。
法海依然在盯著九環錫杖。
「咱商量個事,行不?」白月生打著飽嗝道。
法海微笑道:「西湖水干,江湖不起,雷峰塔倒,白蛇出世。」
白月生鬱悶道:「你聽我說:這根禪杖歸你,你把我老婆放出來,行不行?」
法海微笑,搖頭道:「師弟,我貪圖的不是你這根禪杖。」
「哎呀呀!您說得真好聽!你他媽不圖老子的禪杖,你圖的什麼?」白月生再也忍不住,怒了。
「圖的什麼?兩個字:正義!」法海一臉的正氣凜然,轉而又慈眉善目道:「有些美好的東西,就像那天上的浮雲,你看得見,卻摸不到,你喜歡她的存在,卻不能與她同在。——老衲只要活在世上一天,就不會允許邪魔歪道出來害人!白素貞於你來說,就如同那浮雲,你看著她美麗,其實她是一條毒蛇,你若執意要跟她在一起,總有一天會被她吃掉。許仙師弟,我這是救你!」
「您說得太好聽了!我感謝你八萬倍祖宗!」白月生氣憤憤道,「多管閒事的狗雜種!你看著,老子拆不掉你的金山寺,老子就他媽跟你姓!」
白月生說拆就拆。
抄起九環錫杖,大步邁入大雄寶殿,爬上供桌,掄起禪杖就朝佛祖泥塑砸了上去。
「執迷不悟!」卻聽法海歎息一聲,一股強勁的寒風吹入佛殿,將白月生憑空托起。
法海一揮手,白月生只聽到耳畔風聲呼嘯,眼前一晃,他就被那股勁風吹出了大雄寶殿,摔落在法海身邊。
白月生怒目圓睜,卻是拿法海一點辦法都沒有。
只得爬起來,對鄧元覺道:「元覺師兄,你想不想弄死他?」
鄧元覺搖頭,道:「不想,我只想入他娘。」
「咱說正經的!」白月生說著話,偷瞧著法海,手中的九環錫杖猛地一揮,砸向法海。
沒砸到。
在九環錫杖即將觸到法海身體的一剎那,卻見法海憑空消失在原地。
「許仙師弟,你以為,同樣的虧,老衲會吃第二次?」法海滿是慈悲的聲音自白月生背後傳來。
白月生沒轍。
只得提著九環錫杖,走出金山寺。現在看來,只能想盡一切辦法,去求公孫勝的師父來鬥法海,雖然希望渺茫,但白月生不得不去試一試,除了那個世外大仙,白月生實在想不出還有誰有可能戰勝法海。
但他剛走出寺門,就聽到鄧元覺罵人的聲音自身後傳來,那個聲音不是很大,猶如喃喃唸經,十步之外,是完全聽不見的。白月生距離鄧元覺盤坐的地方,已經是三十步開外,為什麼還能聽見他的聲音?
回頭一看,就見法海緊跟在他身後,鄧元覺緊跟在法海身後,他三人相互之間,僅有一步之隔。
「你跟著我幹嘛?」白月生雖然在向法海提問,但這個問題不需要法海回答,他就從法海的眼睛裡知道了答案。
法海的眼睛,直勾勾盯著九環錫杖。那眼神、那表情,就像白月生盯著若水柔一樣,深情無限。
「法海師兄,你要點臉行不行?」
法海不說話,只是盯著九環錫杖,想將其佔有的**再明顯不過。
「想要?給你!」白月生把九環錫杖往前一遞,法海下意識後退一步,踩到了鄧元覺的腳。
鄧元覺皺了皺眉,沒有做出任何敵對的動作,反而很客氣地捅了捅法海的後背,示意法海把腳挪開。鄧元覺的行為雖挑不出半點不禮貌的地方,但他的嘴裡,依然是四平八穩地在問候著法海的娘。
法海當鄧元覺是空氣。現在,這老禿驢的眼裡,似乎只有九環錫杖。
白月生瞧著這倆貨,雙眼不由得一陣猛跳,整個臉上的肌肉都快抽抽了。
他把九環錫杖往地上一扔,咬牙切齒道:「法海,你有種!你等著老子!」大步向山下走去。
但剛走出七步,就聽到背後吹來一股勁風。
風把白月生托回了法海身邊。
白月生愣怔怔瞧著他。
「你想幹嘛?」
卻見法海呵呵一笑:「禪杖在哪裡,你在哪裡。你在哪裡,我在哪裡。」
未等白月生罵娘,鄧元覺已經替他罵了一句,然後補充道:「法海在哪裡,鄧元覺和法海的娘就在哪裡。」
「他跟你有血海深仇?」白月生強壓著怒火,問鄧元覺。
鄧元覺點頭。
「到底有什麼仇?」白月生的怒火,被好奇壓了下去。
「我已經說過一次,不想再說第二次。但是,既然你又問起來了,我不妨再告訴你一次:我是法海的野爹。」
白月生以詢問的目光,望著法海。
法海沒有任何表示。
「大師!您是真大師!」白月生服了,「您的心理素質,已經超越了所有的傻逼!」撿起九環錫杖,大步走回金山寺,走到雷峰塔下,衝著那個拇指大的風口喊道:「老婆,我發誓,我一定要弄死法海,救你出來!你安心等著!」
裡邊傳來了若水柔略帶睏倦的聲音:「老公加油!老公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