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老和尚自報家門,並稱呼他二人為「許仙」和「白素貞」,白月生和若水柔對視一眼,雙雙露出了驚訝的表情:「真有法海?」
卻見法海哈哈大笑。
「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你自來投!妖孽,放開那個和尚!老衲等候你多時了!」
紅光一閃。
法海手中,多出了一隻紅木缽盂。
白月生跨前一步,擋在若水柔面前,皺眉道:「老和尚,你看清楚,誰是許仙?誰是白素貞?」
「休得廢話!許仙,讓開!老衲要收了這個妖孽!」說著話,舉起手中缽盂。
看他的表情,絕非開玩笑。況且,他們來這裡之前並沒有見過這個老和尚,他怎麼會知道那兩個名字?
唯一的解釋只有一種:老子真是許仙轉世,若水柔真是白素貞轉世,而這個老禿驢,還真就是他媽的要拆散我二人的法海!太狗血了!
白月生毫不猶豫,舉起九環錫杖,砸向了法海。
法海不閃不避,任由九環錫杖捅在他身上。世間兵刃,傷不了他分毫,更不用說一根沒尖沒刃的禪杖。
但是,法海托大了。
這根禪杖,並非凡器,乃是玄奘成佛後開過光的天佛之寶。雖然只能發出一丁點致人麻木的閃電,但這道閃電,無論誰被攻擊了,都毫無例外要哆嗦半秒鐘、痛苦半秒鐘、失去任何反抗能力半秒鐘。
半秒雖短,但那根禪杖只要不離開受攻擊者的身體,那半秒加半秒,無窮無盡的半秒就會無窮無盡的延續下去。白月生可以用另一隻手,對法海幹任何事情而不會遭到半點抵抗和閃躲。唯一的不足,是會損失白月生的體力。白月生的體力可以維持十分鐘。
白月生把法海殺了個毫無預料的措手不及以後,苦笑道:「老婆,我們遇上鬼了!」
「那只能弄死他了。」若水柔言語冰冷。沒有誰比她和白月生更清楚法海的壞,眼前這種情況,雖然已經超出了若水柔的認知範圍,但白月生在遇到九天玄女後就習慣了,對於法海的身份,他不需要做任何懷疑。
他一手用九環錫杖控制著法海,一手從身上摸出一把鋒利的匕首,向著渾身亂顫的法海狠狠扎去。
彭
匕首紮在法海胸口,卻沒有扎進去,甚至連他的袈裟都沒有扎破。反而,像是撞在了萬年玄鐵上一般,剛硬鋒利的匕首,被強大的反力震為兩段。
匡啷啷
兩段匕首掉落在地,白月生愣怔怔望著自己被反震得鮮血四溢的手掌。
若水柔一愣神,隨即也拔出一把匕首,刺向了法海的胸口。
毫無疑問,法海的袈裟沒有被刺出半點痕跡,若水柔的匕首卻也斷成了兩節。
二人面色大變。
「老婆,你趕緊跑吧!」
「你怎麼辦?」
「看這樣子,你真是白素貞,我真是許仙,——這他娘唱的哪一出啊?——他的目標是你,不會把我怎麼樣。」說話的同時,白月生感覺到,大量的體力,正在隨著九環錫杖雷電的不斷輸出而疾速消失著。
卻見若水柔仍然手足無措地站在原地,白月生給了他一個無所謂的微笑:「大不了,老子被法海囚禁教育就是了!你回梁山叫人來救我,把公孫勝和李助叫上,再給他演一出『水漫金山寺』不就行了?」
若水柔不是那種沒有主意的女人,更不是那種拖拖拉拉的女人,在白月生臉上親了一口,轉身就走。
打開廟門,急匆匆奔下山去。
白月生目送她的背影消失在細雨中,一種莫名的幸福,湧上心頭。回想起小佛寺與她的第一次見面,她說她是白娘子,他順口答音,說自己是許仙,沒想到,這居然是天造地設的一對不可拆散的姻緣。人生在世,能為如此紅顏付出點什麼,就算是付出全部,也心甘情願。
回想著與她從相逢到現在所經歷的一幕又一幕,白月生面帶微笑,體力卻是越來越虛弱。
十分鐘過去,白月生的力量終於被九環錫杖全部抽乾,再也支撐不住,九環錫杖撒手落地,白月生倒下,昏死過去。
醒來時,白月生衣著齊整,依然穿著僧衣,披著袈裟,躺在一張舒適的床上。屋子裡香氣瀰漫。
一盆清水擺在凳子上,在夕陽下折射著粼粼的紅光。
一名青衣少女坐在床邊,背對著白月生。
白月生下意識叫了聲「老婆」。
青衣少女回過頭。
白月生看見的,是一張陌生的臉。
秀麗的臉。
雖然陌生,卻又似曾相識。
「許相公,你已經睡了五天五夜了,身體好點了嗎?想吃點什麼?」
「你是?——怎麼看著有點面善?」
「許相公,您真是貴人多忘事!」青衣少女咯咯一笑,「那日,細雨晨風中,你跟我姐姐在斷橋上唱歌,我給了你們一把傘。」
「……」許仙,白娘子,法海。加上面前這位,白月生對她的身份已猜出個**分。
兩男兩女一台戲。
白月生的心再堅強,也經不住如此的糟踐啊!果不其然,青衣少女的身份被白月生猜中了:
「奴家小青。四個月前,奴與姐姐乘船夜遊西湖,賞玩風景,但是,好好的,姐姐突然掉進了水裡,消失不見了。前幾日,在斷橋上遇見你們,我看那位穿白衣的女子,她的神態很像我姐姐,但是,她的容貌卻已不是姐姐的容貌。於是我使用法術,觀測了一下,發現她的靈魂,正是姐姐的靈魂。但看那樣子,姐姐似乎是失憶了,不記得小青,而且半點法術都沒有了。當時人太多,小青怕突然跟姐姐相認,把她給嚇到,於是小青給了她一把傘就走了,本來想在當夜找到她,與她相認,卻沒想到,在下午的時候,她被金山寺的法海,用一隻紅木缽盂將她收了進去,帶回了金山寺,關進了雷峰塔中。小青鬥不過法海,只好將許相公先救回來。」
聽著這話,白月生一陣哆嗦。
現在,在他面前的,是一條蛇。
青蛇!
太他媽恐怖了!
白月生從床上爬起,連鞋子都顧不上穿,撒腿就跑。
黃昏。
又是黃昏。
金山寺。
雷峰夕照。
暮日蒼茫。
七層雷峰高塔,此時再看在白月生眼中,就不再是那麼莊嚴,那麼雄偉了。
白月生跌跌撞撞,奔入寺中。
五天過去,他的九環錫杖依然橫躺在大雄寶殿外、他當日制住法海的地方。
法海曾碰過它不止一次,但每一次手指觸摸上去,都會有一道雷電從杖頭劈出,劈到法海的頭頂。
現在,法海正坐在這根認主的禪杖前,愣怔怔盯著它。
他已盯了它五天五夜,沒合過眼。他在思考著將其據為己有的辦法。
在法海對面,還有一個身高體壯、膀大腰圓的和尚盤膝而坐,以一種與法海同樣的神情,愣怔怔瞧著那把九環錫杖,口中卻是唸唸有詞,似是在跟法海交談。但這位高壯的和尚,無論說什麼,法海都沒有聽進耳朵裡。
那位高壯的和尚說的是:「阿彌陀佛,法海,元覺和尚昨天晚上操了你媽一整夜,那個舒爽,嘿!別提了!你試沒試過?你媽那滋味,果真是名不虛傳!有道是『天下蕩婦出自法海之母』,你法海就是八萬萬人種了你媽出來的結果。你瞧你這模樣,集各種傻逼腦殘於一身……」
這位自稱元覺和尚的傢伙,什麼話髒他說什麼,但聽著這些話,法海無動於衷。因為他早已聽習慣了,元覺和尚在這裡罵了他不是一天兩天,而是已經有好幾個月了。
人的臉皮要厚到一定程度,像法海這樣,那就百毒不侵了。
白月生蹲在這倆和尚身邊,已經蹲了很大一會兒。法海和元覺,誰都沒搭理他,他也沒跟那二人說話。
他在想一種合適的措辭,來說服法海把若水柔放出來,他雖然不知道白素貞跟法海具體有什麼過節,但他二人有過節,這是天下皆知的事情。若水柔是不是白素貞?從小青的話語裡,他已經得到了答案。四個月前,小青與白素貞夜遊西湖,白素貞突然失蹤了;而在四個月前,若水柔來到了這個世界上。若水柔、白素貞和閻惜嬌這三個人,合成了一體,其間的微妙關係,不難想明白。
好在法海的目的是把若水柔鎮壓在雷峰塔下,他的任務就算完成了,若水柔現在還活著,白月生無需為她太過擔心,白月生把她救出來,無非是時間長短的問題。
他現在弄不明白的是,那個自稱『元覺和尚』的傢伙,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聽著他滔滔不絕地罵法海,白月生忍不住插了句嘴:「你俗家是不是姓鄧?」
元覺和尚驚詫莫名:「你怎麼會知道?有事嗎?」
白月生點點頭:「我想問一句,你為什麼光罵他,不揍他?」
鄧元覺的臉色有點難看:「和尚動口不動手。——有事嗎?」
雖然他沒有回答白月生的問題,但白月生聽出來了,鄧元覺打不過法海,於是他對鄧元覺笑了笑:「沒事,您繼續!」
於是鄧元覺就繼續盤坐在地上,像唸經一樣繼續罵法海。
法海繼續愣著那根九環錫杖,思索著如何來切斷它與白月生不可分割的聯繫。
而白月生,卻陷入了另外一種沉思當中:鄧元覺,外號「寶光如來」,四大寇之一的方臘起義後,拜其為國師,曾與魯智深大戰五十回合,不分勝負,死於小李廣花容的冷箭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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