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天州廣的震動不小,像柏青揚這樣的大拿,自然能夠聽到一些風聲。市委書記方振邦在常委會上將高調喊出要徹查服務行業的口號,國瑞祥連個屁都沒有放,這種情況只能說明在某些程度上,國瑞祥已經被方振邦全權壓制,甚至還有被架空的危險。如此一來,作為方系主打人物的秦牧比之國系的熱門選手計鼎盛,也已經呈現了壓倒性的優勢。柏青揚就算是再傻,也明白他自己下了一步怎樣的昏棋。本來像他這種由黑轉白的人物,能夠老老實實賺錢就已經夠念八輩子佛的了,還妄圖插手體制中的爭鬥,當真是活的有些不耐煩了。在官場上,翻手為雲覆手為雨,頭一天還意氣風發,第二天就鋃鐺入獄的事情並不少見。現在秦牧得了勢,會不會借此東風給計鼎盛上點眼藥,誰也說不準。招商辦公室那個部門,隨便認真認真都能拉出老大一長條違規的地方。
改換門庭!柏青揚毅然做出了決定。他認為,沒有人能夠抵抗住收買,問題在於,你的價位是不是達到了他們的底線。、
看著訕笑著站起來的柏青揚,秦牧的笑容逐漸清晰起來。他不想知道岳海蘭是怎麼跟柏青揚聯繫上的,也不想知道這兩個人的背後到底有什麼貓膩,他只是聲音清幽的說道:「岳秘書,明天你不用來上班了。」
秦牧一看這架勢,就知道柏青揚肚子裡面念得什麼經。在州廣人面前打了他秦牧的耳光,叫囂著秦牧的工程原材料漲價百分之三十,現在風向變了,他就想積極地靠攏過來。像他這種人,在秦牧的眼裡是分分鐘就捏死的類型,之所以這段時間沒有辦他,那是因為秦牧覺得要辦他就要有足夠的利益。如今這柏青揚察覺到事情不秒,無非是準備用錢用女人來砸秦牧。這兩樣,秦牧的錢每天都呈幾何倍率的往上翻,女人更是多得讓他有些頭疼,他對這兩件事恰恰是免疫的。更何況,如今方振邦對國瑞祥壓制得很厲害,國瑞祥能不能保住市政這方面的話語權還難說,他秦牧也該站出來給某些人點顏色看看了。
故此,柏青揚的刻意靠攏,秦牧完全可以不鳥。如果要用這種人,就要把他逼到份上,逼到狗急跳牆上。秦牧說完這句話,冷笑了兩聲,背著手轉過身,逕直離開了這裡。柏青揚站在那裡很郁卒,俗話說伸手不打笑臉人,秦牧這個舉動比打人還讓人無法承受,這無異於給了兩記暢快淋漓的正反耳光。
別人要遵守什麼規矩我不管,但在我秦牧這裡,你那些常規手段對我不起作用。秦牧用行動直接告訴了柏青揚,想跟我談條件,你還不夠資格,或者說沒有拿出足夠的利益。其實兩個人心裡都清楚,就算是一條狗,也有看門護院蒸熟吃肉的用處,更何況柏青揚這個頗具勢力的商人?秦牧這麼做也給柏青揚一條信息,前一段柏青揚做的事,讓秦主任很生氣,後果很嚴重。
岳海蘭給了柏青揚一個安心的表情。秦牧這番做作,只要在官場上混過的人都能看得出來。她疾步追上秦牧,帶著點嗲音的說道:「秦書記,我好心好意請您吃飯,可不是讓你給我停職的。服務員帶錯了房間,我可是很冤枉的啊。」
秦牧一聽,發現這個岳海蘭還真是個人才,竟然想玩東方不亮西方亮的手段。按說,秦牧完全可以甩了臉子直接離開,但今天他就是過來摸摸岳海蘭的底子,也便和緩了面色,對郭少庭笑道:「還是大酒店呢,怎麼服務員的素質就這麼差?我看啊,雲冰大酒店比這裡的服務可好多了。」
秦牧現在可是說話有份量的人物,雖然他現在是在只有三個人的時候說的這話,但用不了多長時間就會有人知道開發辦秦主任喜歡雲冰大酒店的飯菜,有些人就會去那邊打點關係。間接的為雲冰大美女拉攏一些客源,又不用秦牧花半毛錢,何樂而不為?
郭少庭看出秦牧眼中的戲謔,他也是在官面上混過的人,便點頭說道:「是個問題,這樣的素質怎麼能夠代表州廣的面貌?我這就去找他們經理好好談談。」
只是一個姿態,誰看出來啊?岳海蘭心裡叫了聲,但還是非常抱歉的說道:「都是我的疏忽,要不咱們現在趕去雲冰大酒店吧,也不知道能不能訂到座位。」說著,還抬起手腕看了看手錶,秀氣白皙的手腕上,帶著一塊小巧但卻不是高雅的手錶。
這手表明顯是岳海蘭擺給秦牧看著,對於這種時尚類的手錶,秦牧也是有一定嗜好的。單是這塊表,岳海蘭一輩子的工資都買不起,秦牧的笑容便更加濃厚了,對郭少庭說道:「既然岳秘書已經做好了安排,那我們就客隨主便吧。」這是個雙關話,岳海蘭怎麼聽不出來?她的臉上掠過一絲尷尬,很顯然她的做派已經被秦牧看透了。不過,想著背後的那人,岳海蘭的底氣還是很壯的,笑了笑之後,便在前面帶路。
郭少庭拉了拉秦牧,用岳海蘭聽不到的聲音疑惑的問道:「秦大少,兔子不吃窩邊草啊。」
秦牧也低聲回道:「玫瑰多刺,小心扎手。」
三個人轉了個通道,又上了電梯,這才走到了第616號套房。秦牧笑著評價道:「這個岳秘書,當真會安排,她不知道我是不是喜歡七,就定了個帶六的房間,做秘書還是不錯的。」這就等於收回了剛才讓岳海蘭停職的話,岳海蘭心裡的輕視越發濃烈起來。
這次推開門,坐在沙發上的四十多歲男人就站了起來。從第一眼看過去,秦牧就知道這人必然身居要職,但卻不是一把手。州廣能夠如此氣度的人,兩隻手都能數得過來,秦牧對這個人卻十分陌生。所以,他斷定這人是從省城過來了,其目的也是昭然若揭,無非是替那個永哥張永德說情的人。不然的話,省裡的人會閒得有時間找他秦牧?早就直接下文件了。也正是因為那件事出得太轟動,還被媒體給捕捉去了,更何況媒體中有記者在京城那裡有部級的硬關係在那裡,才讓省裡某些人沒有拿出強硬的手段,而是用這種迂迴的方式來找秦牧談。這就是利用輿論的好處,縱然不能換得實際的好處,但可以拉近一些距離,若秦牧不是有硬實的關係,他也不敢這麼做。
那人有一些發福,微微凸起的肚子說明他肯定不經常卑躬屈膝,故此秦牧便轉過頭,對岳海蘭笑道:「岳秘書的親戚當真是了得,來到了州廣也不提前說一聲,怠慢了,當真是怠慢了。」
這小小的馬屁拍過去,直接讓那人的臉上浮現出淡淡的笑意。現在,張永德的案子很受社會各方面的囑咐,若是想玩點迂迴也是很小心的,像秦牧這種年輕人,上面最怕的是腦袋一熱悶頭髮懵的,若是秦牧真的想搞掉張永德,省裡還真不敢撩這個火。秦牧上面有人,別人不知道,但省裡對自己治下的才幹人員怎麼會不調查清楚?別的不知道,最起碼在省裡,不少人都明白秦牧跟北遼省省長高沛有著一些聯繫。再聯想到高沛的背景正是秦氏家族,大家都估計秦牧是秦系中某個旁系子弟。
所以,要談,要跟秦牧坐下來談,認真的談,不在乎放棄一些利益。這是省裡的那位給下屬做出來的指示。
那人笑著說道:「秦主任年紀輕輕便風生水起,這步子是越邁越大,我們這些人啊,可不敢比了。」
秦牧這時候產生了一種想法,這個傢伙是不是故意過來找自己彆扭的,什麼叫步子越邁越大,這是不是在暗諷自己步子大了容易扯著蛋?雖然現在是九八年,這樣彪悍的話還沒有流行起來,但秦牧還是有一些芥蒂的。
他隱藏的很深,沒有人能看出來,岳海蘭笑著介紹道:「秦書記,這可不是我交友廣泛,這位是省交通廳的高科長,他的兒子跟我可是發小,說是親人也不為過吧?」
省交通廳高科長,這檢察院的事兒又跟交通那邊扯上關係了。秦牧有點頭大,可還是非常熱忱的伸出雙手,笑著說道:「舟車勞頓,岳秘書,這可就是你的不是了,怎麼不提前告訴我?」
高科長哈哈笑道:「小秦,是我這人好奇心重,想看看在州廣做出一番顯著成績的年輕俊傑是什麼樣的,可怪不得岳秘書。」
叫秦牧為小秦,倒是直接把自己放在了更高的位置上。若秦牧沒有背景,這聲小秦還真能拉近不少親切感。不過,秦牧注意的不是他對自己的稱呼,而是對岳海蘭的叫法。
岳秘書!這個詞語很深奧啊。按照高科長的歲數和級別,以及岳海蘭介紹的兩人關係,稱呼一聲小岳或者海蘭甚至是小蘭,秦牧都不會亂想什麼。只有這個「岳秘書」,讓秦牧警惕起來,這說明高科長對岳海蘭甚至連稍稍親密些稱呼都不能做,甚至是不敢做出來。這是什麼現象,這只能說高科長只是岳海蘭表面上的關係,她的底子還要深,就算是十鎬頭下去,也不見得能刨出來。
這個女人,留不得。秦牧的心裡掠過一絲殺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