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牧委屈,他給別人下過套,別人也給他下過套,陰謀詭計他見的多了,還頭一次見到這樣讓他哭笑不得的。就算是想抓他秦牧的小辮子,換個人的話秦牧還真是有點頭疼,可秦牧在這方面一向非常注意,也就是跟西門雁和緹娜出去過。西門雁和緹娜那是在軍區掛名的,方振邦是知道的,雖然秦牧在組織部那邊遞交檔案的時候,附上了他和韓雪菱的雙人照,可有幾個人知道那個他牽手的女人是他明媒正娶的夫人?
有人喜歡玩輿論啊,那就好好的玩一玩。秦牧現在還掛著老幹部局副局長的名頭,反正老幹部局有他一個不多,沒他一個不少。所以,秦牧不等市委那邊傳過消息,便聯繫了老幹部局局長閆炳寬,商量著年關將近,那些老幹部們是不是該去好好的慰問慰問。
張亞自從跟文入海好上之後,閆炳寬這個私生的父親也得了好處,對秦牧更是存著敬畏和感激。秦牧這話一過去,老頭子馬上就拍了板,說老幹部局每年都有這麼個形式,如果秦主任不忙的話,也可以代表老幹部局去老幹部的家中走走。
秦牧拿著電話笑道:「閆局長,以往的形式主義咱們不說,老幹部們為州廣的建設可是殫精竭慮,咱們吃水不能忘了挖井人啊。我看不如這樣,咱們把市裡辛辛苦苦的老幹部們匯聚一堂,開一次茶話會,會後再送些福利,您看怎麼樣?」
掏著公家的錢,然後給自己賺名聲,秦牧的這個想法很有目的。閆炳寬也是從重要位置走過來的,很明白政績對於秦牧這種年輕人來說是如何的重要。秦牧既然打著商量的名義,那就給了閆炳寬半公開撈點小錢的由頭,而且這還是被秦牧出言給罩著的,萬一有人閒的蛋疼找老幹部局的事,那也有秦牧頂著。
兩人商討了片刻,這件事就敲定了。秦牧提議在風光最好的麒麟區舉辦茶話會,閆炳寬沒有提出反對意見,掛上電話之後就開始張羅著通知和佈局。
秦牧忙完了這塊,又給韓雪菱打了電話,說自己這邊出了點事兒,讓韓雪菱再回來一趟。他們在元旦的時候如膠似漆,韓雪菱走得依依不捨,秦牧這個電話過去,韓雪菱也沒有問原因,直接又坐著直升機回來了,當真是行動如風。
做好了佈置,秦牧就等著市委那邊的咨詢。直到下午下班的時候,也沒聽那邊傳來什麼動靜。他稍稍思索,就明白了其中的味道。那個報紙,方振邦是肯定看到的,他沒有直接找自己談話,就是給了自己緩衝的時間,若是事情在明天還沒有個說法,恐怕方振邦也會繃不住的。
下班之後,秦牧才收到方振邦秘書的電話,說要請秦牧吃頓飯。州廣第一秘請吃飯,按道理那可是高抬秦牧了,秦牧不會那麼不識趣,自然是準備點小意思在雲冰酒店中跟大秘杯觥交籌了一番。
賞心悅目的小禮物換來大秘的口風,方振邦上午的時候就發了火,在晶圓廠項目年後就上馬的關鍵時刻,他是容不得州廣有半點的閃失的。報道裡面的那件事,方書記已經知道那是秦牧跟妻子在路上散步,年輕人表現得親熱點也是情有可原。但看了報紙的民眾不這麼認為,誰知道他秦牧的妻子是誰?他們只知道有個年少有為的開發辦主任叫秦牧而已,現在爆出緋聞,悠悠眾口自然說什麼的都有。組織上相信秦牧有什麼用,秦牧的主要任務是在事情擴散之前找到妥善的處理方案。
大秘這些話都是用隱語帶出來的,秦牧心知肚明,他不會把話說得這麼透。所以兩個人的酒席說得話依然是那種雲山霧罩的,若是不明就裡的人聽了,以為兩個人對的是什麼黑話呢。這就是語言的藝術,秦牧在那份小禮物中有添加了一塊帶著「Ω」標誌的手錶,笑著告訴大秘,這是妻子公事出國帶回來的。
「哎呀,秦主任,弟媳帶來的禮物,你送給我可有點不合時宜啊。」大秘也是見過世面的人物,知道什麼人的東西該收,什麼人的東西不能收。秦牧既然拿出來了,就沒有拿回去的意思,他也就是客套謙虛一下。
秦牧連忙擺手,解釋道:「我夫人也是趕上這一批手錶的樣式不錯,她這人只要看著喜歡,花錢是很大手的,若不是娘家有點小錢,我這點工資可不夠他消耗的。再說了,這東西也是看人的,合不合適,只有帶上了才知道。」
秦牧偷換概念,也在告訴大秘,這手錶價值不菲。其實這一塊跟秦牧手上那塊還是有一定差距的,畢竟這塊屬於機械製品,而秦牧的則屬於純手工出品。
大秘自然又是一番推辭,他跟秦牧同屬方振邦序列,而且秦牧比大秘在州廣更具有發展前途,所以大秘到最後用了個卻之不恭的語言把手錶收下了,登時賓主盡歡。
臨行的時候,大秘來開車門,在一隻腳踏上車子的時候,又側過頭來對秦牧說了句話:「秦主任,有時候不開眼的人很多,還是小心身邊人做事吧。」說著,他便上了車。
最後這句話說得很有味道,似乎在點醒秦牧一些事情。秦牧一路上都在琢磨這件事,等到開門看到韓雪菱風塵僕僕的樣子,心裡登時明白了大秘的意思。他沖韓雪菱點點頭,讓她先休息一會兒,隨後拿著電話就走到了陽台。
他這是給文入海打電話,若秦牧身邊人出事,最有可能的就是他。劉大有在公安獨立系統中如魚得水,局長因為秦牧的關係也高看他一眼,而劉大有脾氣很豪爽,這樣的人結仇很難,畢竟沒有人會把無多少心機的人當成敵人。張翠那是穩紮穩打的老楷模了,方天柔更是沒人敢動,至於秦月山,小傢伙還很稚嫩,做事一直小心翼翼,生怕給秦牧丟了臉。所以,大秘的那句話直接指向了文入海,而且好像秦牧並不知道這件事。
所以這個電話秦牧必須要找文入海弄明白,要是現在文入海就有大事瞞著他,那秦牧不介意再把文入海打回原形。雖然人用的時間長了,難免會有感情,但關係到威望聲譽和官勢的問題,就由不得秦牧不狠心了。
可文入海的答案讓秦牧一陣愕然,他瞞著秦牧就做了兩件事,一件事就是在黃陽城管那邊驅逐了三兩個跟西門雁動手的傢伙,另外一件事心照不宣,自然是教訓柏龍的事情。秦牧生怕他有什麼瞞著,又很嚴肅的詢問了一遍,得到的答案是僅此兩件。
如此說來,那問題就出在這兩件事上,以第二件事最為可疑。柏青楊回州廣也有一段時間了,一點都沒有意思要對付毆打柏龍的人,對於那個黑白摻雜的灰色人物來說,那是非常出奇也是非常詭異的事情。
秦牧心裡有了譜,說話的聲音就和藹起來,借勢關心了一下文入海的住宿情況,讓文入海過年的時候不要總顧著結婚的事,統計一下開發辦有多少工作人員,明年又要增添多少人員,也好做個計劃,開發辦準備建造家屬樓,自然是那種有權住沒權賣,一旦脫離工作崗位就要還回來的福利住房。
現在開發辦財大氣粗,從京城、省裡乃至市裡的撥款,各項名義加在一起已經達到了十多個億。倒不是這手筆對於開發辦來說太大了些,主要是州廣前段時間在浦上的動作引起了某些人的假象,若是該模式成功運轉,那國家海邊的港口城市是有很多的,只要模仿該模式,創下的利潤怎麼是區區十來個億可以概括的?
有了文入海的保證,秦牧便放下心來,走到客廳跟韓雪菱說話。西門雁和緹娜這幾天去了軍區,緹娜的意思是準備對第一批學員進行考核。而現代信息戰中有很多開始向國際看齊的東西需要定量製造,西門雁過去也有給模具廠拉點關係的意思,就算這次不成,只要關係能打到,那也是給後面留下了機會。有了緹娜這個被軍區捧著的小祖宗,西門雁也狐假虎威,呆在秦牧身邊時間長了,厚黑學自然學會了不少。
就好像做夢一樣,兩人昨天才分別,今天又坐在了一起。看著秦牧滿臉無奈的看著她,韓雪菱就一個勁的笑,把秦牧笑得有些惱了,直接把韓雪菱拽到臥室裡面進行懲罰,至於懲罰的手段,那就是千奇百怪了,最起碼平時韓雪菱羞於做出的姿勢都被秦牧嘗試個遍,也遂了秦牧的心願。
頹靡而荒誕的夜晚,第二天兩人神采奕奕的穿了身很搭配的正裝,當真是璧人一對,站在一起有說不出來的和諧。秦牧開車,韓雪菱坐在外面,直奔老幹部局而去。
在車上,秦牧聯繫了前兩天才從開發辦拿走禮物的市台記者,笑著告訴那邊,今天老幹部局有一場「關心老幹部生活」的送福利活動,地方就在麒麟區某老年活動中心。這種新聞是市台很關心的,那邊自然承諾會準時到場。
隨後,秦牧有聯繫了幾家在州廣頗具影響力的媒體,當然不包括抹黑他的那一家,同樣也通知了他們這個消息,並且說明,現場直允許五家媒體到場,潛意思很明確,若是告訴別人,到時候人家比他們先到或者有手段,那位置可就沒他們的了。
韓雪菱坐在車後,非常懷疑的問道:「說,你是不是有什麼陰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