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沫是個執著的人。
儘管她每次調查,每次失望,但她仍然相信自己的判斷:江醒一定不是普通人。所以她決定堅持下去,繼續撫養這個看起來年紀比自己還大的年輕人。
偉大的母性,唐沫看著眼前的江醒,這樣安慰著自己。
「小沫,最近幾天我發現了個有趣的事。」見唐沫不說話,江醒試探著把她從沉思中拉了回來。
「嗯?什麼,說來聽聽!」唐沫已經平靜的心一下被吊了起來,江醒所發現的一切都可能和他以前身份有關。
見唐沫這麼熱情,江醒反而有點不好意思了:「其實也不是什麼特別的,雖然我挺有把握,不過現在還沒搞定,你多等我幾天。」
雖然江醒的囉嗦,讓唐沫很想飛起一腿踢翻這個傢伙,可她沒有這麼做,只是嗯了一聲,示意自己在等待下文。
無論脾氣有多急,在關鍵時刻,她還是能沉住氣的,唐沫以為這是作為一個大偵探應有的素質。
「我們軍團上回不是被盜了麼,那是七件紫裝啊,當時我就投訴了,可屁用沒有。」江醒一臉抱怨的說,不過馬上他就露出了少有的興奮:「不是有那麼句話嗎,靠人不如靠自己,所以我學了點新東西,最遲就在這兩天,洒家就有辦法找回那批裝備。」
灑你妹啊!誠心來撩撥老娘呢?!一聽到遊戲,唐沫就情不自禁的悲憤無比,只覺得這廝太可惡了,忍不住就狠狠的說:「大哥,你告訴我這個對找回你的過去有用嗎?不是我打擊你,這麼大個人了,只知道玩遊戲,玩也玩不出花兒來,你能不能學點實際的東西?!老娘可陪不了你一輩子!」
唐沫的話,讓江醒呆了呆……
半年來心裡刻意去迴避的東西,就這麼突然就被激發了出來,一股悶氣也油然而生:「小沫,我也很想記起以前的事……,可我就好像是憑空出現一樣,和這個世界沒有任何的聯繫,沒有過去,沒有未來,如果我死了,恐怕都沒有人會在意,但我能怎樣,我什麼都想不起來……」
呃?唐沫微微一怔,剛才雖然是一時氣話,可她以為江醒那賽城牆的厚臉皮,應該完全不在乎這樣的打擊,沒想到會出現這種結果。
一時間,她也不知道該說什麼了,就這麼看著江醒臉上所顯露的寂寥和自嘲,這也是她第一次看見江醒這樣的神情。
是啊,自己總是想著挖出他的過去,卻沒怎麼考慮過他的感受。別看鬍子有時候傻乎乎的,可如果失憶不是偽裝的話,這半年以來,他的心裡應該是很苦的吧。
想到這些,唐沫有些內疚,可她不會溫潤軟語的去安慰人,她覺得那樣實在有點肉麻。想了半天,心裡有點煩躁,乾脆由著性子直來直去,於是就抬起那修長雪白的美腿,光著腳丫啪的一下踩在了椅子上。
「鬍子,你不還有我麼?!不就是個失憶嗎,老娘一定想辦法幫你搞定,萬一實在不行,那我就收你當個小弟,以後你就是我們唐家的人了。」
如此豪邁的一腿帶來的光滑雪白,讓一邊正苦澀的江醒忽然間悸動了一下,臉蛋也紅了那麼一下。
「不可以啊,人家姑娘正為你傾心盡力呢,你怎麼可以這個樣呢,一定是剛才的色誘帶來的惡果,一定是的!否則像我這樣的青年,是不會在這個時候心猿意馬的。」江醒在心裡點了點頭,進行了深刻的批評與自我批評。
唐沫依然沉靜在義海豪情的氛圍當中,絲毫沒有察覺到江醒神色的變化,她用力拍了拍江醒的肩膀,說:「其實有件事我一直沒提,我覺得你這傢伙絕對是個強人,上回介紹你去電器修理部上班……」
「才去了三天,我就被開了……」說到這事,剛剛批評完自己的江醒又一次苦澀了。
「我還沒說完呢,別插嘴!」唐沫立即就義憤填膺起來:「那是老闆不識貨,像你這樣愣把人冰箱給修成了烤箱的人,世上能有幾個?」
說到這裡,她摸了摸下巴,繼續很「蠻」的踩著椅子,一張俏臉爬上了偵探式的表情:「這說明什麼,說明你以前就做過相關的事兒,沒準是個電器工程師,還是搞發明創造的那種!」
「也是啊……」江醒是一個純粹的人,所以片刻之間,就忘記了剛才的苦悶。
他撫慰了一下鬍子,嘿嘿笑道:「聽你這麼說,好像有些道理。加油吧,小沫,幫我找回過去、重獲新生的任務就交給你了。」
見到江醒這麼快就振奮了,唐沫反而糊塗了,自己的兩三句話真這麼有威力?
不過立刻,她就感覺到來了不對:「我幫你沒問題,那你幹什麼去?」
「我要繼續我那份很有前途的職業……」江醒瞟了眼桌上的鬧鐘,很執著的說:「第一步就是把軍團裝備給拿回來。」
無恥啊,無恥!唐沫本來還期待江醒說出「努力!奮鬥!」這類應景的話,誰知道這傢伙雖然露出一副信誓旦旦的表情,可腦子裡想的還是遊戲,這世上有這麼沒心沒肺的人麼?!
看著江醒堅毅的眼神,唐沫很想暴走。可一想起剛才他那種真實的痛苦,唐沫又猶豫了。她忿忿的想著,等死鬍子找回了記憶,一定跟丫算這筆賬!
見唐沫仍舊保持著單腿踏椅的好漢形態,虎著個俏臉也不說話。於是想到剛才一說裝備,她就欲仙欲死的要滅了自己,江醒一下子明白過來,唐沫肯定是誤會了。
是該把這幾天的事情告訴她了,江醒的眼裡閃爍著堅定的目光,這可是除了遊戲之外讓他做起來最有感覺的事了。
「小沫,你也知道,雖然記憶是我的,可是我的確沒辦法找回來,所以這事只能拜託你這個大偵探了。至於我說的那份很有前途的職業,可不是單純的玩遊戲……」說到這裡,江醒換上了一副深沉的表情:「上星期我就開始學習一種技術,這種技術教會我怎麼通過網絡來追蹤盜裝備的人,現在我已經會編寫一些這樣的程序了。」
聽到大偵探這句尊稱,唐沫一陣小得意,心說鬍子這人從不拍馬屁,看來他這句話是很有誠意的,可接著聽下去之後,她又有點糊塗了。
「什麼意思?還要編寫程序?」唐沫脫口就問,心裡同時想著,難道我弄錯了?鬍子不就是想玩遊戲嗎?
「怎麼說呢?」江醒想了想,一副聽我道來的表情,說:「事情是這個樣子的,有個傢伙盜了我們副軍團長的號,開了我們的倉庫偷了七件紫裝,號是留了下來,不過裝備經過他幾次轉換交易,到了他自己的號上。」
見唐沫沒有發表意見,江醒定了定神,繼續說:「每一件裝備都有自己的物理代碼,只要進入遊戲數據庫,就可以搜尋到。但是擁有裝備的玩家每登陸一次,裝備的代碼就會自動變換一次,況且整個區同樣的紫裝也有不少。因此要找到我們的裝備,需要很大範圍的搜索,所以從網上下的追蹤軟件,幾乎沒有可能追查的到。」
江醒故意把入侵遊戲數據庫說成是進入遊戲數據庫,因為這本身就是一種不正當手段,面對彪悍的警官,他可不敢輕易造次。
不過還好,唐沫是這方面的菜鳥,對此並不瞭解,只是很配合的問了句:「然後呢?」
聽到這句,江醒放心了。一放心就輕鬆了許多,臉上浮現出淡淡的笑容,一副運籌帷幄的樣子:「我下載了網上的一個共享的追蹤軟件,又設計了一種新的算法改寫了這款軟件,四天時間就通過被盜紫裝的位置代碼鎖定了盜號者的id,如果計算的沒錯,再過一會就是他每天上線的時間。」
唐沫怔住了,雖然聽不大懂江醒說的是什麼,但是她從江醒的臉上看到了一種雲淡風輕的笑,那是一種自信,一種認識他以來從未有過的自信。
這樣的自信,讓唐沫隱約感覺到,或許這裡面就隱藏著找回江醒過去的線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