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天宋哲元就下令拆除北平以及北平周圍構築的防禦工事,公開聲明謝絕北平以及全國各地的捐款,第二天,他拜訪剛趕到北平的新任華北駐屯軍司令官香月清司,隨後雙方進行私下會談,香月清司全盤否決以前的談判結果,重新提出了七條要求,其中包括把反日的黨政力量全部撤出平津,解散民間一切抗日團體,二十九軍撤過永定河左岸,將盧溝橋交於日本控制等等,宋哲元均全盤接受。
宋哲元的舉動讓香月清司非常意外,到北平之前,香月清司對二十九軍還有些顧忌的,喜峰口之戰立下的赫赫威名讓日軍上下很受震懾,二十九軍將士也被視為抗日英雄,可今天宋哲元的表現完全顛覆了香月清司的印象,他提出的條件本來就是緩兵之計,根本沒想宋哲元答應,可沒想到宋哲元一口就答應了,這倒讓他沒了主意,結果還是特務機關長松井大佐給他出了個主意,就說東京不同意這個條件,發來新的條件,把加碼再度提高,比如要求將宛平交出等等,同時要求宋哲元簽訂書面協議。
宋哲元在北平的舉動讓廬山的蔣介石和東京的日本內閣大吃一驚,雙方立刻作出了不同反應,日本內閣的擴大派信心高漲,通過決議從日本國內再向中國增調三個師團,徹底解決華北自治問題。
蔣介石沒有收到宋哲元一個字的報告,他是通過特務處天津站的報告獲知宋哲元的舉措,這讓他深為擔心,他再度提醒宋哲元:「對於日本的要求,切不可以輕易讓步,同時應將司令部盡快遷移到保定,集結軍隊以備不測。
第二天蔣介石在廬山談話會上正式宣佈解決盧溝橋事件四條原則。也即是中國政府的底線:一、不能侵犯中國的主權與領土完整。二、冀察政務委員會不能有任何不法地改變。三、政府任命地官員不得撤換。四、二十九軍地防區不得變更。
同時蔣介石宣佈任何超越這四條底線的協議中央政府均不會承認。更不會接受;蔣介石的態度十分強硬,他宣佈:「盧溝橋事件發展的結果,不僅是中國存亡的問題,而將是世界人類禍福之所繫,此事件能否結束。就是最後關頭地境界。萬一真到了無可避免的最後關頭,我們當然只有犧牲,只有抗戰。」
這個談話會是國民黨邀請社會各界名流其中包括北大教授胡適,上海聞人虞洽卿,不過天津化工大王吳蘊初,上海的機器大王顏耀秋等人就沒來,甚至連張靜江都沒來,蔣介石讓戴笠去打聽。戴笠很快就回來報告說這些人全部在搬遷工廠,重慶盧作孚、上海虞洽卿的船隊集中在江浙各地,大規模的拆遷工廠到四川。蔣介石明白這又是莊繼華指使的,看來他的判斷是戰爭不可避免,他心中立刻揪得緊緊的。
談話會結束後,蔣介石下令除了孫連仲地二十六路軍劃歸宋哲元指揮外,龐炳勳的四十軍和商震的三十二軍也劃歸宋哲元指揮。
但宋哲元拒絕了,孫連仲地部隊在石家莊受到二十九軍的阻攔,要求他們停止前進,退回原防;從甘肅調來的湯恩伯十三軍和關麟征二十五師,在察哈爾邊界受到劉汝明部的阻攔,堅決拒絕他們進入察哈爾。
接到報告的蔣介石在廬山再也待不下去了。\\他匆匆與剛趕到廬山的周恩來進行了一次短暫的談判後就邀請周恩來赴南京繼續談判。
在九江登上準備好的輪船後。蔣介石默默的看著沿途江面上來往穿梭的輪船,心情十分複雜。楊永泰站在他地身邊,而戴笠則在更遠一點地地方。
「那是民生公司的船嗎?」蔣介石指著不遠處過去地一條輪船,那條船上裝著的貨物顯然十分沉重,吃水線壓得很深,沒有被帆布覆蓋的部分顯然是機器之類的東西。
楊永泰瞇著眼看著那條輪船,由於距離比較遠,他沒看清上面的字,他忍不住歎口氣:「老了,老了,委員長,我沒看清那上面寫的什麼。民生公司的船都以民生江山四字開頭。」
「民生江山?盧作孚好大的氣魄。」蔣介石沒有回頭語氣平淡:「暢卿,你說這次日本人會讓步嗎?」
楊永泰默默的想了會,他扶扶鼻樑上的眼鏡:「恐怕很難,委員長如果硬頂,恐怕戰爭不可就避免。」
「讓步,」江面上吹來的風帶著絲絲水意,很是舒適,可蔣介石聲音充滿苦澀:「說實話,我想拖,我想再拖五年,至少拖到明年,文革給我的報告說西南開發還需要五年才能完成,還有很多裝備不能大規模生產,軍隊整編也還沒有完成,可是這步我能讓嗎?讓得過去嗎?」
蔣介石的心情十分複雜,如果不讓步,那就只有迎戰。楊永泰看著蔣介石的背影,他理解蔣介石的難處,這是一個艱難的決定,無論那個結果是什麼都將付出巨大的代價。讓步,那就意味著南京政府倒台,國民風起雲湧的抗議怒潮將澆滅國家統一的曙光,蔣介石將被釘在賣國賊的恥辱柱上,永世不得翻身;迎戰,中日之間國力的巨大差距,將讓國家民族付出巨大代價,更主要的是一旦讓步就很可形成多米諾骨牌效應,日本人不可能停下腳步,他們會繼續前進,下一個目標是那裡,張家口、石家莊,抑或太原?誰也不知道。「與其坐以待斃,不如決死一戰。」楊永泰在盧溝橋事變剛爆發時還希望以讓步來換取妥協,可這幾天他也想明白了既然躲不過,那就只有戰。
「宋明軒看來沒看懂,他以為讓步妥協日本人就會放棄進攻,實際上日本人尋找這樣的機會已經很久了,這幾年,宋明軒與日本人周旋,在華北自治問題上始終不肯鬆口,日本人等得不耐煩了。」楊永泰歎口氣:「委員長是不是再給他下個命令,要不然讓湯恩伯和孫連仲不要管他們。」
「不行,」蔣介石思索片刻後說道:「抗戰需要團結全國的力量,這個時候絕對不能起內亂,日本人會給他教訓的。」
停頓一下,蔣介石有些落寂的說:「現在我們比九一八時好多了,那個時候全國都在要求宣戰,可那時根本沒有戰的力量,現在看來,文革的眼光確實長遠,這事又讓他說中了。民國21年他對我說,全面戰爭快則五年,慢則八年,所以他要去四川搞西南開發,搞軍事工業。算算看,這不是才五年嗎。」
「還好,重慶的兵工廠基本走上正軌,雖然還不能完全滿足抗戰需要,也勉強能滿足戰爭需要。」楊永泰對重慶的瞭解恐怕比蔣介石更多,不過他對莊繼華的有些做法還不是很理解:「我有點不明白,文革為什麼要武裝川軍,中央軍的整編還沒完成。」
「暢卿,這你就不懂了,裝備川軍有幾層含義,首先川軍也是中**隊,也是抗戰的一股力量,而且一旦裝備了,抗戰一起,川軍就必須出川參戰,這樣為國民政府遷都四川掃清了障礙。」蔣介石歎口氣:「文革是不想使用武力,不是武力不能拿下四川,而是拿下之後的後患,那會耽誤西南開發,莊文革是絕不願做這種事的。」蔣介石扭頭看看西邊:「他們在四川的演習結束了嗎?」
「結束了?」戴笠從角落過來答道:「最新的報告說他們正在搞演習總結。不過,莊繼華命令洪君器向武漢地區集中彈藥。」
演習進行得很順利也很精彩,在郭勳祺和藍運東指揮兩個師都表現出了較高的攻防轉化能力,野戰工事構築以及防空防毒氣的能力,可演習到後面,莊繼華有些分心了。
七七事變的消息傳來後,莊繼華不時向上海、雲南、重慶發出命令,讓李安定、范漢傑盡快趕到重慶,電告張靜江立刻組織江浙一帶的工廠西遷,電告天津山東等地的合作夥伴立刻西遷,電告盧作孚虞洽卿立刻組織船隊東下上海,電告李之龍加快彈藥的生產儲備,電告洪君器立刻將彈藥運到武漢儲備。
莊繼華下這些命令時沒有迴避蔣百里和劉湘他們,而且這些電報都是以加急電報的形式發出,這讓蔣百里劉湘等人有些意外,蔣百里劉湘私下裡問他是不是認為盧溝橋事件真能發展成中日之間的全面戰爭?劉湘鄧錫侯更進一步詢問他們應該怎麼辦?
總結會很熱鬧,劉湘是最滿意的,郭勳祺師是他的王牌部隊之一,這兩周的表現讓他非常吃驚,部隊完全脫胎換骨,不但武器裝備,士兵個人的戰鬥技能,還有部隊的戰術執行能力,都完全不一樣了。
所以劉湘這幾天都是樂呵呵的,一張臉笑得像開了花一樣;鄧錫侯等人一方面有些妒忌,一方面也心存希望,畢竟部隊都在重慶整訓,而且也換了裝備,王銘章師還在新一集團軍系統內,屬於莊繼華親自指揮的部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