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介石看了陳誠一眼,他當然明白這位心腹將領的心思,對政敵要分而治之,對部下也一樣,不能讓任何一方坐大,只有這樣才能保證自己的統帥權威。
「委員長,重慶出事了,十六縣士紳向南京行政院發去聯名電,要求取消減租減息,同時指控莊文革十大罪狀,汪院長詢問如何處置。」晏道剛拿著一份電文快步走來。
蔣介石心中一沉,知道該來的終於還是來了,他皺眉問道:「十大罪狀,都是那十大?」
晏道剛展開電報掃了眼說:「其一貪污公帑,西南開發隊資金不明賬目不清;其二強征士卒,至地方不寧;三掠奪民財;四管控輿論;五煽動農民抗租,有推行赤化之嫌疑;六濫捕良民;七任人唯私,擅自撤換地方長官;八為共匪張目,擾亂國策;九視政權軍隊為私產;十道德淪喪,私自接受彝人土司饋贈的兩個女奴供自己淫樂。」
蔣介石心中樂了,他忍不住罵道:「該殺,該殺。」
陳誠和晏道剛不清楚其中的內幕,因此他們兩人很是疑惑,陳誠小心的說:「委員長,文革不會這樣荒唐吧,還是派人查一下。」
「查什麼!娘西匹!」蔣介石的臉上閃過一道紅色,他站起來罵道:「有眼無珠,娘西匹!」
陳佈雷聽到蔣介石的怒罵,急忙過來,走到門口就遇見林蔚也過來了,兩人相視一眼,都看到對方對方眼中的疑惑,不知道蔣介石的怒火從何而來,難道是前方又打敗仗了?
「委員長息怒,」陳誠還是盡力勸諫:「這只是一面之辭,還是發個電報問問吧,要不讓楊永泰查一下。文革…….,至少我不相信他通共,他要通共早就跑共匪那邊去了。」
蔣介石看見陳佈雷兩人進來,便衝他們一揮手:「看看吧,莊文革的十大罪狀,真是滑稽!」
「莊文革的十大罪狀?」林蔚和陳佈雷都愣住了。林蔚手快從晏道剛的手中接過電報,粗粗一覽,便忍不住笑了。
「這可是天下奇聞。貪污公帑這條肯定不存在。強征士卒。估計是預備役制度。也應該不存在。掠奪民財。這個還不清楚;管控輿論。估計是設立宣傳部地事;煽動農民抗租。估計是減租減息地事;這濫捕良民和任人唯私不知所言何事;為共匪張目。估計是蔣先雲地事;這第十條。我們去重慶到他家去過。沒見過兩個女奴呀。」
「那是他去攀枝花考察時土司送地。他不想要。又還不回去。就把她們送到西昌讀書去了。」雖然莊繼華沒報告過。可蔣介石還是很清楚。莊繼華身邊有太多眼線了。
陳誠這下明白了。蔣介石地怒氣是針對那些士紳地。而且林蔚和陳佈雷對莊繼華地事瞭解得更多。他忍不住說:「這些士紳是在做什麼?文革那裡惹到他們了?」
「這還用說。減租減息吧。」陳佈雷苦笑一下:「莊文革在重慶厲行社會改革。肯定觸動了很多人。以前地積累著。現在來一次爆發。」
「委員長。這封電報該怎麼回復呢?」晏道剛問道。
蔣介石地眼神看向陳佈雷和林蔚。陳佈雷有些氣憤地建議說:「嚴厲斥責。警告他們不許無中生有。誣告黨國高級幹部。」
「暫時不管,」林蔚卻認為,現在還不是出面地時候:「等他們充分暴露之後,再讓莊文革出面收拾他們,等莊文革把他們收拾得差不多了,委員長再出面安撫一下。」
「嗯,慰文此言深和我意,把電報以密電的方式轉發給莊文革,同時告訴他。讓他放手去幹。不要有什麼顧慮。」
可就算沒有蔣介石的這封電報,莊繼華也只能放手去幹了。他已經顧不得再關注會理的戰鬥,各地傳來的情況顯示,抗拒減租減息的力量十分強大。
五月重慶進入麥收季節,各地農村開始收割麥子,工作隊在每個村子設立宣傳點,向農民宣傳政府的減租減息政策。農民開始按照政府的規定向地主交租,地主們不幹了,堅持要按照原定地租收租,農民們在工作組的支持下開始進行抗租。
「老鄉們,這次是政府在後面為你們撐腰,不要怕,地主是不能收回土地地,只要他們敢收回土地,我們工作隊為你們出頭。」村口打穀場上一個宣傳隊員站在一張凳子上向四周的農民大聲鼓動道。
「好,只交四成租子!」農民歡笑著嚷道。
「放屁,反了天了!」一個年輕人帶著家丁怒氣沖沖的走來,雙手叉腰大聲嚷道:「地,是我家地地,租子是我家的租子,一粒也不能少,誰要少了我家的租子,別怪我翻臉不認人!」
「地租收四成是政府的的規定,你敢抗拒政府法令!」工作組的年輕人毫不客氣的質問道。
「法令,屁的法令,在這裡老子就是法令,來人,給我打!」
隨著年青的喝聲,身後地家丁如狼似虎的衝上來,對著年青人拳打腳踢,另一個宣傳隊員試圖衝上去,可很快他也被打到。
「他們是官府的人!」農民中有人叫道,幾個青年農民面現不忿,但旁邊的老人卻緊緊拉住他們。
「不准打人,我是農會主席,….」一個中年人匆匆跑來,話剛說了一半就被家丁一棍打翻在地,及隨就是拳打腳踢。「老子打的就是官府,龜兒子的,打!」青年人臉上露出驕橫之色:「我告訴你們,租子一粒也不能少!利息也不能少!」
暴打持續了十分鐘,然後青年帶人楊長而去,農民們立刻把兩個隊員抬起來,一個隊員嘴裡流著血,艱難的說:「到鎮上向工作隊報告。」說完頭一歪就昏迷過去了。
「快,送鎮上,找郎中!」老人們叫道,幾個中年農民七手八腳的找來滑竿。把兩個人放上滑竿,抬起就跑。
「找民兵隊,收拾龜兒子。」年青農民憤怒的掙脫老人地拉扯,另一個青年農民大聲說:「我去,我知道他們在劉家坪了。」
當晚從劉家坪趕回來的民兵隊和鎮工作隊包圍石村的地主莊園,隨後破門而入。抓獲打人的家丁,不過指揮打人的青年地主卻跑了。
「是他老頭子指揮唆使地,把他抓回去。」
憤怒的工作隊隊員上去就把老地主捆起來,工作隊長冷冷的說:「其他人也全部扣起來。明天抄家!」
地主明面的抵抗很快被鎮壓,吃了大虧地地主開始轉向地下。
葛蘭鎮,長壽墊江之間地一個大鎮,鎮西頭地一座大宅院西廂房中,昏暗地燈光下,滿桌狼籍。吳樹普把一袋大洋放在桌上。鬼老六,剩下的一半,事成之後我再付。」吳樹普的臉上透著殺機。
「行。」鬼老六一口喝乾杯中酒:「我拿那小子的頭來領您的賞。」
說完之後,鬼老六起身抓起錢袋,略微抖抖,袋子裡就發出叮噹亂響,他滿意的點點頭,推開門大搖大擺的走了。
當晚深夜,工作隊駐地傳來幾聲清脆的槍聲。
「到今天為止,長壽葛蘭鎮工作隊隊長xxx被暗殺,萬縣熊家鎮工作隊隊長xx被暗殺。七名隊員被打死,二十二人被打傷;另外還有四個隊長被地主以美色、金錢拖下水,…」
李之龍地話讓莊繼華心痛和憤怒,他的手握成緊緊的拳頭,李之龍知道他心中地怒火要爆發了。
莊繼華咬咬牙準備動撒手鑭,宮繡畫衝進來報告:「會理解圍了,彭教授和常教授也回來了,他們被紅軍俘虜了,沒有收到傷害。只是在交火過程中,護衛隊有四個隊員犧牲。」
「替安定向校長請功吧。」莊繼華淡淡的說,臉上沒有絲毫喜色,他沉默了下對李之龍說:「去市政府,召集大家開會。」
「文革,你打算怎麼做?」李之龍對莊繼華的樣子很擔心,他怕莊繼華在一怒之下採取什麼不理智的決定,讓人抓住把柄。放心吧,對付他們我有的是招。」莊繼華故作輕鬆的說。他心裡卻明白自己只有一種招。老前輩早就用過了,證明是非常好用的。莊繼華忽然停住腳:「明天吧,通知楊市長和各部門長官,明天在市政府開會,今天我要寫篇文章。」
「文革,你怎麼啦?忙糊塗了,楊市長去成都了。」李之龍更擔心了:「你還是休息一下吧,劉殷淑母女還在醫院裡呢,去看看她們吧。」
劉殷淑在五月初順利生下一個女兒,把莊繼華高興壞了,但他的事情實在太多,先是會理被圍,然後是正式推行減租減息,故只去了一次醫院,然後就交給二姨太和莊李氏了。
「我把文章寫完就去。」莊繼華點頭說:「放心吧,我媽和岳母都在,不會有事。」
李之龍凝視他一會才說:「你要當心,別把自己累垮了,你可是我們這個團體的核
李之龍隨後把伍子牛和魯瑞山叫進來,讓他們要隨時注意莊繼華地安全,然後建議從特種部隊中抽調幾個人到莊繼華身邊。
「用不著大驚小怪吧。」莊繼華搖頭說。
「他們既然敢在下面動手,也敢對你動手,你要知道,你現在的對手不僅僅是那些土豪劣紳,還有藏在暗處的軍閥。」李之龍十分嚴肅:「這次要聽我的,伍子牛,立刻讓宋雲飛派幾個人過來。」
伍子牛答應一聲轉身就走,莊繼華張張嘴最終還是沒有阻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