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說,他也太一廂情願了,唐生智要是不反呢?幼稚!名不符實呀。」大慨黃郛是第一個評價莊繼華的,正在看信的張治中都有些驚訝的抬頭看著他。
在張治中看來莊繼華的對策真是煞費苦心,蔣介石退讓之後可以緩解黨內壓力,也可以緩解來自蘇俄和**方面的壓力,如此蔣介石就可以抽身局外,坐觀其他各方勢力的拚鬥。
「我倒認為這是個很不錯的對策,可以解決目前的困局。」張治中反駁說:「至少暫行退讓是可行的。」
張群站起來給自己倒了杯茶,然後坐回座位,手捧溫暖的茶杯,一股熱意從手掌上傳過來,他臉上露出舒坦滿足的神情:「如果換個環境這個策略是可行的,不過不適合今天,今天的實質是**和蘇俄向國民黨奪權,所以不能退,權力更不能交。他們搞出的那個什麼聯席會議不能接受,如果要成立也必須是在南昌,在總司令指導之下。」
「我看還是趁譚延愷他們還在南昌,召開中央特別會議討論一下聯席會議的駐地問題。」黃郛顯然不贊成張群提出的不接受聯席會議的方針,畢竟蔣介石曾經宣稱讚成聯席會議。
張群意識到這點,他也改口說:「我看這樣好,我們在南昌的同志要先統一意見,然後再說服武漢的同志。」
張群所說的南昌的同志是指從廣州遷武漢的部分中央委員,譚延愷、張靜江、陳果夫、丁惟汾、何香凝等人,他們正停留在南昌,加上本來就在南昌地朱培德、李烈均等人。人數夠召開一個臨時會議。
「文白,你先回武漢吧,與擇生談談,只要他轉變過來,我是不會責備他的,讓他來南昌,我們好好談談。」蔣介石慢吞吞的說。
張治中意識到該告辭了,便起身答應,卻聽蔣介石又說:「轉告文革。安心養傷,其他的事不要管。一師將士正盼著他回去呢。」
「是,總司令。」答畢,張治中轉身就走。
等張治中走後,蔣介石才重新談起剛才的話題:「現在南昌開個會,這很好。我們先拿出個辦法,然後再與武漢同志商議。」
蔣介石的話就是決定,當天就在南昌召開了中央政治會議臨時會議。張治中還沒到武漢,臨時會議的決議就已經到達武漢。在決議中,臨時會議決定中央黨部和國民政府暫時停留在南昌,在武漢另行成立中央政治分會。由宋慶齡、陳友仁等人十三人為委員,政治分會不能行使最高權力,不能指導國民黨各黨部。
這個決定自然遭到武漢方面的堅決反對,宋慶齡、陳友仁、孫科聯名給蔣介石、張靜江、譚延愷發電,反對中央黨部和國民政府駐留南昌。認為目前的局面下中央黨部和國民政府應該盡快遷往武漢。否則會被帝國主義和北方軍閥視為軟弱,政治上、民意都要求盡快遷往武漢。
贛鄂電報在空中飛來飛去,張治中剛回到南湖學兵團駐地就接到鄧演達電話,告訴他馬上來見他,張治中雖然有些意外,他不清楚鄧演達怎麼這麼快就知道他回來了。不過轉念又想。反正要與他談,這正好。用不著再專門找他了。
誰曾想鄧演達見面地第一句話就是:「總司令是不是讓你來監視我的,那好我辭去一切職務,由你負責接收。」
「擇生,這是什麼話?總司令何曾讓我監視你了?」張治中非常意外,也非常擔心,他沒想到鄧演達與蔣介石的關係已達如此地步。
為了讓鄧演達安心,張治中把蔣介石與他的談話原原本本的告訴了他,最後說:「總司令的意思是你們之間存在誤會,應該好好談談,擇生,我也認為你應該去南昌,與總司令好好談談。我相信你們可以談攏地。」
「哈,」鄧演達嘲諷的笑了:「文白,你真是太老實了,蔣介石完全把你蒙蔽了,去年中山艦之後,我也以為他只是誤會,我還勸他,可現在我完全看清了,這個人就是在搞獨裁,遠的不說,就說中央黨部和國民政府遷武漢,這是他提出來的,為什麼他又反對呢?就一樣,他不在武漢,無法控制,所以他反對。再看他在南昌和九江指使他的部隊分化工人,挑動矛盾,破壞工運農運。這人就是假革命,要想推進革命必須把他打倒。否則又是一個袁世凱。你還說去南昌,那不是送給他扣留嗎?」
「擇生,我完全沒想到你們之間的誤會已這樣深,這樣我和你一起去南昌,總司令絕不會扣留你地。」張治中不相信,蔣介石的態度很誠懇,這是鄧演達的偏見。
「沒用的,文白,」鄧演達顯得有些焦躁,同樣的話他給黨內其他人也說過,可沒人相信,這讓他有很深地挫折感:「觀其言,查其行;你看你還沒到武漢,他就在南昌召開了什麼政治會議,把武漢地中央委員撇在一邊。為什麼會這樣,你難道就沒想過?」
張治中見此情形,知道誤會已深,短時間很難說通,便說:「以後去也行,到時候我們再商量。」
鄧演達長歎一聲知道張治中已經站在蔣介石一邊了,他站起來說:「文白,我看你中了蔣介石的**湯,你會看到蔣介石背叛革命的那一天的,我希望你到時能清醒。」說完轉身就走,過了會張治中才想起已經準備了他的飯,連忙追出去,卻發現鄧演達的車已經走遠了。
南昌地反應讓鮑羅廷很受打擊,在一個月前路過南昌時,蔣介石還曾與他談過,贊成遷都武漢。可沒想到才短短一個月,蔣介石就變卦了。
不過鮑羅廷現在沒有退路了,他在各種場合都公開表示國民政府和中央黨部要遷往武漢,路過此時改口,那對他聲望地是個嚴重的打擊,而且這等於把權力重新交到蔣介石手中,抑蔣才露出地一點希望之光就會熄滅。
為此他一方面電告莫斯科認為此刻不能讓步,應該堅持把中央黨部和國民政府遷到武漢,否則他將無法繼續在中國工作。只有辭職;同時他還建議應該在適當時候提出土地解決方案。另一方面請蔣介石盡快來武漢商議遷都問題。
與此同時蔣介石在中央政治會議臨時會議之後,也需要說服武漢方面的國民黨中央委員,因此他接受了鮑羅廷的邀請,在一月中旬來到武漢。
對於蔣介石的到來,武漢方面舉行了更盛大的歡迎儀式,二十多萬人在武漢火車站外迎候蔣介石。車站內外人頭洶湧,彩旗飄揚,鼓樂喧天。
「今日中國,捨總司令何人擁有這樣的聲望?」大慨是首次這樣的盛況,張群深受震動,感慨的說。
蔣介石冷冰冰的看著車窗外歡呼地人群:「岳軍。你不要上了人家的當,這也是他們做給你看的,等到開會時,你就知道了。」
群眾集會之後,在舉行的高層歡迎宴會上。武漢方面的中央委員代表趁機疾呼將中央黨部和國民政府遷到武漢。鄧演達更是在公開致辭中說:「…遷都武漢是革命的需要,我們不能接受那種把個人利益置於革命利益之上地做法,我們要求中央黨部和國民政府盡快遷到武漢…。」
在宋慶齡、徐謙等人發表了講話之後,鮑羅廷猶豫片刻決定還是講一講。
「中國革命是三民主義的革命,不是一民主義,也不是二民主義。如果我們的革命不能解決人民的生活問題。那麼我們的革命就不是真正的國民革命,也不是三民主義;現在我們看到各地農運和工運都發展起來了。這是很好地事情,這標誌著我們的革命正在向社會的深層次發展。但是」鮑羅廷話鋒一轉:「革命的發展也有一些不好的問題出現,各地都發現有鎮壓工人和農民地事情,蔣介石同志,過去三年中我們都在一齊合作,你應當知道我是堅決反對這種事情地,對任何鎮壓工農,反對cp的事情,我們都是堅決反對的,對這樣的人,不管他是誰,我們都要想辦法把他打倒的。」
鮑羅廷的話讓蔣介石地臉色一陣紅一陣白,他努力克制胸中地怒火,會場的上人雖然很多,可他卻感到十分孤獨,這一幕是何曾相似,他努力回想,想起來了,是在黃埔,那天還有個人站在說話者地對面嚴厲反駁,一定要其道歉,可現在呢……,無論張群還是張治中,亦或其他什麼人,都只是呆呆的看著演說中的鮑羅廷,蔣介石現在無比期望有個莊文革站在鮑羅廷對面。
莊繼華此刻卻在醫院,心情煩躁。他當然沒有去火車站,不過小秀卻去了,回來後就在唧唧呱呱的談論火車站的盛況,可莊繼華卻有些心煩,張治中帶回的話讓他意識到冒巨大風險寫的信完全沒起作用,這讓他非常心煩。
「小秀,我有點累了,想睡會。」莊繼華打斷了小秀的話,小秀一愣,她不知道莊繼華為什麼突然不高興起來,她不知所措的看著莊繼華,後者把被子一拉,蒙頭睡覺了。
宋雲飛輕輕把小秀拉出門外,小秀不解的問:「他怎麼啦?」
宋雲飛搖搖頭表示不清楚,可他心裡卻猜測與張治中的到來有關,自從他來後,莊繼華的情緒就比較低落,他的這種情緒變化也只有他和伍子牛這種長期跟隨他的人才能察覺出來。房間裡,莊繼華蒙作頭,他不知道自己該怎麼辦,加入黃埔的目的是為了混個臉熟,想的是有了那些關係,做個官商很容易。可這幾年來,他在影響身邊的人,身邊的人也在影響他,蔣先雲、李之龍、熊綬雲、宋雄夫、曹淵,這些已經犧牲和沒有犧牲的烈士,他們的血深深的刺激了他們。牛行一戰,危急之時眾多傷員用生命發出的吶喊,也深深的觸動了他。
本來他就勉強壓下的心事,隨著徐向前、杜聿明、洪君器等人的到來,又湊個人心活躍起來。一旦真的按照歷史發展,不知多少頭顱落地,鮮血能把江南染紅。他感到自己應該出點力,避免這樣的事情發生,所以才寫了這封信。可現在看來,他高估了自己在蔣介石心中的地位,蔣介石對他還遠未到言聽計從的地步。
聯合**怎麼樣?莊繼華心中湧出這個念頭,他開始仔細衡量如果與**聯合,能不能制止蔣介石。思前想後,他感到沒什麼把握,首先他不能確定自己人4.12之前回到部隊,其次,他不瞭解新調來的那些軍官,而且薛岳會不會跟著他反蔣,這是個很大的疑問。況且一師之力能起到扭轉歷史的作用?莊繼華心中完全沒有把握,要知道支持蔣介石的部隊至少有七八個軍。莊繼華在床上靜靜的躺著,想了七八個方案,每個方案都有巨大的漏洞,可行性不超過一成。最簡單的是暗殺,先不說能不能成,就算成了,引發的**將是空前的,到時無論左派還是右派,為了撇清自己,都會制他於死地。
莊繼華現在束手無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