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衛依然興致勃勃的談論葫蘆山摩岩石刻中有哪些名以及其中的歷史傳說,對於這些,莊繼華可是一點都插不上嘴,他只好扮演忠實的聽眾,不可否認汪精衛是個不錯的老師,這些枯燥的東西在他的描述中變得非常生動有趣。
「這摩岩石刻中分草書、篆書、行書,很多書法名家都來此揣摩品評,本黨內書法名家於右任老先生就曾專程來潮州觀賞,陳競存竊據東江後,於老先生還專門寫信給他,要他一定要保護好葫蘆山摩岩石刻,我還記得於老先生是這樣說的,『人生得失僅為一世,摩岩石刻歷千年滄桑,為先人留予我等,我輩亦有責任留予後人,公據潮州,當盡保護之責,使之免於戰火』,競存其他的我不說什麼,單就這摩岩石刻而言,他是盡到責任的。」
這下莊繼華有些好奇了,陳炯明還保護過摩岩石刻:「陳炯明保護過摩岩石刻,這是怎麼回事?」
「前兩年有個日本商人異想天開,想把這些石刻給願出資數十萬要買下摩岩石刻和開元寺,洪兆麟貪財,就答應了,潮州士紳群情激昂,堅決反對,可洪兆麟是個丘八,根本不管這些,強行要賣,最後還是陳競存出面把否決了。這事當年鬧得沸沸揚揚,在全國都引起很大反響,你不知道?」汪精衛有些詫異,當初孫中山沒有向他們介紹莊繼華的詳細情況,汪精衛不清楚他地美國經歷。(註:這段歷史並非正史。出於野史,千萬別當真。)
宋雲飛和秘書白思同很快就佈置好茶几、茶水,而後宋雲飛找了個借口就離開了,汪精衛招呼白思聞一同坐下。
「不知道。」莊繼華心說前兩年老子在前世活得好好的,誰管這些陳芝麻爛谷子的事。
「文革以前在那個學校就學?」白思同對汪精衛,特別是陳壁君很瞭解,他知道陳壁君是個很自傲的女人,要想她與你坐在一起閒聊。除了有地位外。還要有學識。可陳壁君本身學識不高,所以她看人有沒有學識,首先看你是不是「名校」畢業;「名校」的排列順序首先是歐美、然後是日本,最後才是國內。所以他對汪精衛陳壁君居然與莊繼華談得津津有味有些奇怪,他怎麼看莊繼華也只是個一般的軍官。
「我是美國xx學畢業的,去年回國。」莊繼華還沒有忘記自己杜撰的經歷,只是他不喜歡別人問這個。當白思聞問起時,莊繼華心中就一陣不舒服,知道又要開始了。
果然,當莊繼華說起自己是美國xx大學畢業生後,陳壁君地態度變了,至少那種時不時閃過地輕蔑沒有了。她很熱烈地問起莊繼華的情況,莊繼華則很痛苦的又陳述了一遍自己的經歷。最後他說:
「我對中國古典詩詞瞭解甚少,校長老批評我。說我不能忘記民族傳統。讓我補習傳統文化,可是部隊的事情又非常繁瑣,哪有時間;另外就是古文中的之乎者也太多。有些我根本看不懂,所以我先找了些詩詞來看,說句老實話,我就是想背上幾句,能應付校長就行。」聽到莊繼華最後這句,汪精衛不禁莞而,陳壁君卻發出銀鈴般的笑聲,待陳壁君笑畢後,白思同又問:
「那麼莊兄最近看了那些詩詞?」
「嗯,也沒看多少,前兩天看了譚嗣同地幾首詩,」說到這裡,莊繼華略微有些尷尬的看看三人:「前面的記不住了,就記得最後一句『我自橫刀向天笑,去留肝膽兩崑崙』,」隨後他想恭維汪精衛兩句,便又補充道:「還有就是汪先生的詩,『慷慨歌燕市,從容做楚囚;引刀成一快,不負少年頭』,這些詩句讀起來令人熱血沸騰。」
沒想到,汪精衛臉上劃過一抹羞澀,他趕緊說:「我這詩算什麼,不能與前輩相比。」無論國民黨還是**對慷慨就義的譚嗣同的評價都很高,都把他視為先烈。
陳壁君不滿的看眼汪精衛說道:「我也認為這詩寫得好。」
莊繼華立刻支持:「夫人說得對,汪先生的這首詩可是激勵了很多青年投身革命,他地力量至少能頂一個師。」
「我看文革說得對,革命不一定非要靠軍隊。」陳壁君對莊繼華地識貨大為讚賞。不過莊繼華看汪精衛的神情不像是假謙虛,心中更感歎息。
「在這點上,中國人和美國人就有很大的不同,如果換作美國人地話,他會說,no著莊繼華模仿美國人不滿的樣子,又伸出三個手指頭,這下連汪精衛也忍不住笑了。
「其實這是東西方文化的差異,不能說誰更好,只能說看各自的取捨,在某些事情上我們就應該學學西方人,比如說吧,美國人競選議員,候選人會對選民說,選我吧,我有能力保護你們的利益,有能力領導國家,監督政府。我們設想一下這個候選人以東方式的謙虛對他的選民說,我還很不足,我還要學習,選民們會這樣想,你既然自己都承認不足,需要學習了,那你趕緊學習去,別來競選了。」莊繼華模仿美國人的樣子惟妙惟肖,逗得白斯同哈哈大笑,但汪精衛和陳壁君雖然也在笑,那笑容可就有點奇怪了。
莊繼華的玩笑,汪精衛聽來卻有些異味,他此行的目的並非什麼向東征諸將交代總理後事,他此來是為了成立國民政府之事。
孫中山去世前曾說過,趕跑陳炯明後就可以成立國民政府了,聽到這話的不但有他還有孫夫人
,廖夫人何香凝、以及宋子文、孫科等人;但聽到這在廣東地就只有他一個。孫夫人宋慶齡在治喪完畢後就病倒了,何香凝和宋子文留在上海照顧她,他回到廣州後,楊希閔劉震寰叛亂跡像已越發明顯,成立國民政府之事他就沒提。
對於軍事他不太懂,可是在劉楊叛亂初顯時,他問過蔣作賓,如果劉楊叛亂。大元帥府能不能平定叛亂。蔣作賓毫不猶豫的告訴他肯定能。劉楊的軍事實力不比陳炯明強,東征軍加上譚延愷的湘軍、朱培德的軍,軍事實力在劉楊之上,特別是蔣介石的校軍,從東征來看,校軍的戰鬥遠超其他各軍,以校軍為主力。輔以粵軍和湘軍就完全能夠平定叛亂。正是由於蔣作賓的判斷,汪精衛才不惜降尊紆貴,到潮州見蔣介石。
如果真地能順利平定叛亂,那麼成立國民政府就順理成章,而國民政府地首腦由誰來擔任呢?國民黨內公認地孫中山的接班人是胡漢民、汪精衛、廖仲愷;胡漢民排在第一位,他汪精衛排在第二位,他要想作國民政府的首腦就必須取得中央委員們的支持,壓倒胡漢民。因此爭取許崇智與蔣介石。這才是他潮之行的目的,當然這個目的只能意會不能明說。
在頭許崇智給他地感覺很好,許崇智身子明確說支持他擔任新的大元帥。而他當時的表現就像莊繼華所說的那樣很謙虛的推辭了,當然這是一種中國式的場面話,許崇智也沒當真,不過今天莊繼華的玩笑,讓他感到好像是諷刺他的。
「莊學生你可真會說,不過你說這是東西方文化差異,倒是沒說錯,歐美人就是這樣,看上去很囂張,其實多數時候是自我信心地表現。」白斯同表示認同莊繼華地觀點。
「白秘書也是歐美留學?」莊繼華故伎重施,打算把話題從自己身上引開。
「我可不行,我是在新加坡讀的書,回國念的大學。」當過一段時間汪精衛地秘書後,白斯同才知道如果沒有新加坡那段經歷,陳壁君根本不認同自己,也不會同意自己擔任汪精衛的秘書。
「不知是那所大學畢業的?」
「北京大學。」
「您這麼年青就能到汪先生身邊工作,白秘書真是年輕有為呀。」莊繼華不敢去攪汪精衛和陳壁君,白斯同自然就是他的目標。
「那裡,全是老師大釗先生的推薦和汪先生的賞識,不像你….」
「大釗先生?是不是李大釗先生?」莊繼華打斷他的話,問道。
「是的,怎麼啦?」白斯同對莊繼華的反應有些奇怪。
「哦,沒什麼,我聽說過大釗先生的名字,有多人說他是位傑出的人物,總理推行三大政策與大釗先生的襄助不無關係,可惜我從沒見過他。」莊繼華連忙掩飾,對白斯同的身份卻有些明白了,李大釗的學生,八成是**,說話要小心了:「白秘書謙虛了,既然是大釗先生的學生,自然是名師高徒,再說汪先生也不會收留一個酒囊飯袋在身邊。」
撲,正在喝茶的陳壁君將一口茶噴到地上,她趕緊將茶杯放在茶几上,汪精衛從口袋裡掏出手帕遞給她,陳壁君邊笑邊接過來擦擦嘴。
「文革,呵,你,…這張嘴,真會把人逗死。」陳壁君擦完後,將手帕放在茶几上,手撫胸口,邊笑邊說:「小白,你這可落了形跡了,文革剛才說了,東方式的謙虛,虛偽啊。」
白斯同本有些尷尬,聽了陳壁君的話後,想想後也不由一笑:
「莊少校,你要是去罵人的話,腦筋慢點的,恐怕被你罵了,還不知道被罵在什麼地方。」
「對不住,對不住,我這人說話太不注意,在學校時就曾經與同學發生國爭執,不過我真是誇你的。」莊繼華誠惶誠恐的道歉,剛才他完全沒有意識到這話對白斯同有些諷刺,他前世就是這種風格,從沒有人因此生氣,不過剛進黃埔時倒引起過幾次不快,後來他就注意不在這樣了,沒想到今天又….,所以說本性難移呀。
「文革,我看你也是文武雙全,你在蔣校長身邊必然是他的好助手。」汪精衛接口道。莊繼華猛然警覺,這是什麼意思,他知道我做的那些事?
「汪先生此話我可當不起,校長身邊有何旅長、周主任他們,我算什麼,不值一提。」
「東方式的謙虛,」汪精衛笑著用手指指莊繼華,陳壁君和白斯同也都笑了,不過只有陳壁君知道汪精衛下面要說什麼:「我看過你寫的一篇文章。」
莊繼華聞言不解的看看汪精衛,他寫的文章?
「那篇《國民革命和國民政府》,是你寫的吧?」汪精衛提醒他。
莊繼華心中一陣煩躁,怎麼這事還沒完呀,總理不是已經下結論了嗎,人死了就不算了?強壓下心中的煩躁,莊繼華苦笑一下說:
「那是小子年青,不懂世道艱難,胡言亂語,總理、校長和政委都批評過我了。」
汪精衛搖搖頭,輕輕的說:「如果你這樣理解總理的話,那你就辜負總理的厚望了。」
莊繼華聞言悚然一驚,總理那話不是批評我?文雖有錯,人才難得,教育即可,十二個字立刻浮現在眼前,難道不是批評?不對呀,如果不是,蔣介石自然會告訴我的,想到這裡,他抬頭望著汪精衛,茫然不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