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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六卷 憑君莫話封侯事篇 第六章 文 /

    第六章

    完顏宗弼似笑非笑地望著韓常,意味深長地道:「用元吉之建策,我主力大軍撤入大興後清除張雲仁的侍衛水軍,全力穩固關外局面。但你不要忘了南朝虎翼侍衛大軍乃是一支精銳部隊,在烏思謀陵生前所得探報這支水軍部隊裝備尤為犀利,雖然不是殿前司所屬,但無論在甲仗器械和人員建制上都要超過南朝殿前司的侍衛大軍,他們足足有五六萬人。以我馬隊衝擊,他們要是據平州各處關防,依靠海上的海船舟師支援,你看咱們能有幾分勝算?」

    「這……」韓常做為金軍中的高等將帥,自然知道宋朝侍衛水軍中的虎翼侍衛大軍是專門用於沿海作戰的一支部隊,儘管他沒有同這支部隊有過大規模的接戰,但虎翼侍衛大軍對河朔沿海的小規模騷擾還是常有發生的,對其戰鬥力還是有所瞭解的。金軍對這支部隊無論是單兵素質還有武器裝備,都心存深深的敬畏,往往極力避免和這群來自海上的凶神惡煞正面搏鬥。要是虎翼侍衛大軍真的拚死堅守,說實話還真不好打,一旦陷入欲罷不能的地步正好合王澤所願,宋軍各路大軍趁機迅猛北上、東進,燕雲十六州能不能守住還在兩說,就不要說東北方向還有個如狼似虎的完顏昌了。

    完顏宗弼淡淡地笑道:「我也明白如今咱們處於劣勢,也很後悔當初太低估南朝的能力,你看看天下形勢對我們是多麼的不利。乞顏部和克烈部有南朝西侍軍的行軍參軍輔佐,雖然失利卻能夠在短期內重新發動攻勢,千里西北邊地處處烽火,賽裡是不能指望了,東面就不要說了,就說這南面南朝兩路大軍在河朔北上,而其西侍軍又出一步進入西京路,意圖已經非常明顯,王澤要對我進行大範圍的合圍,務必一網打盡我精銳主力。退——如何退、往哪裡退?如今大金都是戰場,到處烽火連天,燕山以南如果輕易易手,對我族的打擊將是覆亡之脅,南朝佔據燕山地形,進可攻、退可守,二十多年的恩怨恐非朝夕能夠化解。如今最好的辦法就是能夠擊敗南朝河朔兩路兵馬,這才是這場戰爭的關鍵所在,只要是打垮了王澤節制的這兩支主力部隊,整個戰局就還有挽回的可能,不然恐怕會寧也不會瓦全了!」

    韓常無奈地搖了搖頭,他非常喪氣地道:「看來郎君是要決定在這裡和宋軍決一死戰?」

    完顏宗弼沉吟半響,才說道:「還沒有這麼快,一切還有很多的變數,看王邵用兵意圖本是要各路來大包抄,實現對燕山、河朔的擠壓戰略。如今老天總算垂憐大金,由於繼殿前司拔隸五軍的失敗,乞顏、克烈再次元氣大傷,迫使王邵的戰略出現偏差,抄掠燕山的戰略是很難實現了,他們只能東出太原直接對我主力進行三路夾擊,所以我們還有一線希望,只要時機有利就可以看準宋軍疏忽給予致命一擊,這是生死一戰,斷不能有任何閃失。」

    韓常自然明白下一場戰役關係到兩個國家興衰的關鍵,雙方都憋了一口氣等待對方的疏忽大意,完顏宗弼堅持留在河朔、致北方的危機而不見,顯然是把全部賭注壓在宋軍全面合圍戰略出現難以實現的基礎上。王澤斷然北上親自節制諸軍作戰,也是為了把握合圍戰略的協調,他們都是為了把握這次機會,在河朔戰場上大家的機會是均等的,兩個人都有擊倒對方的機會。

    「元吉——我總是感覺賽裡的那場勝仗贏的有點太輕鬆了,兩個強悍的草原部族,南朝西侍軍一群出身學堂的參軍,竟然能白癡到往包圍圈裡鑽,是不是有些太奇怪了?」完顏宗弼忽然把話題岔開,轉到了一個非常敏感的話題上,話語中透露出濃濃的憂慮。

    韓常稍有感觸,卻又有些拿捏不住,落落地道:「下將愚昧,請郎君指教。」

    「元吉亦是人傑,其又能看不出其中門道?」完顏宗弼雙目意味深長地看著韓常,饒有意味地道:「或許這一場勝仗並非咱們自己的能耐,被那群草原蠻族到達了會寧,這場仗可就沒意思了,或許南朝的眼中根本沒有會寧,要是這樣的話,王澤所謀者大矣!」

    韓常並不感到十分的驚訝,他雖然沒有定論,但已經隱隱有了許多感觸,如果真如完顏宗弼的判斷,那王澤這個人真的是太可怕了,揮灑自如間利用盟友打擊自己的敵人,又利用敵人消弱自己的盟友,雖然招數不是那麼新穎,但的確是夠狠、夠毒辣!

    「那以郎君看,這場仗國朝有多大的勝算?」

    完顏宗弼目光稍有遲疑,還沒有回答就見大帳門口慌慌張張地進來一名中軍衛卒,他剛要呵斥,卻聽這名中軍衛卒道:「都元帥郎君,外面拔離速大人求見……」

    「拔離速——他來幹什麼?」完顏宗弼不禁愕然,完顏拔離速做為節度使斷不會無事趕赴前線,突然見他有一種不想得預感,心中慌亂了許多,心不在焉地道:「有請……」

    也就是眨眼的功夫,完顏拔離速快不入內,一身風塵僕僕,顯然是馬不停蹄趕來,還沒等完顏宗弼和韓常二人迎上去見禮客套,他上氣不接下氣地道:「都元帥大事不好,大事不好,會寧出大事了……」

    此時此景,完顏宗弼懵然懵了神,立即急促地道:「怎麼回事,會寧出何事了?」

    「迪古乃勾結左丞相完顏秉德、駙馬唐括辯和蕭裕等人,趁夜潛入大內謀刺天子,如今迪古乃可能已經稱帝……」

    後面的話完顏宗弼已經聽不進去了,他的大腦一片亂麻,完顏亶做為皇帝竟然被謀殺、竟然被自己的同族兄弟謀殺了,這簡直太不可思議了!而且是在這個時候。姑且不說此事謀逆的性質,當此家國風雨飄零、四面楚歌,將吏浴血奮戰、保家衛國的關鍵時刻,完顏亮竟然不顧大局公然謀反,此事會對金國整個國家和各地將帥造成多大的衝擊?不言而喻的會造成恐慌,尤其是各地將帥驚疑不定,哪有心思應付宋軍的進攻。雖說完顏亶這些年做事是有些殘暴糊塗,但他畢竟是有點作為的君主,金軍能夠苦苦支撐,不能不說有皇帝做為某種精神的寄托,如今這種寄托隨著皇帝的遇刺瞬間崩潰,完顏亮通過謀逆登基,必然不可能短期內穩固帝位,很多人會站出來反抗,大金外戰正酣之時內部烽煙又起,該怎麼辦是好?如今可是即將接近一場事關國運大決戰的時刻,他想想驚出了一身冷汗。

    在三人坐下後,聽完顏拔離速把事情的前因後果一一說來之後,他才明白了整件事情的前因後果,儘管完顏亮謀逆,但根源卻恰恰出在完顏亶的身上,完顏亶和完顏亮本是幼年時代非常要好的一對夥伴,完顏亶童年和幼年時代是在完顏宗干的家中度過,和完顏亮一同接受漢文化的熏陶,正因為二人深受漢化,是他完顏宗弼從內心深處要維護的人,卻不想本應親如兄弟的一對漢家子,卻走到了血腥內訌的地步,正是這位皇帝的人格缺陷最終注定了悲劇性的收場。

    完顏宗弼輕輕閉上眼睛,細細聽著著完顏拔離速詳加描述的政變當夜的情況。

    「當天,代國公主為悼後做佛事,夜裡也就住進了廟裡。這樣一來,駙馬府中就剩下唐括辯一人,而迪古乃和乙肝人眾也就直接來到了駙馬府做最後的謀劃……」

    完顏宗弼一面聽一面在心中繪製當夜的情況……二更天,宮門的當值護衛見是唐括辯來了,也就沒多想,開門放了這位駙馬大人進去。這一夜,宮內正輪到徒單阿里出虎和僕散師恭二人當值內廷關防,有了這裡兩位作為內應,完顏亮很快就來到了皇帝的寢宮外面。這時候,有個侍衛發現不對,剛想喊叫,唐括辯立刻抽出刀逼住了侍衛。在這之前,大興國已經從完顏亶的寢殿中取來了符鑰,用這符鑰打開了寢殿的大門,還要假模假事地對門外的人公然矯詔說是皇帝召見完顏亮。

    作為多年的習慣,完顏亶還是比較有防備意識的;即便睡覺的時候,床邊也要放把刀。可是架不住家賊難防,他完顏亶怎麼會想到,大興國早就把這刀悄悄擱床底下了,當這干子人衝進來的時候,完顏亶驟然驚醒,就在完顏亶慌張找刀的時候,那兩位護衛,也就是僕散師恭徒單和阿里出虎早已衝到床前,劈頭一頓亂刀砍死了完顏亶,大約是因為還不太放心,完顏亮又上前來猛剁幾刀,最後結束了這場殺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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